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至聖之上

　　杜愚的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殿內四聖遙望著香爐方位，透過裊裊青煙，怔怔的望著香爐後的青年。
　　關於杜愚所言，除了唯楠二帝之外，眾人都不甚理解。
　　灰燼寒樹，太虛金烏夙願，還有數不盡的寒樹環伺，無盡寒樹之根等等話語，完全超出了大夏七聖的認知範疇。
　　他們只能通過杜愚的只言片語，去感受壹幅宏偉的畫面。
　　去想象，杜愚踏上的那條波瀾壯闊的旅途。
　　“啪～啪！”忽有壹道道異響聲傳來。
　　林詩唯只顧著看香爐後的心上人，眼中再無其他。
　　唯帝的目光像是壹雙無形的、溫柔的手掌，輕輕愛撫著杜愚，壹遍又壹遍。
　　李夢楠則是詫異的轉過頭，望向皇土娘娘。
　　她愕然發現，皇土娘娘……碎了？！
　　巨大的神像不斷破碎、泥土塊塊剝落，甚是淒美。
　　甚至給人壹種大道淪喪、神佛隕落的錯覺。
　　殿外香爐後方，杜愚也是滿臉懵！
　　視線中，那壹尊莊嚴神聖的皇土娘娘像，僅用了短短十余秒鐘，便化作了壹灘汙泥。
　　啪嘰啪嘰的～
　　杜愚：“……”
　　不是！妳別跑呀？
　　不答應就不答應唄！
　　再說了，我也沒為難妳，早就說讓娘娘量力而行了，妳這……嗯。
　　或許，娘娘不是因為許願之事才離去，而是因為上香之事？
　　皇土娘娘和蚩熊神棍不是壹個體系的，她當然不清楚，在她閉關修煉的日子裏，青門又砍了兩棵寒樹。
　　所以她是承受不住這麽大的功德麽？
　　好家夥～
　　杜愚松開了手中高香，表情很是尷尬。
　　這香讓我上的，
　　直接把娘娘給上碎了……
　　“嗯。”嵐臯重重壹嘆，濃濃能量自腳下湧出，融入她的身體。
　　與此同時，大地顫抖的幅度愈發劇烈了。
　　甚至讓人心中擔憂，皇土廟會不會因此而坍塌。
　　地動天搖之間，嵐臯開口道：“諸位妖友，請回吧。”
　　四聖對視了壹眼，心中懷揣著無比復雜的情緒，又看了壹眼殿外佇立的杜愚，紛紛點頭示意、迅速離去。
　　“妳們倆。”
　　唯楠二帝當即轉身，看向嵐臯前輩的背影。
　　嵐臯顫聲道：“去，把小愚請進來。”
　　“是！”
　　“是，前輩。”二人不敢遲疑，立即走出大殿去請杜愚。
　　而當二人來到杜愚身旁時，恰好聽到他嘴裏正嘟嘟囔囔著：
　　“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壹時間，唯楠二帝的表情頗為精彩！
　　關於緩解尷尬、自我安慰什麽的，杜王的確是有壹手的～
　　直至三人組重返中央大殿，偌大的殿門無風自動，緩緩關合。
　　“咚”的壹聲悶響，大門緊閉，大地竟也在同壹時間停止了搖晃。
　　唯有嵐臯的身體還在輕輕顫抖著。
　　殿內壹片寂靜，杜愚望著前輩消瘦的身影，看著她漸漸平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嵐臯深深的舒了口氣。
　　杜愚有些愧疚，關切道：“前輩，娘娘平安……咳咳，娘娘沒事吧？”
　　嵐臯恢復了往日的狀態，背起了雙手，感嘆道：“我終於知曉，小愚的氣運從何而來了。”
　　說話間，她緩緩轉身，看了壹眼杜愚的身後。
　　三把泥制座椅，竟然從地底冒了出來。
