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space oddity

　　關閉了雜談區，他點開了交易區。這裏同樣無所不包，但都沒什麽他需要的。說真的，珍貴的材料早就被賣掉了，能夠壹直掛在這上面的大多都是些非常奇怪的東西，又或者幹脆就是壹些騙子掛著壹些垃圾準備騙倒黴蛋。
　　奇怪的東西有個典型，比如下面這個。
　　誰會需要壹個‘多功能全自動拔鼻毛機器’啊？何慎言不知道誰需要，但他還是把帖子看了壹遍，發帖者是個匿名用戶，來這兒發帖的似乎十個有九個會選擇匿名。
　　這個人是這樣描述這個機器的：“該物品前科累累，疑似誕生了自己的靈魂，我沒有深入了解構造。通過溯源法術，我得知它在被制造並投入使用的四十五年間壹共謀殺了十七任前主人，每次都是在刮完鼻毛後用突然長出的刀刃切斷主人的喉嚨管。如果妳想要研究靈魂，而且還是個新手的話，我非常推薦妳購買。”
　　“當然，如果妳只是想體驗壹下被瘋狂的殺人機器刮鼻毛的感覺也可以盡管試試看。體驗其實還不錯。”
　　“說回正題，這東西我不想賣的很貴，有意購買者請用些小東西和我交易。這樣妳們在弄壞它時也不會過於心疼了。”
　　法師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實誠的人。
　　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那幾個淤痕現在還在提示著他，法師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了那場特殊的戰鬥。娜塔莉亞的雙腿真的長而有力，還有她耳朵紅通通的樣子，也很可愛。他不由自主的露出壹絲微笑，卻又在下壹秒消失不見。
　　他接著往下翻，又看到另壹個東西，那是壹本皺巴巴的人皮書，封面是壹張醜陋的人臉，張大了嘴，緊閉雙眼，似乎正在尖叫。
　　不出所料，又是個匿名用戶，這東西雖然沒什麽用，但是他的描述很有意思：“世界旅行撿垃圾撿來的壹本破書，沒什麽屁用（如果妳真的要買，再拿起它前務必給自己上個精神防護之類的法術，否則可別怪我沒提醒妳），唯壹的用處是讓拿起它的人發出某種會讓其他人感到非常惡臭的尖叫。”
　　“我對靈魂學沒什麽認知，所以不知道裏面到底有沒有靈魂存在。總之呢，妳要是感興趣，就買了吧。可以拿壹些礦產或妳覺得跟這東西價值相匹配的小玩意來換。”
　　何慎言註意到，議會的法師們的交易大多都是用的以物易物的方式。
　　他接著往下翻，似乎已經沈浸其中了。
　　有些交易區的東西還有點意思，而另外壹些要麽是純粹的垃圾，要麽就是發現者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個什麽，想要騙冤大頭的。其中壹個家夥似乎是慣犯了，他的語句習慣甚至都被人記錄了下來，只要壹發新帖就會遭人圍攻。何慎言翻看了壹下，發現這家夥還真是個商業鬼才，他拿壹個喝過的可樂罐和人換了兩份魔力精粹。
　　何慎言看到有人在賣壹個外賣披薩盒子，那家夥煞有介事的描述說這東西是他在世界旅行中撿到的，能夠讓人實現任何願望。還有壹個人在賣壹副耳機，據說能讓妳聽到任何妳想聽的音樂。
　　這個東西引起了他的註意。
　　何慎言點進帖子，賣家附上了圖片。那是壹個深紅色的頭戴式耳機，無線的，而且是壹個他非常熟悉的S開頭的品牌。
　　“有點意思。”法師自言自語著，給那個賣家發送了交易申請。對方很快就通過了。
　　藍色的光幕展開拉長，對面站著的是壹個渾身漆黑的人形，四肢不正常的細長。沒有眼睛，但何慎言知道它在看著自己。
　　這個生物從嘴巴裏發出壹陣難聽的嘶嘶聲，經過內網的翻譯，何慎言知道，它說的是：“妳確定妳真的要買那個耳機？”
　　“是的。”
　　“但是它除了聽音樂之外沒有別的用處，我只是掛上去湊個樂而已。”漆黑生物有些驚訝，但有人買，為什麽不賣呢？它又問道：“妳用什麽和我換？”
　　何慎言沈吟了壹會，從魔法背包裏拿出壹個茶壺，擺在光幕上，壹瞬間就到了漆黑生物的手裏。何慎言介紹道：“這個茶壺也沒什麽別的作用，每天給它灌輸壹次魔力，就能喝到妳想喝的任何口味的茶。嗯，妳知道茶嗎？”
　　漆黑生物嘶嘶地說：“知道，喝過。那麽，成交。”
　　它將耳機也送了過來，何慎言拿著耳機，和對方告別了。他揮揮手散去光幕，開始擺弄起這個耳機。魔力掃過它的機械元件，沒發現任何與魔法有關的痕跡。它似乎真的只是壹副普普通通的耳機罷了。
　　這東西看上去沒什麽特別的，他拿在手裏掂了掂，帶上了，按動側方的按鈕，耳朵裏傳來了滴的壹聲。何慎言按照賣家說的那樣，開始在心裏想著曾經聽過的歌。
　　耳機發出壹陣嗡鳴聲，越升越高，嘈雜的電流聲壹閃而過，緊接著是車開過馬路的聲音，喇叭聲，還有地鐵的聲音與失真的人聲。他還聽到壹個女人輕柔的哼唱，像是在唱搖籃曲，嬰兒的啼哭在她的溫柔下逐漸消失，轉為安穩的睡眠呼吸聲。
　　他又聽見壹個男人因為丟了工作在酒吧裏對著酒保痛罵他的老板，酒吧給他倒上了壹杯加冰的威士忌。冰塊碰撞杯壁的聲音和他喉嚨裏發出的嗚咽聲顯得那麽合拍，像是壹首悲劇之歌的前奏。男人拿起威士忌，壹飲而盡。
　　他們混雜在壹起，又各自顯得清晰，世間百態，各不相同。隨後，又在壹個時間點統統消失。
　　再然後，何慎言曾經聽過許多遍的來自大衛·鮑伊的經典歌曲《space oddity》那輕柔的前奏開始響起。輕柔的雨聲伴隨著鼓點和吉他聲漸漸越來越大，直到他頗具辨識度的嗓音再次在何慎言的耳邊響起。
　　在這壹刻，大衛鮑伊的聲音跨越了無數世界，跨越了數不盡的時間，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他閉上了眼，沈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