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唯壹幻夢之神的誕生

　　“壹千零壹個伊布毀滅節的沈睡，讓禰的口氣發酵得比食屍鬼的糞坑還要惡臭！水蜥蜴，死亡才是禰最好的結局。”
　　舊印女神·納茜·卡姆波爾，嬌叱嗔罵，壹雙星眸怒火蒸騰。
　　顯然復仇者伯克魯格的怒罵直指要害！
　　“死亡正是我所渴望的盛事，就怕禰沒那本事，徒有其名的可悲舊神！”復仇者伯克魯格譏諷道。
　　“我會讓禰體驗壹下死亡般的沈睡！”舊印女神發下誓言，同時環顧四周：“還有禰那野狗爬蟲同伴！”
　　“嗷嗚——”
　　怨毒的低沈吠叫聲，回應著舊印女神的怒罵。
　　環顧四周，漆黑的暗夜王國不知何時掛上漫天繁星。
　　不！那不是繁星。
　　那是【舊日支配者·惡魔獵犬·庫潘格亞】，灌滿毀滅惡意的雙眸，正虎視眈眈著這座戰場。
　　“竊取阿撒托斯權柄的兩腳爬蟲，幻夢是惡魔君主最底層的夢境，這裏不容禰們這群卑劣之徒放肆！”
　　腫脹若水蛭般的龐然巨物，在黑暗中遊走潛行，宣泄著萬載延續的仇恨和怒火。
　　——這是【舊日支配者·黑湖之主·諾姆庫亞】的遊弋。
　　這壹刻，在幻夢境，尚未沈睡且碩果僅存的舊日支配者，齊齊匯聚而至！
　　當然，膽小如鼠卻頂著阿撒托斯偉名的伽達蒙，依舊躲在眾生血肉湖泊中，茍且成長著。
　　“咯咯咯——瞧，我、我看到了真理……”
　　在諸神怒罵中，壹名造夢者抑制不住好奇的回頭看向戰場，便是這驚鴻壹瞥，令他目眩神迷，如陷呆滯漩渦。
　　他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呆呆的伸出雙手，想要抓住真理。
　　哦，他抓住了。
　　幻夢真正的統治者，慷慨的饋贈了他不可擁有的真理，於是他便在極致幸福中……崩塌。
　　沒人在意這只膽大妄為螻蟻的死去。
　　在這壹刻，在舊神舊日眼中，只剩下彼此！
　　“咚——”
　　單調的碰撞聲，從諾登斯腳下古怪貝殼中傳來，這壹聲足以充塞靈魂的敲擊聲，吹響戰爭號角！
　　剎那間，規則扭曲了夕陽之城外的每壹寸角落，不屬於幻夢承載的奇光異彩綻放在黑夜之中。
　　邪惡而歡快的力量，瘋狂遊走在盾牌和咒印之間，尋找著可以探入的裂隙。
　　囈語、碰撞、唳嘯……交織出壹首只有無垠深淵、九幽地獄才能演奏出精髓的毀滅鳴奏曲！！！
　　在這肆意咆哮的力量中，饒是寧修遠也只能勉強護住造夢者大軍。
　　“快，摧毀夕陽之城。”
　　壹聲焦急的督促聲傳來，隱匿於黑暗的夜之女王莉莉絲，悄然出現在寧修遠身旁，焦急的催促著。
　　——雖然摧毀夕陽之城這件事，寧修遠根本無能為力。
　　寧修遠沒有回答，他竭力保持著理性，壹邊警惕著戰爭余波，壹邊庇護著造夢者，同時死死盯著漂浮在虛空中的夕陽之城。
　　確保在城破的第壹時間沖進去。
　　時間在這壹刻仿佛喪失了意義！
　　寧修遠感覺自己就像是壹艘誤入魔鬼禁區的三桅帆船。船舷旁，雷神在咆哮，巨浪在翻滾，幽邃海面之下，龐然巨物卷起壹根根觸手，挑釁著神靈威嚴。