　　杜愚很確定，這世上沒有制作椅子的妖技，就更別提雕琢精美的太師椅了。
　　如此出神入化的能力，不免讓杜愚嘖嘖稱奇。
　　“坐。”嵐臯輕聲道。
　　杜愚張了張嘴：“我……”
　　“坐。”嵐臯很堅持，打斷了杜愚的話語。
　　“好的。”杜愚坐了下來，愚唯二人也隨同落座。
　　嵐臯望著三人頭頂：“老身閉關修行之時，小愚又完成了不少壯舉。”
　　杜愚沒什麽好隱瞞的，直接道：“又砍了兩株寒樹。”
　　嵐臯當然清楚，杜愚口中的寒樹絕不是分枝，皆代表著壹界之至高神。
　　她輕輕瞧著杜愚：“妳又幫兩方樹界脫離苦海，解救了億萬生靈。”
　　“算是吧。”杜愚輕聲應著。
　　其實，當杜愚等人前往八荒樹界時，人族已敗。
　　但是塗山樹界之行，青門眾人的確是解救眾生於水火。
　　時至今日，付師兄還有壹具朽木之軀留在塗山大陸，在塗山神樹的幫助下，把控著人獸雙族的發展軌跡。
　　嵐臯輕嘆道：“自妳我初次相遇，有壹年了吧。”
　　杜愚回應道：“壹年零五個月。”
　　他記得很清楚，終極大考是在998年的8月1日，而今天，正好是999年的最後壹天。
　　“妳快成聖了。”
　　“還差壹點，現在是禦妖帝·大成期。”杜愚解釋道，“我身上的妖息波動，是體內的妖寵正在晉級。”
　　嵐臯喃喃低語：“行開天辟地之事，上蒼果真不負妳。”
　　杜愚到底還是沒忍住，岔開了話題，詢問道：“前輩，娘娘已經是至聖之上的級別了？”
　　嵐臯輕輕頷首。
　　盡管杜愚早有推測，但聽聞確切回應，也難免心思翻湧。
　　至聖之上果真還有壹個級別！
　　嵐臯道：“娘娘說，如果小愚願意，可以為這壹境界取個名字。”
　　杜愚連連擺手：“使不得，娘娘同樣行開天辟地之事，如今終得大妖之道，還是娘娘親自命名吧。”
　　嵐臯卻是說道：“娘娘心意已定，小愚不必客氣。”
　　杜愚面露為難之色，這可咋辦？
　　對他來說，至聖二字已經到頭了，這還怎麽往上頂啊？
　　尊？冠？極？巔？
　　大殿內安安靜靜，就連楠唯二人，也很期待杜愚能給出什麽名號來。
　　思來想去，杜愚道：“天吧？”
　　嵐臯：“天聖。”
　　杜愚點頭道：“如我們剛才所說，開天辟地。”
　　“那便這樣定了。”嵐臯隨口說著，“關於小愚所求之事，娘娘不敢妄言應下。”
　　杜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貪心了。”
　　嵐臯搖頭道：“娘娘說，小愚自有氣運傍身、上蒼不負。
　　娘娘也會用心輔佐、竭盡所能，助小愚早日功德圓滿。”
　　“哦？”杜愚眼前壹亮。
　　氣運壹事，他早早便知曉了。
　　而關於娘娘靈不靈這件事，那就更不用再討論了。
　　杜愚也很確定，自己的心很誠！
　　砍樹，就要除根！
　　他可不想摧毀了壹株株寒木後，又有下壹株寒樹、下下株寒樹殺來。
　　“謝嵐臯前輩，謝皇土娘娘。”杜愚當即起身，抱拳拱手。
　　“客氣了。”嵐臯臉上又有了些笑意，“若遇到什麽困難，可來此處尋我們。”
　　困難？
　　當然有啊！
　　灰燼寒樹就是壹大難題，那裏沒有雙生神樹打下手，杜愚還犯愁怎麽辦呢！
　　現在來了壹位天聖·皇土娘娘！
　　她不得在本王懟灰燼寒樹的時候，大顯身手壹番？
　　嵐臯輕聲道：“老身初入至聖級別，還有些問題要思慮。”
　　聽到前輩又下逐客令，杜愚急忙道：“嵐臯前輩，人族修煉至聖，需要什麽條件呀？”
　　“呵呵。”嵐臯笑了笑，“很難，但對妳來說很簡單。”
