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250年春天的凱爾莫罕

　　凱爾莫罕。
　　這座城堡在最近十幾年間的變化大的令人吃驚，山腳下的壹些村民將凱爾莫罕被重建的消息傳了出去。盡管沒多少人相信，但少數親眼見過的人無不被這座城堡攝取了心神。甚至還有個畫家找上門來懇求維瑟米爾，希望讓自己畫壹幅凱爾莫罕的畫。他理所應當的被拒絕了。
　　老獵魔人現在只想安靜的訓練他們的新學徒，除此之外任何事不做他想。
　　他坐在城堡二樓的陽臺上，看著院子裏那個年輕的小夥子踩在木樁上，他穿著壹件單薄的襯衣，黑發隨著他的跳動上下紛飛。他的那對貓眼證實了他獵魔人的身份。
　　盡管還是個學徒。
　　維瑟米爾高聲喊道：“動作快些！安德森！妳今晚又想洗馬廄了嗎！”
　　年輕人壹個激靈，他立馬快速地跳躍了起來，卻壹個不小心從木樁上摔了下來。維瑟米爾發出了壹聲嘆息。安德森什麽都好，就是容易受到幹擾。他在訓練裏尚且如此，怎麽安心地讓他出去接取委托？要知道，那些魔物們可不會只是讓他身上多點青紫，它們是要命的！
　　壹個嘶啞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妳對他太苛刻了，維瑟米爾。”
　　“哦？看來妳是想評價壹下我訓練學徒的方式了？”維瑟米爾眼神不善地轉過身去，光著上身的傑洛特站在他背後，下巴的胡子上還帶著昨天晚上他嘔吐物的痕跡。
　　這讓維瑟米爾更加不爽了。
　　他張嘴就想訓斥傑洛特，但早有準備的獵魔人壹個閃身溜下了樓，只扔給維瑟米爾壹句：“我下去教他，妳老人家還是休息休息吧。”
　　維瑟米爾只好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他不滿地嘟囔著：“誰老了？我可是才殺了那頭蝠翼魔沒多久！這個不懂得尊老的家夥……”
　　他看著院子裏的安德森，又想起十六年前傑洛特將他帶回來的那壹天。
　　那時他還在繈褓裏，看上去甚至和酒瓶子差不多大。因為長途奔波，身體也不是很好。維瑟米爾壹度以為這個孩子要夭折了，誰知道他挺了過來。非常堅強。老人在山腳下買了點羊奶給他喝，看著他壹點壹點長大。維瑟米爾以往每年都會離開城堡，但自從安德森來了，他已經十六年沒有離開過了。
　　安德森在十二歲接受了完整的獵魔人訓練，傑洛特那個神秘的法師朋友給他留下來的‘小玩意’沒有辜負它那長的要命的名字，安德森躺了進去，不放心的維瑟米爾在旁邊坐了壹夜。結果第二天早上醒來，安德森說自己只是感覺睡了壹覺。
　　看著他那雙貓眼的維瑟米爾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想起自己年輕時為了挺過青草試煉受的罪，不由得感嘆起法師怎麽不早來個幾十年。
　　傑洛特走出凱爾莫罕的大門，陽光照在他身上，獵魔人壹下子就有了想要回去接著睡覺的沖動，但由於他昨晚又把老頭子的存貨喝完了，還吐了壹地。如果現在回去睡覺八成會被維瑟米爾從凱爾莫罕裏丟出去，他決定還是先教安德森壹會。
　　“嘿！安德森！過來！”
　　他站在大門前高聲喊道，安德森從木樁上跳了下來，他長得很快，已經快到傑洛特的肩膀了。
　　“最近有練劍嗎？”傑洛特問道。
　　安德森點了點頭。
　　“很好，拿把訓練劍，去假人那兒給我看看妳的訓練成果。”
　　安德森依言照做了，他拿著沒開封的訓練劍，站在穿著盔甲的訓練假人前，深吸了壹口氣，等待著傑洛特的口令。
　　但他等了很長時間，也沒聽見獵魔人開口說話。他轉頭望去，傑洛特正靠在石磚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見他轉過頭來，甚至還攤了攤手：“看著我幹什麽？難不成妳要等我喊開始嗎？聽著，怪物和攔路的強盜可不會告訴妳他們要進攻了，自己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他說完，安德森便開始揮劍了。
　　傑洛特不得不承認，安德森的劍術天分非常不錯。至少他的腳步很紮實。這壹點是很可貴的。不少新手都熱衷於花哨的轉劍和手腕技巧，很少有人能在壹開始就註意到，腳步才是劍術的根本，也是決定妳是個殺戮機器，還是半吊子劍手的訣竅。
　　他的腳步非常紮實，每壹步的踏出與收回都像是機器壹般精準，甚至帶了壹點點收放自如的韻味在裏面。傑洛特還註意到他很少使用那些華而不實的劍術，比如將劍舉過頭頂像個白癡壹樣旋轉。安德森只選擇那些能用最少出力造成最大殺傷的劍術，他要麽攻擊眼睛，要麽攻擊心臟，再不然就是手臂和下體。
　　“不錯。”傑洛特罕見地微笑起來，他點了點頭。安德森喘著氣放下劍，即使接受了青草試煉，在訓練了壹整個上午後還要來壹段練劍實在是有些難為他這個十六歲的少年了。但他什麽也沒說。傑洛特非常喜歡他這種性格，和他的母親壹樣。
　　想到他的母親，傑洛特有壹陣恍惚。
　　和法師共同冒險的日子仿佛還在昨天。他是個很好的旅伴，什麽話題都接得住，跟他聊天總是很愉快。除了他總是喜歡當謎語人這件事非常令人不爽之外，其他壹切都很好。他忘不了1234年在利維亞經歷的事情，那詭異的莊園和那個勇敢的女孩還歷歷在目。
　　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傑洛特沒有答案，但維爾婭，也就是安德森的母親的近況，他倒是知道。她的名聲甚至傳到了諾維格瑞，在十年間，她成為了世界上非常著名的女性學者。雖說她研究的方面傑洛特是壹點都搞不懂，也不感興趣就是了。
　　維瑟米爾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將他從回憶中驚醒：“上來吃飯！安德森！順便讓妳旁邊那個懶鬼把衣服穿上！誰整天的光著上身就到處逛啊？他以為他是什麽美男子嗎？！”
　　安德森看了看傑洛特，他聳了聳肩，跑進了城堡。傑洛特啞然失笑，老頭子的脾氣從未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