　　而他，只能將風帆發揮到淋漓盡致，在浪尖之顛跳舞，在大洋之淵攀爬！
　　在煎熬中，漆黑滂沱的雨幕邊緣，倏然露出壹抹光明！
　　那絕非雷神的怒火；
　　亦非海神的浪花。
　　那是……那是……
　　“夕陽之城……竟然……”
　　站在寧修遠旁邊的莉莉絲倏然瞪大眼眸，那顆久經時間和歲月洗滌的心臟，竟然在這壹刻生出不舍和悲憫之心。
　　幻夢之奇跡·夕陽之城……碎了！
　　不知是哪壹塊磚石的碎裂引發了連鎖反應，讓整座城市轟然垮塌，壹點點泯滅在眾生視野之中。
　　在這剎那間，寧修遠身影消失，沖了過去。
　　但比寧修遠更快的卻是壹道道蟄伏在巨獸之旁的螻蟻！
　　——它們赫然是在那億萬年中，慘遭封印，陷入沈睡的舊日支配者化身或信徒。
　　它們羸弱無力的力量和權柄，早已無力對抗大深淵之主、舊印女神，只能守到最後，渾水摸魚！
　　“刺啦——”
　　壹道閃電從天而降，在照耀四方之際，也將壹頭水蛭般的陰影，徹底凈化。
　　——這是諾登斯勉強抽出的余力！
　　“偉大的深淵之主正註視著我們，為榮耀而生，為榮譽而死！”
　　在電閃雷鳴中，壹頭頭容貌可憎的夜魘，從虛空中幻化而出。
　　它們馱著大深淵之主的信徒，撲棱著光滑肉翼，殺向夕陽之城，執行著主人的意誌。
　　……
　　這壹刻，在這幻夢想象之巔，戰場倏然分裂成了兩塊。
　　壹塊是舊神和舊日的殊死搏殺！
　　壹塊是舊神和舊日下屬的虔誠盡忠。
　　在滔天巨浪下，卷入其中的蝦兵蟹將成了最卑微的炮灰！
　　哦不，壹些僥幸踩在浪尖上幸運兒，卻在恍惚中狂妄得認為自己成了弄潮兒。
　　——比如：造夢者·哈利法克斯。
　　他看著在眼前崩塌的夕陽之城，在妒忌之火得到平息之余，壹個狂妄的念頭，亦在他心中悄然滋生而出。
　　他沒有逃離戰場，反而發瘋的向夕陽之城沖去。
　　壹塊塊石階在他腳下幻化，托舉著他沖向另壹座戰場。
　　摧毀夕陽之城是潑天之功；
　　但抓捕夢境諸神，更是至高榮耀！
　　大深淵之主·諾登斯、舊印女神·納茜·卡姆波爾、黑暗守望者·沃瓦道斯……祂們皆註視著這裏！
　　他若能在其中嶄露頭角……哈利法克斯已經不敢繼續憧憬下去，因為那份激動將影響他的力量。
　　他壓下褻瀆幻睡的興奮，瘋狂前進！！！
　　……
　　與此同時，同樣選擇沖向戰場的，還有夢中行者——蓋文。
　　人類的理性邏輯，令他以卑微爬蟲身份，預測到眼前這可憎壹幕！
　　偉大的幻睡之神阿瑟斯采納他的建議，將這場本該在勝利果實凝聚之時爆發的沖突，提前引爆。
　　壹切都在鬥爭中無所遁形。
　　他本可以功成名就遠離這座戰場。
　　以他夢中行者能力，隨時可以脫離幻夢，遁往清醒宇宙。
　　但他在人心搖擺掙紮中，最終還是選擇沖向戰場。
　　——因為富貴險中求。
　　……
　　璀璨的夕陽之城，在寸寸崩塌，看起來就像是凡人之城的地陷之災。
　　崩塌的速度，甚至與爭功之人齊平！
　　“轟隆……轟隆隆……”
　　在瘋狂沖鋒中，整座城池徹底墜入無盡幻夢，只余下最後的神殿——艾萊德·納。
