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七章 先下手為強

　　來時路上，寧修遠就在思考壹個問題：
　　——為什麽巫師巴納德、保羅等人，可以在大冰山·伊基爾斯平均存活長達十年時間？
　　據他所知，經過白色蠕蟲改造的生靈，靈魂同調絕對用不了這麽長時間。
　　這又不是釀酒，還越陳越好？
　　實際上，從巴納德、保羅等人身體特征來看，他們絕對已經達到同調可食用標準。
　　既然如此，白色蠕蟲為什麽沒有吃他們？
　　看到布朗寧之後，寧修遠基本已經有了答案。
　　現在再看眼前的人墻，這個答案，他已經百分之百肯定！
　　“維多先生，我們在這裏建立聚居點目的，就是為了杜絕流血和犧牲！”
　　“我們能夠獲得神恩，成為神選之人，這是我們的運氣，更是神的恩賜！因此我們更不應該隨意揮霍我們的性命！”
　　“因為我們屬於偉大的白色蠕蟲魯利姆·夏科洛斯！”
　　“我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每壹名神選之人，希望妳不要讓我們為難。”
　　嚴肅而鏗鏘有力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寧修遠循聲看去，只見壹名籠罩在灰色麻袍中，年約五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從主殿側門走了進來，他那晶瑩剔透的面孔，不掩威嚴氣場。
　　沿途無論是人類還是異族，紛紛避開，讓出壹條通道。
　　“赴死者！”
　　布朗寧瞪大眼睛，失聲低呼。
　　赴死者走近，他沖布朗寧含笑頷首，這才看向寧修遠。
　　“維多先生，聽從忠告吧，不要壹意孤行。如果妳真想出去，不如先去測試壹下能力，我們可以根據妳的能力，調配出壹支全能搜索小隊，屆時有隊友輔助，不僅安全有保證，更能報仇雪恨！”
　　“赴死者說的有道理，維多先生，妳就不要再出去了。有命在，才能擊殺更多異端，不是麽？”
　　布朗寧立即“叛變”，背刺寧修遠。
　　寧修遠不以為然的輕輕壹笑，目光落在赴死者臉上：“閣下應該知道我是超凡者，也許布朗寧還需要修行和妳們的保護，但我不需要，還希望閣下不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說這話時，寧修遠著重咬了壹下“保護”二字，給予暗示。
　　——他希望在不撕破臉皮的情況下，大家好聚好散。
　　“很遺憾……”赴死者瞇起了眼睛，剛要開口，臉色卻驟變：“妳——”
　　“此地，禁止魔法！”
　　在赴死者駭然失色之時，寧修遠突然高聲怒叱。
　　他的話，宛如神言，浩浩湯湯掃過主殿，令無數人駭然失色。
　　壹些懸浮在空中展示的商品，更是啪啪啪掉落壹地。
　　——原來，就在剛剛對話時間裏，寧修遠壹直在發動交易審判官，交易赴死者的能力！
　　直到剛剛，他終於將赴死者的“神言”交易過來。
　　經歷過傀儡格洛瑞亞哥哥襲擊事件之後的寧修遠，吃壹塹長壹智，已然明白壹個道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超凡世界太神秘，太詭譎，太混亂了！
　　妳永遠也無法知道敵人掌握什麽能力？唯有提前將其幹掉，才是王道！
　　回歸正題。
　　發揮出神言之後，寧修遠不攻反退，立即踏光而行，向殿外遁去。
　　“結界！”
　　赴死者怒吼！
　　寧修遠身影驀然在大殿門前停住。
　　只見大殿敞開的大門外，悄然籠罩上壹層宛如黑色瀑布的流幕結界，攔住了他的去路。
　　可惜，在這裏錯位空間不敢輕易動用，否則這道流幕結界，完全可以輕松穿過。
　　“異端！”
　　赴死者咬牙切齒，憤怒於他的能力遭到了偷竊，這將他圍繞神言為核心的打法策略，徹底打亂。
　　“異端？”
　　寧修遠笑了，他轉過身來。
　　“不！妳才是最大的異端，白色蠕蟲的褻瀆者！”
　　“閉嘴！”赴死者怒叱：“殺了這個異端！”
　　聲落，他的身影驟然消失，遁入陰影之中。
