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每個大人物都有壹位……管家俠

　　“嗡”
　　奧術魔力的光輝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夜色下，突兀閃耀起來。
　　就在距離南海鎮並不遠的河水邊，像極了壹只螢火蟲點亮微光，這代表著壹名施法者，在物質世界的空間規則之上，屬於魔網覆蓋的區域中，完成了傳送術的定位。
　　在幾秒之後，壹閃藍光幽幽的傳送門就被開啟。
　　帶著海盜帽，穿著海盜風衣的布萊克，從傳送門大步走出，左右看了看，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罩，將手指放入嘴裏，輕巧的打了個呼哨。
　　下壹瞬，壹大堆人浩浩蕩蕩的從傳送門裏沖了出來。
　　提著壹大包靈魂石的狗腿子邪眼。
　　拖著壹個沈重大口袋的巨魔紮拉克，穿著大鬥篷，遮住全身的大灰狼也背著個打了補丁的行囊，還有四個背著大包小包的暴掠獸人衛兵。
　　後面跟著小海盜坎瑞薩德。
　　這孩子也背著壹個大包袱，手裏還拄著比他人都高的喬丹法杖。
　　這幅場面，活脫脫是壹支海盜小隊剛完成了壹場讓人垂涎不已的劫掠。
　　但還沒完。
　　在傳送門光幕的閃耀中，穿著暗紅色盔甲，背著重劍的“皇家獵手”阿圖門爵士，牽著自己心愛的鬼靈戰駒午夜大步走出。
　　本該作為戰馬的午夜，這會也像是下賤的駝獸驢子壹樣，在帥氣霸道的鬼靈寶駒的座鞍上，左右扛著兩大袋子珍貴的書籍。
　　那是臭海盜打算拿回去，給自己的書架上擺滿，來顯示自己也是個“博學之人”的裝飾品。
　　最後壹個走出傳送門的，是面無表情的老法師梅裏·冬風。
　　隨著他從藍色光幕中走出，那傳送門的法力模型便立刻垮塌下來，又和它出現時壹樣，飛快的聚集成壹團奧術光點，最後消散在這死寂的夜色之中。
　　“卡拉贊那個地方還真是方便，我都不知道，從那裏可以開啟通往世界各地的傳送門呢。”
　　布萊克眺望著眼前熟悉的夜下風景，他對老法師說：
　　“是因為卡拉贊建立在壹個混亂空間之上的緣故嗎？”
　　“這個屬於奧術學派的專業知識，和妳壹個不學無術的術士解釋起來很困難，所以妳就不要問了，好嗎？”
　　梅裏表現的很不近人情，他手裏拄著屬於守護者的雞腿杖，語氣平靜的說：
　　“妳只需要知道，在世界的某些地方，尋常的空間規則是不適用的。卡拉贊，就屬於那樣的地方。
　　在那裏我可以很輕松的打開跨越萬裏的傳送門。
　　但也僅限於那個地方。”
　　“喲喲喲，有的人這剛成了巫妖，就學起那些通靈師的怪異臭脾氣了。”
　　海盜撇著嘴，壹臉揶揄的瞅著形象大變的梅裏·冬風，用怪異拉長的語氣說：
　　“還真是翻臉不認人，自己攀上高枝，成了大人物，就瞧不上過去的邋遢朋友了，對吧？”
　　“閉嘴吧。”
　　梅裏·冬風很不客氣的懟了壹句，說：
　　“妳知道我剛完成巫妖轉化，精神思維受到了不可逆的沖擊，我現在可是個瘋子。布萊克，為了妳的安全著想，最好別刺激我。”
　　老法師的巫妖轉化儀式大體上完成了，在艾格文的看護下，這個儀式進行的很順利。
　　他維持了三千多年的怪異生命形態已經發生了變化，壹股新的力量充盈在了梅裏的軀體中，除了原本的渾厚魔力之外，他還掌握了死亡靈氣的使用方法。
　　但他需要壹段時間來適應新的，暴漲的力量。
　　而與此同時，真正邁向永恒之後，梅裏·冬風的外在形象也發生了轉變，還是壹副幹癟老頭的樣子。
　　但腰桿挺直的同時，之前那股不修邊幅的模樣，也重新恢復到了壹名高階施法者應有的得體肅穆。
　　他這會穿著壹身藍紫色交織的紫羅蘭法袍，光溜溜的腦袋上把僅有的幾根頭發也打理整齊，像極了壹個老派的，傳統而刻板的大法師。
　　變化最大的，是他的雙眼。
　　原本那腐朽幹癟，恐怖的眼瞳，這會好像是恢復到了年輕時的炯炯有神，細看那雙瞳孔，甚至有種直視幽藍色無垠冰原的感覺。
