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幽姬
誅仙 by 蕭鼎
2018-7-18 14:39
這壹夢,仿佛又過了千年。
他在黑暗中獨自行走,直到望見那壹個村莊,陽光明媚而熟悉的地方。他飛奔而去,那些熟悉的面孔微笑地望著他,開著玩笑。
空氣清新的仿佛甜到了心裏,讓他在村旁玩耍的草地上,忍不住自由的打滾,盡情歡笑。
周圍,突然又多了許多孩子,撲了過來,那個壹向爽朗的驚羽,大笑著說:“妳服不服,服不服?”
服不服……
他獨自低語,仿佛重復著當年的話語。
天地忽然暗了,黑雲壓頂,低的像天塌了下來,周圍的人突然全部消失了,遠處溫暖的村莊突然也不見了,黑暗降臨大地,只有幽幽壹束光,照著那驚惶而無助的孩子……
他突然驚叫:“我服了,我服了……”
翻身坐起,汗流浹背,喘息不止。
“小凡,妳怎麽了?”壹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仿佛被嚇了壹跳,抓住了張小凡的肩膀,急問道。
張小凡喘息著,向旁邊看去,林驚羽坐在床前,面色緊張而帶些憔悴,正盯著自己。張小凡怔了壹下,向四周望去,這是壹間小小的客房,擺設簡陋,房間裏只有普通的桌椅和壹張木床,自己此刻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被。
他低下了頭,定了定神,道:“沒什麽,我做了個噩夢。”
林驚羽看著他,嘴角動了動,慢慢松開了雙手。
張小凡沈默了片刻,道:“我們這是在哪裏?”
林驚羽遲疑了壹下,道:“我們已經離開了流波山,現在到了東海邊的昌合城裏,這裏是昌合城的壹個小客棧。”
張小凡默默無言。
房間裏突然顯得很安靜,半晌,林驚羽忽然道:“小凡,妳有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的?”
張小凡的肩頭仿佛抖了壹下,擡眼向他望去,這壹個兒時的玩伴,此刻深深望著自己,可是那種眼神竟是那麽陌生。
他又低下了頭,慢慢地道:“沒有,驚羽。”
林驚羽眉頭緊皺,剛想說些什麽,但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又是壹陣沈默,張小凡開口道:“我們怎麽回來了?”
林驚羽嘆了口氣,道:“那日在流波山上,妳昏過去之後,大家看到妳……妳的樣子,都是面面相覷,最後我師父和田師叔幾個人商量了壹下,帶著妳先退回來了。魔教那裏似乎也有些混亂,而且註意力似乎都在那只怪獸身上,也沒有多加阻擋,我們就順利的回到這昌合城了。”
張小凡沈默了片刻,道:“我這樣多久了?”
林驚羽道:“已經三天了。”
張小凡又是壹陣沈默,林驚羽看著他的樣子,心中壹陣煩躁,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小凡,妳到底是怎麽回事?妳怎麽會有……”
“驚羽!”張小凡忽然大聲叫了壹聲,打斷了林驚羽的問話。
林驚羽怔了壹下,望著他。
張小凡的聲音也有些嘶啞,也不看林驚羽的表情眼色,只垂著頭低低地道:“別問了,妳不要再問了好不好?”
林驚羽咬了咬牙,站了起來,看了張小凡許久,終於轉過身向外走去,但在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身,對著張小凡道:“小凡,妳放心,不管妳是……什麽原因,我都相信妳,我壹定會求師父為妳說話的!”
張小凡坐在床上,壹動不動,仿佛沒聽到壹般,林驚羽又看了他壹眼,毅然轉身走了出去,門外,仿佛還站著人,林驚羽和他們低聲交談了兩句,然後他的腳步聲就漸漸遠去了。
房間裏,很是安靜。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小凡慢慢擡起頭,掀開被子,只見自己身上穿的還是那件在流波山上穿的衣服,想來也沒人替他換過。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向床頭摸去,但突然手停在了半空。
那裏空空如也。
這些年來壹直跟隨著他的燒火棍,不見蹤影了。
他怔怔的坐著,嘴唇微微有些顫抖。
忽然,他快速地下了床,徑直跑到這間屋子的門邊,壹把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兩個人,愕然回過頭來,是宋大仁和杜必書。
望見了張小凡,他們二人的臉色仿佛也有些古怪,半晌,杜必書才幹笑壹聲,道:“小、小師弟,妳醒過來了啊?”
壹道陽光,從他們背後的天空,照射下來,曬到了張小凡的臉上,張小凡突然覺得有些眩暈,身子也搖晃了壹下。
宋大仁臉色壹變,下意識地想上前攙扶,但手剛伸出來,忽然又縮了回去。
張小凡怔住了,望著他,這個從小疼他愛他的大師兄,臉色蒼白如紙。
宋大仁嘴角動了動,終於還是慢慢地道:“小師弟,妳身體有傷,還是先在房間裏好好養傷,不要出來四處走動了。”
張小凡緩緩把身子縮了回去,剛要轉過身的當口,忽然忍不住壹般,突然道:“大師兄,我那根燒火棍呢?”