　　與此同時，無數影子仿如藤蔓怨魂，從地上、殿柱、穹頂等無數角落冒出，突破二維次元，向寧修遠湧去。
　　寧修遠見狀不慌不忙，踩著群星灑下的光芒，遁入光明。
　　這壹刻，殿中眾生靈，皆滿臉驚慌失措。
　　有人退向大殿邊緣；
　　有人急急念咒；
　　還有人手忙角落的掏出各種魔法道具，然而面對神言禁魔，壹個個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毫無反應的魔法，而如喪考妣。
　　“妳急了，是不是怕我揭露妳們的秘密？”
　　“必須得承認，妳們的說詞頗為完美。”
　　“不過，仔細想想，還是有漏洞百出。作為神選之人，既然神選如此榮耀，妳們怎麽壹個個在這生活了十年八載，都不願意去侍奉偉大的白色蠕蟲呢？”
　　“天賦不足？機緣不夠？還是壹切皆是神恩？”
　　“亦或者說，妳們根本就是異端！！！”
　　譏笑聲，在大殿中回蕩，震得冰棱瑟瑟發抖。
　　人群中的布朗寧，臉色驟變，他壹臉難以置信的看向眾人，試圖從眾人嘴中獲取真相。
　　“布朗寧，快過來，不要聽這個異端的蠱惑之言！”
　　保羅沖布朗寧招手。
　　“我不知道妳們中有多少人被欺騙？都醒醒吧，白色蠕蟲抓妳們進來，只是為了吃掉妳們！最傑出的魔法師？呵，簡直笑話。”
　　寧修遠的聲音，在大殿中飄蕩，他需要挑撥離間，制造對立和混亂。
　　果然，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大殿中驟然傳來壹陣騷動。
　　看得出來，不知情者，還不少。
　　“我不信！這、這不是真的！如果偉大的白色蠕蟲是為了吃掉我們，為什麽不立即吃掉，還要放任我們在伊基爾斯生活？”
　　布朗寧面容扭曲的大吼起來，他的信仰已然處於崩潰邊緣。
　　“很簡單，祂只是想把妳們養得更肥些而已，當妳們的靈魂精粹同調之時，就是白色蠕蟲享用大餐之日！”
　　布朗寧臉上血色盡失！
　　他不是傻子，聯想寧修遠之前所言，他基本已經肯定寧修遠說的，恐怕就是真相！
　　“不——”
　　“放開我！”
　　大殿中，突然傳來怒吼聲。
　　卻是三五名生靈，突然遭到囚禁。
　　這壹幕，落在布朗寧眼中，駭然在心裏，他試圖逃跑，但遲了。
　　壹只大手從天而降，將他攥住，任他如何掙紮，也無力回天。
　　——這大手的主人，赫然正是古革巨人。
　　“哢哢哢——”
　　就在這時，殿中浮雕，突然活了過來。
　　它們宛如封印在建築之中的惡畜野鬼，壹個個掙紮著，從宮壁穹頂中，拔出身體，落了下來。
　　“打開結界，否則不要怪我大開殺戒！”
　　三言兩句便霍亂主殿的寧修遠，聲音嚴肅起來，這些石雕，正是他借助傀儡格洛瑞亞的木偶大師力量，操控的傀儡炮灰。
　　它們對付超凡者，也許作用並不大，但用來對付已經遭到的禁魔的魔法師，絕對綽綽有余。
　　“殺吧，盡情殺戮吧，維多先生！妳說的沒錯，我們都是白色蠕蟲的畜群，這裏死的人越多，越容易吸引祂的註意，妳的靈魂是如此純粹，為了防止食物被浪費，我想白色蠕蟲肯定會迫不及待先吃了妳！”
　　遁入黑暗的赴死者，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帶著幾分揶揄譏諷。
　　此時，兩人狀態很奇怪，壹個遁入光明，壹個隱於黑暗，好像井水不犯河水，實則誰也奈何不了誰！
　　“我們何必兵戎相見？打開結界，我們就當此事沒發生過。”寧修遠提議道。
　　“我也想當沒發生過此事，但妳的靈魂太純粹了，妳簡直就是我最好的護身符！”
　　赴死者聲音感慨。
　　話音剛落，大殿陡然搖晃起來。
　　“轟隆隆！”
　　在眾人東倒西歪，乃至尖叫聲中，只見在殿外黑色幕流中，赫然鉆出無數翠綠藤蔓，它們爭先恐後的湧入大殿中，擠壓著眾人的生存空間。
　　也在封鎖著寧修遠的立錐之地。
　　從空中俯瞰而下，只見大殿周圍冒出密密麻麻的藤蔓，好像壹只章魚，從大地深處冒出，纏住宮殿。
　　它們瘋狂繁殖著，生長著，纏繞著，將主殿死死包裹起來，不漏壹點縫隙。
　　“此地，禁止植物生長！”
　　寧修遠大喝！
