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道爭倏止(4k)

　　“呼——”
　　虛空戰場上對峙之際，殘軍紛紛落下，醉月等人都順利回到了天山。她們甫壹落地便無比虛弱地癱坐在地，此戰可謂是耗盡了所有底蘊，已無壹絲再戰之力。
　　九愛與櫻奴不顧滿身疲憊，連忙走出九塵舟施展早已準備好的秘法，為眾人療傷調養。
　　“夫君他...”
　　朱琴霞咬牙強撐著坐起身子，捂著肩頭的猙獰傷口，低沈道：“當真能面對如此大軍嗎？”
　　聽聞此言，散落坐在周圍的璃族與血界聖女們都面露擔憂之色。
　　北域能夠支撐到現在，不僅僅是依靠著北域壹眾修士們的拼死血戰，同樣也是依靠了她們竭盡全力維持住的多重護陣，方能能阻隔大量界外修士迅速湧入北域。
　　而如今北域護陣盡數解開，已算得上是沒有了任何防護手段。
　　若再有界外修士強闖進來，又有何人能夠抵擋——
　　“莫要擔心。”
　　大聖女正與大祭司相互倚靠而坐，臉色蒼白地喘息低喃道：“我相信那個男人，定能力挽狂瀾。”
　　“雖然這番話聽起來有點過於盲目信任，但事實的確如此。”
　　李霄明這時正調動著北域僅剩不多的靈氣，為殘存的北域軍隊療傷，同時頭也不回地說道：“自從他回來之後，北域幾近枯竭的靈脈已有復蘇之兆。僅憑他壹人...或許就足以媲美我們北域眾生之力。”
　　圍坐在天山上的眾女都是壹陣啞然。
　　“但如今最為重要的，還是文韻手中的任務。”
　　武懷情隨手扯掉頭上破碎的皇冠，目光凝重地看向殘破不堪的九塵舟:“有聖傀她們拼死抵擋，勉強算是沒有打擾到文韻研究玄古元典的進程。但究竟還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馬上就好。”
　　閉目沈吟許久的文韻驀然出聲，嗓音回蕩於眾人心頭。
　　“只要讓塵兒再拖延半刻時間，玄古元典便可徹底完成，足以改寫整個諸天萬界。”
“——！”
　　聽聞此言，眾女心頭都是壹陣振奮。
　　北域眾生鏖戰至今，終於支撐到了這壹刻。
　　只要玄古元典能夠順利完成，並且在萬界天地內重塑大道，便可扭轉眼下的慘狀，驅散盡所有的劫厄魔潮，甚至是將這些界外的大軍盡數趕走。
　　“只要塵兒能夠拖延住這段時間，便可...”
　　＂不。＂
　　但在此時，仰躺在地的仇明雪突然笑了起來。
　　“妳們用不著有絲毫擔心，也不用操心塵兒能不能撐得住這些時間。”不遠處的妖妖眼神微動，已是明白其言下之意。
　　仇明雪略顯虛弱地擡手遮擋在眼前，淡淡笑道：“妳們要擔心的，不是寧塵到底能夠支撐多久，而是那些不知死活的界外眾聖又能夠活下多少人。”
　　話音剛落，壹道靜謐黑芒霎時劃破蒼穹，撕開了寰宇虛空，仿佛將蒼天壹分為二。
　　這道奇景，幾乎令整個北域各地都清晰可見，好似連日月星辰都被壹並吞噬。原本籠罩覆蓋著天際的無數界外大軍身影，也在這壹瞬間被完全吞沒，化作無垠黑暗籠罩北域。
　 “......”
　　壹時間，整個天地仿佛都失去了光亮與聲音，陷入了壹片悠久死寂之中。
　　但身處於末日壹般的黑暗，天山上的眾女心頭卻並沒有絲毫的恐慌與不安，反而感覺到壹股頗為奇妙的溫暖，環繞心頭的緊張與忐忑竟是瞬息消散殆盡。
...
　　半晌後，斬斷萬界的漆黑刀芒漸散，極死之力如同潮水般褪去。
　　寧塵緩緩吐納調息，手中厄刀在極死之力的沖刷下變幻成寬刃巨刀，無數玄奧符印在刀身上流轉閃爍，猶如心跳般律動顫鳴。
　　刀柄護手似是連為了壹體，化作虛實不定的黑焰燃燒不止，纏繞著他的手臂覆蓋了半身。
　　每壹縷火焰，似乎都蘊含著極致的毀滅氣息，周身連同時空法則都在被不斷破壞泯滅，又重生恢復。
　　“——噗、咳咳咳！”
　　而在遠處，霎時聖血飛灑虛空。
　　幾尊大聖如今皆是模樣淒慘至極，本該萬法不摧的聖體已被完全湮滅，只留下殘破不堪的魂體漂浮在破碎的虛空之中。
　　而在他們後方，原本壹望無際的界外大軍，卻是悄無聲息地灰飛煙滅，連壹道身影都未曾留下。
　　僅只有寥寥幾名聖者勉強幸存下來，卻同樣是傷勢沈重，只能以法寶勉強護住性命。他們如今投來的目光，已經只剩下了無邊的驚懼與悚栗“不、不可能的...”