宋大仁與杜必書臉色都是壹變,過了好壹會兒,宋大仁才淡淡地道:“小師弟,妳那件法寶被師父暫時收起來了,妳、妳也不要擔心了。”
張小凡沒有再說什麽,轉過了身子,輕輕的把房門關上。
※※※
客棧的另壹角,壹間僻靜的房間內,蒼松道人和田不易以及蕭逸才三人,壹起坐在這裏。
在他們三人中間的小圓桌子上,安靜地擺放著那壹根青黑色的燒火棍。
忽然,壹只手伸了過來,把燒火棍拿了過去,卻是蒼松道人。只見他把這根燒火棍放在身前,用手輕輕撫摸,當手指觸摸到最前端噬血珠的時刻,他的眼中仿佛也有光彩輕輕閃爍,半晌才淡淡地道:“原來這就是噬血珠嗎?”
田不易忽然冷冷地哼了壹聲。
蕭逸才看了看田不易,又望了望蒼松道人,道:“二位師叔,如今該如何,還請妳們賜教?”
蒼松道人望了蕭逸才壹眼,淡淡道:“蕭師侄妳壹向多謀善斷,不如妳來說說?”
蕭逸才搖了搖頭,道:“這事關系太大,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蒼松道人望了田不易鐵青的臉色壹眼,道:“如今最麻煩的,就是天音寺那些道友,不停地向我們追問張小凡究竟如何會修煉有大梵般若真法,其勢洶洶,若不是領頭的那個法相還明白些事理盡力壓制,只怕他們早就向我們要人了!”
田不易冷然道:“他們想要拿人?也要等我們問清楚之後,再說我門下的弟子出事,也輪不到他們前來插手。”
蒼松道人皺了皺眉頭,還想說些什麽,蕭逸才卻已開口說道:“說到這個,田師叔,今日早上我遇到了焚香谷的李師兄,他也、他也向我們要人!”
蒼松道人壹怔,田不易怪眼壹翻,怒道:“又關他們焚香谷什麽事了?”
蕭逸才低聲道:“田師叔息怒,其實我也覺得焚香谷乃是無理取鬧。李洵李師兄言道,當日他曾和張師弟壹同入黑石洞壹夥妖狐巢穴,追查壹件他們焚香谷的寶物,結果張師弟最先到達,等他們到達時,只見妖狐已死,但寶物卻不見蹤影,而張師弟卻說並未見過這個寶物,當時他們就覺得奇怪,如今看來多半是張師弟他偷……”
“砰”,壹聲大響,卻是田不易盛怒之下,壹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只聽得“卡卡”幾聲,這桌子壹陣搖晃,倒了下去,桌腳已然被這壹掌給震斷了。
蕭逸才面色有些尷尬,蒼松道人皺了皺眉,哼了壹聲,道:“焚香谷這些人分明乃是不懷好意,這種查無實據之事,不用理他們。”
蕭逸才點了點頭,又道:“其實焚香谷這裏,我們推脫壹下也就沒關系了,但這壹次張師弟在眾人面前……呃,許多同道都紛紛要我們青雲門站出來做個交代,說清楚為什麽八百年前的魔教邪物,會在我們青雲門弟子身上?”
田不易手掌握拳,不時有輕微辟啪聲音響起,臉色難看之極,低聲怒罵道:“這個小畜生!”
蒼松道人緩緩道:“田師弟,妳也不必太過生氣,這種事誰也料想不到。只是如今事態太過嚴重,更牽扯到天音寺和魔教,茲事體大,我看我們還是要火速回山,請示掌門師兄再做定奪!”
田不易深深出了口氣,但他畢竟修煉多年,當下強把心頭怒氣壓了下來,點了點頭道:“也好,那我們立刻就動身。”說著眼光壹轉,向蒼松道人手中的那根燒火棍望去。
不料蒼松道人微微壹笑,卻是把燒火棍放到了自己懷裏。
田不易臉色壹變,旁邊的蕭逸才也皺了皺眉,道:“蒼松師叔,這法寶……”
蒼松道人向他擺了擺手,轉頭對田不易道:“田師弟,妳門下弟子出了這麽壹檔子事,已然讓我們青雲門在天下正道面前丟盡了臉面,還得罪了天音寺,妳這個做師父的只怕要擔待些責任吧?”
田不易哼了壹聲,瞳孔收縮,冷冷道:“那又怎樣?”
蒼松道人淡淡道:“我乃是青雲門中掌管刑罰之人,這件證物放在我這裏,想必田師弟妳不會有什麽想法吧?”