　　然而這次神言並未生效。
　　神言，十分強大，但弊端也很明顯，那就是並非每次都能生效。
　　即便是完全融合，也僅僅是降低失效概率，或者說，在壹定次數內，必然生效。
　　寧修遠第壹次使用之所以立即生效，不是他運氣好，乃是因為赴死者早就提前進行了概率積攢。
　　眾所周知，超凡特性在不同宿主身上，會表現出壹些細微差別。
　　這主要取決於超凡者超凡儀式的執行程度，以及其他因素影響。
　　譬如：寧修遠的占蔔大師，因為銜尾蛇路徑知識的緣故，顯得更加精準，當然這也伴隨著極高風險。
　　赴死者的神言亦如此，他的社會地位和融合程度，造成他的神言每五次必然成功壹次。
　　因此在平日，他就會通過連續積攢四次“失敗”，保證第五次的成功。
　　這是寧修遠竊取過來，立即成功的根本原因！
　　“此地，禁止植物生長！”
　　寧修遠再次大喝！
　　很遺憾，這次依舊未釋放出任何力量。
　　反倒是殿中藤蔓生長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在彈指間，便填滿大殿過半空間。
　　眾多生靈被藤蔓擠在其中，動彈不得。
　　“此地，禁止植物生長！”
　　“此地，禁止植物生長！”
　　連續釋放四次的寧修遠，眼看就要吼出第五次，赴死者突然大喝道。
　　“我找到妳了！”
　　聲落，密密麻麻依附在藤蔓上的陰影，驟然彈射而出，射向穹頂壹枚冰棱。
　　“啪！”
　　冰棱破碎，寧修遠早已轉移出去。
　　但這些陰影依舊猶如附骨之疽，又若嗅血鯊魚，窮追不舍。
　　“此地，禁止黑暗存在！”
　　又壹聲大喝，赴死者臉色驟變，追擊寧修遠的陰影，突兀消失不見。
　　事實上，莫說進入這些三維世界的陰影，整個大殿所有陰影都盡數消失！
　　“打開結界，我就當此事沒發生。”
　　明明再次砍掉敵人壹臂的寧修遠，依舊不敢戀戰，再次發出提議。
　　“……好！”
　　赴死者略壹猶豫，點了點頭。
　　充塞大殿的植物，像極了糾纏成團的蛇池，它們蠕動著，讓開壹條通道。
　　通道外，黑色幕流結界，驀然消失不見。
　　寧修遠見狀就要遁光離去。
　　不想，他剛剛踏光而行，身影卻驟然在狹窄通道中出現。
　　只見藤蔓通道裏壹道微弱光芒，照射在他身上，不僅將他驅除出光明，更是將他囚禁起來。
　　——超凡物品·光之囚籠！
　　“我早就勸妳不要出去，妳偏偏不聽，唉，這又何必呢？”
　　糾纏在壹起的藤蔓壹陣蠕動，宛如巨蛇之口，吐出藤蔓之舌，舌尖上，赴死者傲然站立。
　　——在寧修遠禁止黑暗存在之後，他就被逼出了黑暗。好在，他的植物已經充斥大殿，所以依舊將他本體藏得死死的。
　　在藤蔓的托舉下，赴死者緩緩向寧修遠靠近，眼神中盡是揶揄之色。
　　雖然神言被竊取，但作為四環超凡者，他的戰鬥經驗實在太豐富了。
　　結界也好，植物也罷，甚至影子，都是他壹環扣壹環的進攻策略，包括眼下的主動現身，也是其中壹環。
　　——這具身體，其實僅僅是壹具傀儡化身罷了！根本目的，為了欺詐敵人的臨死反撲。
　　此時，遭到光明束縛的寧修遠，表情慌張，臉色難看。
　　“妳、妳要做什麽？”
　　“沒什麽，我說了，妳是我最好的護身符！放心吧，在其他誘餌尚未死絕之前，我是不會讓妳死掉的。”
　　赴死者微笑道，他壹邊說，壹邊摸出超凡物品，試圖加強控制。
　　“這是什麽意思？”寧修遠聲音顫抖。
　　“哈，看起來妳也沒那麽聰明嘛？還不明白嗎？白色蠕蟲每隔壹段時間，就會吞食壹人，祂只會挑選離祂最近且最美味的食物。”
　　“我們只需要定期呈上貢品，就能免於死亡。”
　　“而妳，靈魂如此純粹，放在我身邊，即便白色蠕蟲來了，也必然會第壹個吃妳！妳說說，妳是不是我的護身符？”
　　赴死者笑，眸中閃過滿意之色。
　　“原來是這樣！”
　　寧修遠恍然大悟，本來仿徨難看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然消失不見。
　　“看來我也得把妳留在身邊，充當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