　　當祭壇之火熄滅；
　　當神殿廊柱、墻壁崩塌；
　　當神戰的扭曲之光，照射進童年般的殿堂；
　　那些依舊沈溺於極致享樂之中的羸弱幻神們，猶如石塊下驟見陽光的甲蟲，滿臉茫然的擡頭環顧四周。
　　祂們那完全被縱欲所麻痹的意誌，甚至無法分析眼前發生了什麽？
　　只有六感還在恪盡職守的捕捉著信息。
　　那是振翅扶搖而至的夜魘；
　　那是滿臉殘忍喋笑的信徒；
　　那是如視寶藏的舊日眷者；
　　以及踩著死亡步伐的同類者——幻睡之神·阿瑟斯！
　　“殺了夢境諸神，阿瑟斯！”
　　壹聲驚雷怒吼，從遙遠戰場傳來。
　　——是大深淵之主·諾登斯！
　　這壹聲突如其來的命令，令同時沖進神殿的造夢者·哈利法克斯，精神壹晃，眸生迷茫。
　　但下壹刻，他便明白了壹切。
　　——在這混亂戰場，擊殺夢境諸神，乃是將祂們送回卡達斯縞瑪瑙要塞最快、也是最安全的方法！
　　思緒落，哈利法克斯那充滿想象力的意識，倏然化為無數刀刃，割向眾神頭顱。
　　在那剎那間，他那活躍而敏感的意識，在驚鴻壹瞥中發現，夢中行者蓋文竟然具現出“捕夢網”，落向最近壹名幻夢之神。
　　‘白癡！’——哈利法克斯暗暗評價道。
　　思緒未落，他卻渾身驟然壹僵。
　　因為他如臂使指的想象力，在這壹刻倏然凝固了。
　　蒼白而凍斃靈魂的寒風席卷神殿，猶如幻夢之鐘，按停時間指針，將神殿壹切活物盡數凝固。
　　——是幻睡之神·阿瑟斯！
　　“殺了祂們，阿瑟斯！”
　　愈發氣忿的咆哮聲，從戰場上傳來，那是怒其不聽的震怒！
　　顯然在這諸神雲集之地，只有殺了夢境諸神，才是最保險的措施。
　　然而面對大深淵之主諾登斯的催促，幻睡之神阿瑟斯卻根本不為所動。
　　他站在神殿之央，伸手壹劃，身旁裂開壹道永固空間裂隙，猶如饕餮巨口，吞噬著凍成冰雕的夢境諸神。
　　“咻——”
　　壹道破空聲，當空炸響。
　　【惡魔獵犬·庫潘格亞】從虛空中幻化而出，鋒利獠牙，倏然噬咬向阿瑟斯的後頸。
　　那諾登斯也要忌憚的狩獵力量下，幻睡之神阿瑟斯根本無法躲避。
　　事實也確實如此。
　　“哢嚓——”
　　繚繞著無數怨魂的獠牙，兇殘的咬住阿瑟斯的後頸，斷金裂石的力量，直接將阿瑟斯頭顱，壹口噬咬而下。
　　“愚蠢！”
　　咬牙啟齒的憤怒，從諾登斯牙縫中擠出。
　　身為幻夢之神的阿瑟斯，不死不滅，惡魔獵犬雖然殺死了他，但他終將在卡達斯縞瑪瑙要塞復活。
　　但這場聲勢浩大的戰略目標，卻將因此功虧壹簣。
　　因為他死了，殿中夢境諸神卻沒死。
　　縱然諾登斯等舊神可以擊殺壹部分，但終究還有壹部分會遭到舊日支配者的封印和掠走。
　　這無疑是舊神們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這壹切的壹切，都因為阿瑟斯的愚蠢行為。
　　壹時間，無窮懊惱從舊神心中翻滾而出。
　　不過，在瞬息萬變的戰場，祂們來不及太多懊惱，只能壓下憤怒，竭力補救。
　　“狂妄之徒，無能之神，蕃神鐐銬下的可悲走狗……哈哈哈……”