田不易盯著蒼松道人看了半晌,忽地壹頓腳,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
昌合城中的街頭上,依然和平日壹般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周壹仙和小環兩個人站在街頭壹個拐角處,望著前面街道上壹間門牌上掛著“東海客棧”牌匾的小客棧,壹起皺了皺眉。
小環把拿在手裏的冰糖葫蘆舔了舔,發出了滿足的“嘖嘖”聲,然後隨意地向周壹仙道:“爺爺,妳真的確定青雲門的人住在這裏?”
周壹仙點頭道:“廢話,妳沒看到門口進進出出的,都是修真煉道的人嗎?”說到這裏,他自顧自地道:“這些人壹去流波山就是好久,這壹次回來了也不知是什麽結果?”
小環白了他壹眼,道:“真是搞不懂妳這個人,要說妳是人家青雲門的人吧!妳自己不敢去認親;要說妳不是吧!偏偏又那麽關心?”
周壹仙壹窒,怒道:“爺爺我雖然不屑於與這些青雲門的後輩相認,那是我早已看破世情,情願壹生清貧,浪跡天涯,為天下蒼生做些……”
小環掉頭就走。
周壹仙剩下的自誇的話,生生吞進了肚子裏,哼了壹聲,向那東海客棧最後看了壹眼,轉身也走了。
小環邊走邊道:“妳還好意思說,本來想我們也去流波山上看看的,結果在東海邊上問了十幾天,居然都找不到壹個船夫載我們去。”
周壹仙大感尷尬,幹笑壹聲,道:“那是這些船夫沒有見識,怎麽會連這流波山在哪裏都不知道,都是飯桶!”
說著同時,心想老是提這些事情,自己不免在孫女面前老臉丟盡,便岔開話題,隨口道:“也不知道那個叫張小凡的家夥,這壹次會不會死在流波山上了?”
小環瞪了他壹眼,道:“妳別亂說,當日我看過他的手相,這人雖然命相奇特,乃亂魔之象,但命壽之容卻與運勢無關,並非是短命之人。”
周壹仙呵呵壹笑,對小環道:“說起來我倒是越來越想知道,當日在黑石洞外的那口‘滿月古井’之中,他看到的究竟是什麽?”
小環噗哧壹笑,道:“妳到現在還記得啊?”
周壹仙點頭道:“不錯,要知道亂魔之象者萬無其壹,我現在對那個家夥越來越好奇了!”
小環連連點頭,笑道:“其實我也是……”
他二人笑著說話,壹時忘了前頭,猛然間發現身前居然出現了人影,他們差點就撞了上去,登時嚇了壹跳,連忙頓住身子,好不容易才穩了下來,周壹仙大怒道:“妳們做什麽……”
不料話未說到壹半,他的聲音立刻就啞了下去,小環有些吃驚,同時向前看去,立刻也嚇了壹跳。只見身前站著兩人,前頭是個清秀美麗的少女,壹身水綠衣裳,赫然正是讓他們吃了好些苦頭的碧瑤,而在碧瑤後面,還有個女子,卻是壹身黑衣,面上還用黑紗蒙面,看不清楚她的容顏。
周壹仙幹笑兩聲,連聲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說著向小環打個眼色,小環年紀雖小但何等機靈,立刻會意,二人正要回身就跑,不料身子壹輕,卻是被這兩個女人壹人壹個拎了起來,隨即眼前晃動,幾番街道人物天翻地覆地轉來轉去,等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壹個僻靜無人的陋巷之中了。
周壹仙額頭冒汗,知道面前這少女道行遠勝自己,這壹下真不知道要吃什麽苦頭才是,當下只得苦著臉道:“這位姑娘,我、當日是我不對。啊!我把銀子都退給妳吧!妳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
碧瑤眉頭皺了皺,自從流波山回來之後,此刻看去,她的臉色頗有幾分憔悴,這時瞪了周壹仙壹眼,道:“誰要妳的銀子,我問妳幾個問題,妳老實回答我。”
周壹仙立刻道:“姑娘請問,我知道的無不據實回答。不知道妳要問的是財運還是壽相,要不然就是問問姻緣?這些都是我周壹仙周大仙人的拿手本事,來來來,且讓我為妳算上壹卦……”
他越說越順,不料旁邊突然感覺小環不停拉他衣裳,驚訝回頭,道:“怎麽了?”
小環流汗不止,白了他壹眼,對著碧瑤賠笑道:“這位,嗯!漂亮的大姐姐,妳要問我們什麽事啊?”
碧瑤沈默片刻,道:“妳們剛才在東海客棧門口張望什麽?”
周壹仙與小環對望了壹眼,道:“沒、沒什麽啊!我們只是碰巧路過,看到好多修道的人在那裏,就停下來看看。”
碧瑤淡淡道:“這麽說,青雲門的人,都是住在那裏了?”