　　“僅僅壹刀，這到底是什麽修為！”
　　“我等渴求的原初之力，果然是如此霸道。”
　　六劫大聖按住自己破碎半邊的面龐，慘笑道：“如此戰力，怕是當年的初界神女都不過如此。”
　　“哼！”
　　恰至此時，寧塵扛在肩頭的厄刀內驀然發出壹聲冷笑：“當年爾等布置諸多陰謀來連番坑殺於我，不知今日又有何感想？”
　　“…初界神女甘願化刀為此人所驅使，我們已是無話可說。”
　　另外壹尊大聖虛弱笑道：“或許這便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吧。當年我們縱橫聯合舉兵圍剿殺了妳，而今日妳的徒弟如殺神壹般歸來，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我等擊敗…如此因果循環…不得不服…”
　　“可笑！”
　　但九憐只是嗤笑壹聲：“不如我徒兒分毫，便賴在了因果報應之上。爾等無論是在數萬年前還是在如今，都是如此的可悲可笑，落得個如今慘烈敗亡的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
“......”
　　這幾尊大聖聞言都是沈默不語，心中只剩下了無奈感慨。
　　謀劃多年，未曾料到會有如今這壹遭。
　　縱然擁有著可窺未來、洞悉過去的大聖修為，卻終究難以看透命運之理，更無法看透眼前這個男人竟足以改變本該註定的壹切。
　　布局壹切，不料自己竟在局中。
　　“——不過。”
　　冥獄的幾尊大聖很快發出森然獰笑：“縱然敗亡，也休要以為我們沒有了反抗之心。寧塵，初界之母…此最後壹戰，我們也要拼上性命將妳們壹同拉入煉獄之中！”
　　話音倏落，這幾尊大聖猛地爆發出最後壹絲修為氣息。
　　而其余的界外大聖雖是面露無奈，卻也默默施展出了最後的聖法。
“......”
寧塵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凜冽風暴，眼神微動。
　　這股自毀的氣息，這些大聖是想要與自己同歸於盡，拉上整個諸天萬界壹同陪葬。
　　“終究是修煉到大聖境的存在，的確是有著壹身傲骨，哪怕是死也不肯自認失敗。”
　　刀中傳來九憐的輕笑聲：“就像是當初的我壹樣。”
　　寧塵側首看了壹眼再度燃燒器黑焰的厄刀，淡淡壹笑：“憐兒既然已經醒了，可有把握處理眼下這個局面？”
　　“何必還來問我，難道不該問妳自己呀？”
　　九憐仿佛白來了壹眼，莞爾道：“生與死，創造與毀滅，原初之理已經盡入妳的魂魄深處。這份淩駕於眾生之上的力量，如今是由妳所掌控。““可沒那麽簡單。”
　　寧塵握了握左手，道：“極死之力還算遊刃有余，但極生之力尚且略遜壹籌。”
　　九憐調侃壹聲：“我的力量，的確沒那麽容易掌握。好吧——”
　　與此同時，厄刀上黑焰暴漲，仿佛在後方幻化出壹道虛幻不清的倩影，笑吟吟地擡手輕握。
　　“身為妳的師尊，正好來教壹教我的徒兒。到底該如何使用我這份極生之力！”
　　純白光輝自掌中迸發，霎時刺破萬裏黑暗，如同夜空中綻放的壹縷晨星光芒。
　　寧塵將厄刀平舉至身前，漸漸放空心神，任由這兩股極致之力流轉全身。
　　真武創星圖陡然外放展開，幾乎將整個萬界霎時籠罩在內。
　　正要燃燒聖魂決死壹戰的大聖們見狀都是心中震撼，但隨之而來的便是數萬年都未曾有過的...激昂戰意！
　　“臨死之前能見此手段，也算是死而無憾！”
　　“寧塵！本座這壹擊…妳可要接下！”
　　眾大聖仰天怒嘯，壹身修為化作神兵之影，凝聚起足以毀滅萬界的恐怖威能，悍然斬落！
　　沒有任何法則、亦沒有任何變通之法，唯有最為純粹的破壞與滅殺，超越時空束縛，燃燒自身只欲毀滅壹切。
　　既然勝券難握，那就徹底撕破戰局，絕死後生。
　　——嗡！
　　但本該斬斷北域乃至萬界的大聖焚魂壹擊，卻在半途中生生停滯了下來。
“......”
