第32章 晚餐，與戰爭

　　這場布告最終以布告人崩潰的哭泣而告終，他扔下人群逃走了。何慎言註視著他離開的方向，開始為自己壹時的興起而感到懊悔。
　　他不是對那布告人懊悔，而是對自己所說的話。有時，妳講出太超前的話對人類並沒什麽好處。這時，他開始逐漸理解為何寧芙們永遠不會對世界的運行插手了。
　　妳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妳也不可能讓壹個世界變得完美。
　　他邁步走下布告臺，人群敬畏地看著他，像是看著壹個神祇。何慎言索性消失在了原地，他所運用的法術反倒令這場布告帶上了更多的神奇色彩。進而傳播的更廣，甚至壹直傳到了史凱利傑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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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聽說了。”
　　傑洛特往嘴裏塞著壹塊羊肉，口齒不清地說：“壹個穿黑色長袍的東方男人在布告臺上狠狠地擠兌了壹名永恒之火的布告者。我猜除了妳，應該不會剛好有人穿黑袍，在下索登，而且還口舌功夫相當厲害吧？”
　　“吃妳的飯吧。”何慎言沒好氣地說。
　　他用刀叉切割下壹塊細嫩的羊肉，汁水四濺。何慎言凝視著這塊羊肉，輕輕地搖了搖頭：“妳在下索登還有什麽事要辦嗎？”
　　“我覺得應該沒了。”
　　傑洛特拿起壹塊白面包，兩三口將其解決。隨後又拿起壹旁的高腳杯，壹口幹掉了杯中紅酒。
　　他的吃相讓壹旁的雷吉斯尷尬地捂住了臉，老吸血鬼小聲地和端菜過來的侍者解釋：“我的這位朋友壹般都在外餐風露宿，很少吃到妳們這兒這樣的美味食物，還請見諒。”
　　侍者帶著完美無缺的微笑放下手裏的菜肴，隨後躬身離開了包房。他們此時位於下索登內壹間著名的高檔餐廳，由雷吉斯出錢，這也讓某個窮鬼獵魔人好好地漲了漲見識。
　　就在今天之前，他還從不知道原來有的地方能做到幫妳拉開椅子，幫妳開紅酒，幫妳倒酒，甚至幫妳切羊肉。
　　法師點了點頭：“不接委托了？”
　　“開什麽玩笑，這兒能有什麽委托？”傑洛特嗤之以鼻地笑了起來。“難不成去接那些黑幫的活？我的建議是走的越早越好，何，巡邏隊的反應讓我很不安。”
　　“哦？”
　　“那個所謂的利劍團被我們殺的幹幹凈凈，他們的反應卻平淡的可怕。沒有追查，甚至沒有保護現場。我今天去下索登的商業區逛了壹圈，那兒的拍賣廣場上已經有人開始拍賣利劍團的駐地了。”
　　傑洛特搖了搖頭：“這個城市讓我渾身不舒服，就好像，任何事在他們眼裏都能簡單地以利益來計算似的。”
　　何慎言終於吃下了那塊羊肉，他細細咀嚼著，確保將其完全嚼爛後才吞下肚。隨後，他說：“妳有想過改變世界嗎，傑洛特？”
　　“從來沒有。”
　　傑洛特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只是個小小的獵魔人，改變世界這種事不在我的‘工作清單’裏，他應該是妳們這種法師和有智慧的人之類應該幹的事，比如那個發明椅子的家夥。”
　　他拍了拍自己自己的靠背，露出壹個微笑：“說真的，全人類都應該感謝那個發明椅子的家夥。如果真要我挑個神去信，我會信椅子之神。至少它可從沒要求我捐錢，加入就不允許退出，而且有壹點質疑就得全家壹起下地獄。”
　　“妳對宗教的態度似乎比我更偏激啊，傑洛特。”
　　“因為我壹直在周遊世界，我見過太多宗教了。”
　　傑洛特開始給他如數家珍壹般地數落起這些在世界各地都有著龐大數量信徒的宗教來：“妳看，除了梅裏泰莉女神的教派還算得上正常，也不要求人們什麽。其余的什麽克裏夫教，永恒之火，太陽教，莉莉絲教……全是混蛋！”
　　他扳起手指壹壹數著他們的罪狀：“妳不信神，很好，下地獄去吧。妳想進入教會，很好，證明妳的信仰吧。砰！六十奧倫或者克朗，壹個農民半年的收入沒了。還得時刻保持信仰，萬壹有壹點不敬，教會的人就帶人來抄妳的家。”
　　“這可太有趣了，傑洛特。”何慎言笑了起來。“因為據我所知，梅裏泰莉女神反而是唯壹壹個真的存在的神祇。妳不覺得這很諷刺嗎？”
　　“……妳說啥？”
　　獵魔人將眼睛瞪得溜圓：“妳再說壹遍？啥？”
　　“梅裏泰莉女神真的存在。”法師重復了壹遍。“有什麽好驚訝的？”
　　傑洛特的表情讓壹旁的雷吉斯噗嗤壹聲笑出了聲，吸血鬼發表著他的見解：“好吧，雖然我對妳們的宗教了解的不多。但梅裏泰莉女神的祭司們應該是唯壹的會不收分文救濟窮人的宗教了，從這點來看，梅裏泰莉女神，我尊重您。”
　　他擡起頭看著包廂的天花板，表情嚴肅：“……還請您務必保佑我這個吸血鬼不受魔鬼傷害。”
　　他們的愉快晚餐持續了壹段時間，隨後便離開了這間高檔餐廳。在回旅店的路上，三人商議著接下來的旅行打算。
　　“我打算去壹趟史凱利傑群島，我很想去看看海。”帶著憧憬，雷吉斯說。“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波濤起伏的海洋了，希望它還是我記憶中那副美麗的樣子。”
　　“那就祝妳好運，雷吉斯。如果妳看完海了，在壹月份到六月份之間又閑得無聊的話，妳可以來凱爾莫罕找我們，妳知道那個地方的吧？”
　　“傳聞中的獵魔人堡壘？”雷吉斯錯愕地問。“它真的存在？”
　　“是的，不然呢？等回到旅店我給妳在妳的地圖上指明位置……話說回來，我其實想去趟辛特拉。沿途剛好可以經過艾賓，根據利劍團的說法，那裏還有壹個他們的分布。”
　　獵魔人甩著手臂，活動著臂膀，他問壹旁的法師道：“妳呢，何？”
　　“我都沒意見——況且，我的確有些想念希裏了。”何慎言點了點頭。“希望她在辛特拉過得還不錯。”
　　這時，壹個過路的人聽見他們討論的話，大聲地加入了進來：“啊，夥計們，恕我冒犯，但我聽說妳們想去辛特拉？可千萬別去那兒！”
　　“怎麽？”
　　“戰爭啊，先生們！”
　　那路人憤憤不平地揮著手臂：“該死的尼弗迦德從雅魯加河上派了兵，兩天前他們就打到辛特拉城門口了！”
　　傑洛特敏銳地註意到，何慎言臉上的微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