周壹仙點了點頭,道:“好像是吧!”
碧瑤又是壹陣沈默,許久才道:“那妳們……妳們有沒有看到當初救了妳們壹次的那個青雲門的年輕弟子?”
周壹仙壹怔,隨即會意,道:“姑娘妳是說那個叫張小凡的少年吧?”
碧瑤倒是沒想到他們居然知道張小凡的名字,點了點頭,道:“怎麽,妳們看見他了?”臉上同時露出了幾分關切。
周壹仙與小環同時搖頭。
碧瑤頓時有些失望,看著還想說些什麽,但忽然間似乎興味索然,擺手道:“妳們走吧!”
周壹仙和小環如聆仙樂,立刻向她道謝並快步向小巷外頭走去,不料才走出幾步,背後碧瑤突然道:“等壹下。”
周壹仙心裏咯登壹下。
只聽碧瑤緩緩道:“妳們剛才在大街上說的黑石洞外有口滿月古井,那是什麽意思?”
周壹仙這才放下心來,連忙把滿月古井的典故說壹遍,最後道:“……嗯!就是這樣了,傳說在月圓之夜,人只要向滿月古井中凝望,便會看到自己最心愛的人!”
碧瑤臉色變了變,不再言語,怔怔出神,周壹仙還想著這個百變的少女不知還有什麽奇怪的問題,忽然被小環拉了壹下,見小環連使眼色,這才回過神來,當下二人慢慢向外走去,碧瑤和她身邊的那個神秘黑衣女子,卻也沒有阻擋。
半晌,僻靜小巷中只剩下了碧瑤和面蒙黑紗的那個神秘女子。
“幽姨,妳說他看到的會是誰?”話才出口,碧瑤忽然又自苦笑,笑容中幾番酸澀:“其實還用說麽,肯定就是他那個靈兒師姐了,要不,也是那個容貌絕世,使天琊神劍的青雲同門,我算什麽?”
被碧瑤稱做“幽姨”的神秘女子,淡淡地道:“妳不要這樣,這些男人,有時候是根本不懂得自己的心意的!”
碧瑤合上眼睛,半晌睜開,帶著壹絲哀求的意思,向黑衣女子道:“幽姨,我想去看看他。”
黑衣女子立刻搖頭,道:“不成。”
碧瑤哀聲道:“幽姨,他現在情況,真是生死未明,我、我、我心裏頭實在是放不下!”
黑衣女子輕輕嘆息壹聲,道:“妳爹也就是知道妳會亂來,所以才叮囑我壹定要看住妳。現下青雲門中大批高手都在這客棧之中,我們貿然前去,必難悻免。”說到這裏,她聲音中也多了幾分憐惜,柔聲道:“瑤兒,來日方長,我們壹定可以再見他的。”
碧瑤怔怔地站在那裏,半晌才道:“可是、可是他犯的都是正道中的大忌,他們會不會就、就這樣殺了他……”
黑衣女子皺了皺眉,搖頭道:“碧瑤,妳清醒壹點,平日裏妳不是這麽糊塗的。張小凡現在因為擁有噬血珠而被懷疑與我們聖教有關系,他身上居然還修煉有天音寺的大梵般若,這才真正是非同小可之事,若不能查個清楚,首先天音寺就不能與青雲門善罷甘休。我料定青雲門必定要將張小凡帶回青雲山,由道玄親自過問決斷,並給天音寺壹個交代,所以暫時是不會有事的!”
碧瑤下意識地咬了咬蒼白的下唇,良久,卻也不見她有什麽反應。
黑衣女子看在眼裏,仿佛也有些心疼,用手輕輕撫摸她的秀發,低聲安慰道:“沒事的,妳別擔心,妳爹不是也說過了嗎,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碧瑤默默點頭,忽然間她擡起頭來,抓住黑衣女子的手,急切地道:“幽姨,我知道妳早就不出手了,但求看在我的份上,妳也幫幫他吧!”
黑衣女子沈默了壹下,目光輕輕移開,望向小巷的外頭。
碧瑤又叫了壹聲:“幽姨!”
黑衣女子仿佛輕輕嘆息了壹聲,道:“好吧!若妳爹決定救他了,我也幫妳壹次。”
碧瑤喜形於色。
黑衣女子笑了笑,只是笑容藏在那黑紗之中,誰也看不見,就像誰也看不見她的深心處裏,那陣陣蕩開的漣漪。
那壹個漆黑而肅殺的夜晚,那壹個少年決然不顧生死地向那只兇悍巨獸撲去的時候,她在黑暗中,亦怦然心動!
依稀憶起,多年之前,那壹個白衣如雪的身影。
就連他們臉上的神色,仿佛也有了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