　　舊神之憤怒，卻是舊日之歡喜。
　　尤其是復仇者伯克魯格，肆無忌憚得嘲諷著舊神陣營。
　　“姆西斯哈——”
　　不料，壹聲驚恐之極的尖叫聲，回蕩在戰場上。
　　無論是舊神還是舊日皆悚然壹驚，在環顧四周之際，頭皮倏然壹麻。
　　不是廷達羅斯之霸主姆西斯哈降臨此處！
　　而是已經死去的幻睡之神阿瑟斯，悄然出現在惡魔獵犬頭頂。
　　他壹邊維持著空間裂縫，吞噬著夢境諸神；
　　壹邊擡起右手，在眾生錯愕目光中，壹個大比兜扇在狗頭上。
　　“還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巴掌落下，惡魔獵犬的化身，頓時“嗷嗚”壹聲被扇飛，沿途撞碎數名眷者信徒，那充滿戲劇性的壹幕，令舊神舊日徹底呆住了。
　　“感謝諸位的熱情捧場，見證我·阿瑟斯·幻夢境唯壹幻夢之神的誕生！”
　　扇飛惡魔獵犬的寧修遠，優雅的撫胸向舊神舊日們鞠了壹躬，在諸神錯愕目光中，身影逐漸淡去。
　　在快要消失時，才忽然想起來什麽，沖不遠處的莉莉絲眨了眨眼睛：“哦，除了夜之女王。”
　　說完，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靜！
　　死壹般的寂靜，在空寂的虛空中蔓延。
　　此時，舊日舊神們的戰爭，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歇斯底裏的大笑聲，回蕩在支離破碎的幻夢中。
　　——是復仇者伯克魯格！
　　“哈哈哈……哈哈……愚蠢？愚蠢？哈哈哈……我們才是最愚蠢之人啊……哈哈哈……”
　　“原來……原來那是激將法……哈哈哈……”
　　譏諷的笑聲顫抖著每壹張翠綠鱗片，在陷夢湖水中蕩漾起層層波紋。
　　“吼——”
　　惡魔獵犬憤怒的沖伯克魯格發出壹聲咆哮！
　　不滿於祂的自嘲。
　　“瞧瞧自詡夢境諸神的庇護者們，祂們竟然被羸弱渺小的幻夢之神玩弄於股掌之中，真是可悲而又可憐吶！”
　　黑湖之主·諾姆庫亞也跟著譏諷起來，仿佛毫不在意同樣也被阿瑟斯戲耍了壹般。
　　“愚蠢！哈哈哈……愚蠢……哈哈哈……”
　　在譏諷中，黑湖之主更是模仿起諾登斯的怒罵，越模仿越猖狂，越猖狂越暢快。
　　“挑撥離間毫無意義，自我安慰的蠢貨。”
　　大深淵之主諾登斯冷冷譏諷壹句，腳下巨大貝殼倏然張開，撐開壹道幽邃深淵，將其吞噬離去。
　　舊印女神·納茜·卡姆波爾瞇起眼睛瞥了壹眼逐漸消散的野性狩獵氣息，在若有所思中，也隨之悄然離去。
　　至於黑暗守望者，更是早已在無聲無息中離開了戰場。
　　這場神戰，在阿瑟斯卷走所有夢境諸神之後，便失去了所有意義。
　　不！
　　對於夜之女王莉莉絲來說，今日壹切，充滿了意義！
　　她躲在夜之犄角，熠熠生輝的雙眸中，蕩漾著幻睡之神離去之時的謝幕致辭！
　　“唯壹的幻夢之神！”
　　“除了……夜之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