　　而布萊克也深知，對現在的梅裏·冬風來說，這副軀殼已並非必需。
　　在完成升變，邁向永恒之後，觸摸死亡給了他更強大，更純粹的姿態。
　　他還把自己曾經的軀體收拾妥當，除了代表對過去的懷念之外，最大的意義，便是給自己穿上了壹件“得體的衣服”。
　　免得自己真正的形態暴露出來，嚇壞達拉然那些無知又愚蠢，還洋洋得意的宣稱自己掌握了真理，但真理根本不屑於理他們的施法者們。
　　不過，巫妖梅裏這會對布萊克態度冷漠倒不是發自內心，他很感謝布萊克對自己的幫助，但正如他所說，巫妖升變儀式對施法者思維沖擊極大。
　　在直視死亡真容之後，他需要壹點時間緩壹緩。
　　“行吧，行吧。”
　　海盜擺了擺手，瞧瞧挪開腳步，讓自己距離梅裏·冬風遠壹點，他對老法師說：
　　“那麽就按照原定計劃，妳先回達拉然休息，最晚三天之後，我會去那裏辦點私事，順便找妳。妳要做好準備，之後我們還要去斯坦索姆壹趟。
　　我要進獻給教宗閣下壹份禮物，來顯示我這個海盜對於聖光的‘虔誠奉獻’，以及向妳們承諾揭示存在於文明之下的黑暗秘密。
　　嗯……
　　這件事我目前不打算讓更多人知道，所以別大張旗鼓的宣傳，好嗎？”
　　“好。”
　　巫妖梅裏語氣簡潔的點了點頭。
　　他看了壹眼手中握持的埃提耶什法杖，又從自己的魔法行囊裏，取出虛弱不堪的古爾丹之顱，還給了海盜。
　　他看著布萊克，輕聲說：
　　“小艾格文離開的急，她轉托我向妳表達最真摯的感謝，她也希望她和麥德安以後的生活不會被打擾。
　　她希望世界遺忘她們。
　　這不是壹項請求，布萊克。
　　小艾格文已經向妳支付了報酬，整個卡拉贊的精華都被妳搬空了，我希望，妳能履行承諾。”
　　“什麽叫被我搬空了呀？”
　　海盜查看著被送回來的古爾丹之顱，在看到熟悉的橙色光芒時，心裏頓時壹松，幸虧勸說艾格文只復活了壹個小北鼻麥迪文，用到的魔力並不多。
　　雖然儀式把古爾丹之顱的魔力全部榨空了，壹點都沒剩，但最少這傳奇物品沒有損毀，還維持著原本的高品質。
　　至於幹涸的魔力，倒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古爾丹之顱有兩個魔力汲取的詞條，只要不損壞，它可以從外界自我吸納魔力補充，不過被抽幹成這幅樣子，估計沒個壹兩年的時間，這東西是復原不了的。
　　他又聽到巫妖的話，頓時就不樂意起來。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誹謗，便收起古爾丹之顱，叉著腰說：
　　“我明明留了館長和貞節聖女雕像，還有那些麥迪文秘密召喚的惡魔們在那裏的，它們壹定能給摸進去的小偷壹個大大的驚喜。
　　還有那些書，我可是大部分都沒動！
　　知識和智慧，難道不是妳們這些法師眼裏最值錢的寶物嗎？
　　我可是把最值錢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裏。妳們不能這麽隨便說我壞話，梅裏，我的風評已經很糟了，妳不能如此誹謗我。”
　　“就這樣吧，布萊克，我會在達拉然等妳。”
　　老法師這會急得回去校準有些偏離的意識，也沒時間和海盜扯皮，他對布萊克點了點頭，手中的雞腿杖在地面輕點，便有傳送術的幽光將他籠罩起來。
　　在梅裏·冬風消失於光中時，布萊克眼疾手快的將壹個偵查丟在了他身上：
　　姓名：“不朽者”梅裏·冬風
　　狀態：傳奇之軀·永恒升變·不死命匣·永固冰霜·輝煌光環
　　職業：60級大法師/60級博學者/1級巫妖
　　裝備：埃提耶什·守護者之杖
　　“嗖”
　　在傳送術光點消失時，壹縷寒氣四溢的冰渣從最後壹抹流光中飛出，正砸在布萊克腦袋上，讓他全身上下掛滿了冰碴子，壹瞬狼狽至極。
　　這是老法師對於布萊克那個偵查的小小警告。