　　寧塵高舉手中厄刀，白焰自刀尖處繚繞彌漫，如同在黑幕之中緩緩劃出壹道輕盈細小的白痕。
　　而身後漂浮的九憐虛影同樣持刀而立，兩人齊聲低喝：
　　“散！”
　　白芒驟顯，霎時化作奔流席卷黑夜虛空，撕開蒼茫黑暗。
　　眾聖魂化而成的破域神兵在洪流中漸漸消融潰散，直至融入純白光流之中消散殆盡，壹並湧向萬界各方。
　　足以毀滅萬界的恐怖壹擊，在此刻間卻仿佛化作無窮生機，攪碎侵蝕而來的劫厄魔潮，令整個諸天萬界都為之閃耀照亮。
　　滋滋滋滋...
　　刀鋒漸落，只余下幾縷極生之力自刀身上緩緩散開。
　　幾近純白的虛空之中，僅剩下寧塵獨自壹人昂揚而立，光輝久久不散，如同執掌生死秩序的唯壹神袛。
　　他緩緩長籲壹聲，令體內激蕩奔湧的原初之力慢慢平息下來，布滿雙臂的裂紋也在逐漸愈合。
　　“......”
　　而在前方的虛空，已無任何界外聖者的影子，只留下壹道難以愈合的大洞直通界外。
　　此刻間，界外的源流空間同樣陷入了壹片寂靜。
　　原本正與譚奕與仇明雪麾下眾軍血戰交鋒的界外修士們，如今都瞠目結舌的停下了交鋒，望著那道被生生斬出的兩界空洞，只覺壹陣通體生寒。
　　尤其是感覺到自己這壹方的聖者竟是全數隕落，他們心中更是升起難以言喻的恐懼與不安。
　　“...快、快逃！”
　　不知是誰驀然尖叫嘶嚎了壹聲。
　　霎時間，源流空間內的戰場亂作壹團，紛紛狼狽奔逃而走，頓時潰不成軍。
　　如今連領軍的聖者都已隕落，他們又怎敢繼續停留於此。縱然覬覦著諸天萬界的地位與資源，總得還有命留下才行。
　　畢竟，不是所有修士對這場大道之爭都有悍不畏死的決心。
　　不多時，壹批批各勢修士便搭乘著靈舟與法寶全速逃離了這場戰場。對於諸天萬界內部發生的壹切，他們實在沒有膽量深入探索與調查。
“......”
而待各方勢力的人手哄然散去，只留下了兩方人馬停留在了原地。
譚奕麾下的軍隊與異度荒界的妖魔面面相覷，顯然對於這場大戰的驟變倍感意外，顯然沒想到會突然發展到這種地步。
　　他們心中同樣萬分好奇，剛才在萬界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引得諸多大聖層次的至強者盡數隕落。
...
　　而隨著戰況平息，寧塵正要抽身返回北域，神情很快略微壹動。
　　“藏身暗處許久，難道還不準備現身出來壹見麽？”
　　平淡話語剛壹說出，壹股陰冷寒意便在遠處悄然浮現。
　　寧塵回神淡然望去，就見冥獄氣息縈繞凝聚，化作壹道籠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
　　“寧塵閣下，還請諒解。”
　　黑影微微躬身道：“在下並非有意躲藏，只是不願意介入這場戰爭。”
寧塵心思壹轉，隱約猜到了此女的身份，應該是與剛才隕落的冥獄大聖頗為相似...
　　“呵，妳倒是聰明，知道懂得何為進退。”
　　而在這時，白夫人再度翩然現身，饒有興致地輕笑兩聲：“是看出了這些蠢貨必敗無疑，還是知道我並沒有死在那個地方？”
　　“我只是覺得如此爭端，沒有任何意義。”
　　黑影輕聲道：“初界之母既已歸來，我等反抗不過只是徒勞。要想面對接下來真正的劫難，終究是要依靠兩位的力量。”
　　白夫人冷笑壹聲：“見風使舵的本事倒是不錯。”
　　“...還請兩位通融。”
　　黑影再度低頭躬身，同時拂袖將飄散在四周的殘魂都吸引而來，凝聚與掌心之中。
　　“如今冥獄只剩我壹名聖者，可心甘情願為兩位驅使差遣，重掌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