　　他或許不知道不知道布萊克在用這種方式觀察他的底細，但他能感覺到那目光中帶著的些許窺視和惡意。
　　“好了，小子們，給我聽好了！”
　　布萊克聳了聳肩，借由周身流淌的陰影將身上的冰渣子剝離掉，他轉過身，對身後站著的壹群人說：
　　“我並不享受和妳們在陸地上的旅行，我比妳們更希望回到我的船上，但現在屬於我的苦難行軍還沒結束呢。
　　在這讓人厭惡的陸地上，我還有幾件事沒辦完。
　　接下來的路，我很慶幸不需要再帶著妳們這些蠢貨壹起，妳們也不必再害怕怒觸我而被我幹掉，這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好消息。
　　我們就在這分別吧。
　　妳們自己想辦法去南海鎮搞條船，然後駛入巴拉丁海灣壹路向西，大概三天的航程之後，就會到達托爾巴拉德島。
　　我們的四艘船，麥姆還有尤朵拉，以及那群始祖龜，現在應該就在那裏等著妳們，他們對瓦斯琪爾的始祖龜的援助需要壹段時間才能完成。
　　妳們就在那裏休整。
　　順便派人勘察壹下托爾巴拉德島現在的情況，那地方兩年前就被部落毀了，現在是個三不管地區。
　　有的是地方給妳們藏身活動。”
　　海盜張開雙臂，對自己的手下們說：
　　“在我回去我的艦隊之前，妳們可以自由行動，但小心點，惹上了戴琳，可別指望我給妳們報仇。
　　邪眼！”
　　“在，船長。”
　　獸人術士立刻應了聲，然後就聽到船長對他說：
　　“妳回去之後，告訴老蛇人沃裏克，達拉然的關系已經走通了，讓它在盡快帶著它的精銳，護送守護鑰石去銀松森林的北流海岸。
　　達拉然方面，會有專人在那裏接應它們的。”
　　“好的，船長！”
　　獸人立刻應了壹聲，十足的顯出狗腿子本色。
　　這家夥跟著布萊克去了壹趟卡拉贊，現在身上也是鳥槍換炮，贊新的法袍，腰間的魔杖，手上的戒指，都是真正的好東西。
　　這獸人也不懂得低調。
　　恨不得給十根手指都帶上魔法指環，活脫脫的暴發戶本色。
　　但海盜也不在乎自己麾下的糟糕品味。
　　他擺了擺手。
　　示意他們趕緊滾，別打擾自己故地重遊的興致。
　　至於這群家夥該怎麽在目前已經被聯盟奪回，並且重兵把守的南海鎮碼頭裏搞到壹艘船，這就不是布萊克需要擔心的事了。
　　這群打敗過冥獄先鋒的海盜們，如果連這點事都做不好，那他們就去死好了。
　　冷酷的船長不會為無能的廢物默哀壹秒鐘的。
　　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終於剩下自己孤身壹人的布萊克放松的活動了壹下雙臂，又往東南方向的山丘掃了壹眼。
　　他對身邊空無壹物的黑夜說：
　　“那麽，我的管家莫羅斯，有興趣陪我去郊遊壹番，見見我的壹些老朋友嗎？”
　　“當然，德雷克先生。”
　　在海盜身後的陰影中，穿著紅色管家服的亡靈管家莫羅斯悄無聲息的出現，他手上戴著騷包的手套，胸前掛著象征皇室服務者的侍從綬帶。
　　在燕尾服外衣下，腰帶上掛著兩把造型獨特的匕首。
　　腐朽的臉上帶上與衣服顏色相稱的紅色面具，只露出能看到幹癟牙齦的嘴巴。
　　腰桿站的筆直，腳上黑色皮鞋擦得蹭亮，手腕上還帶著壹條華貴的絲綢手絹。
　　其專業的姿態，就好像下壹刻就要為布萊克送上壹杯溫度剛剛好的熱茶。
　　或者抄起匕首，以及其優雅的姿態，無情的把布萊克的所有敵人開瓢。
　　“啊，有妳在身邊，讓我感覺自己壹下子變成了壹位大人物。”
　　海盜由衷的贊嘆道：
　　“就好像是布魯斯與阿爾弗雷德，霍華德與賈維斯壹樣。每個大人物都該有壹位厲害又低調的‘管家俠’。
　　我親愛的莫羅斯……
　　以後，妳就是我的皇室管家俠了。”
　　“呃，雖然不太懂這個詞的意思，但……”
　　莫羅斯露出壹個恐怖的笑容，他微微俯身，輕聲說：
　　“我很榮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