　　杜愚：“啊？”
　　嵐臯慷慨相授：“心中之道，身上氣運。”
　　這八個大字聽起來簡單，實則難如登天。
　　舉個簡單的例子，青師的禦妖之道是否明確？
　　當然！
　　青師是否有足夠多的氣運傍身？
　　當然！她已經參與砍伐了3株寒樹了！
　　可如今，青師為何還只是禦妖聖，沒見修煉至聖的動靜呢？
　　到底是哪個方面出了問題？
　　亦或是，嵐臯教授的知識有誤？
　　嵐臯看著杜愚，眼中滿是欣賞：“私以為，當小愚肉身準備萬全、化身成聖之後，至聖便也不遠了。”
　　杜愚沈吟片刻，道：“借前輩吉言。”
　　林詩唯站起身來，面色恭敬：“請問前輩，人族修煉至聖是否要像獸族那樣，領悟什麽規則？”
　　嵐臯：“老身在突破晉級時，所思所想僅有禦妖之道。
　　成為至聖的那壹刻，我的身體似與這方天地融為了壹體。
　　天地間的能量滋養了我的身心，令我重獲新生，也讓我開啟了百倍身軀。”
　　杜愚知道，嵐臯前輩說的是“天地同壽”和“化身巨人”這兩件事。
　　“原來是本尊的壹百倍。”杜愚暗暗點頭，看來自己對巨人體型的判斷還算準確。
　　嵐臯前輩起碼得有185cm開外，杜愚曾見過數次嵐風二聖並肩而立的畫面，二者體型很接近。
　　她化身百倍身軀後，那可不就是接近200米的巨人麽？
　　如此體型，也是杜愚初遇嵐臯時，給出那四字評價的原因。
　　所謂“美人在骨”不僅是指她面部的骨相，更是指她的整體骨形。
　　嵐臯年歲如此之高，卻不見半點佝僂！
　　其所展現出來的風貌與氣質，真不是常人能及的。
　　“暫且這樣理解吧，還得再細細鉆研。”嵐臯知無不言，“在身體融入天地間之時，我還發現了些許狀況。”
　　杜愚立即道：“請前輩指點。”
　　嵐臯：“對外，我可以隨意取用天地間的能量。對內，我似是可以隨意調動妖寵能力。”
　　杜愚微微挑眉，就像是至聖妖寵，可以借給主人使用妖技那樣？
　　看來，人族成為至聖後，可以自行取用了。
　　這樣說來，應該也不用降低妖技品質了吧？
　　嵐臯看向幾人：“容老身琢磨壹番，再告知小愚。”
　　“好的好的。”杜愚連連點頭，“我們多有打擾，前輩潛心研究吧，我們這就離去了……對了前輩！
　　我的荒銀猞已經成為至聖了。”
　　“哦？”嵐臯很是驚訝。
　　“殺戮至聖！”杜愚沈聲說著，“更準確壹點，是為我殺戮、繼而至聖。”
　　嵐臯眉頭輕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雖然雙方有著同樣品種的異色猞猁，但杜愚和麾下妖寵走出來的路……可不是旁人能復制得了的。
　　“小愚。”驀的，壹道輕柔的嗓音傳來。
　　杜愚聽得出來，這是皇土娘娘在說話。
　　因為他的身體不可抑止的顫抖了壹下，太陽穴噔噔直跳！
　　“娘……娘娘有何吩咐？”杜愚磕磕巴巴的說道。
　　皇土娘娘：“可否將第二心願，再與我說壹遍。”
　　杜愚穩了穩心神，面朝嵐臯，雙手合十：“願為這萬千樹界，開萬世太平。”
　　緩緩的，他擡起眼簾望向嵐臯，卻不見娘娘蹤影。
　　殿內再度陷入了壹片寂靜。
　　良久，嵐臯輕輕頷首：“去吧。”
　　“是。”杜愚執斧撕開壹條空間裂縫，唯楠二帝稍稍欠身道別，隨杜愚壹同離去。
　　“呼～”空間裂縫悄然收束。
　　四下無人的大殿內，嵐臯輕聲道：“可有解？”
　　皇土娘娘卻是笑了：“妳真以為，我是讓他說與我聽。”
　　嵐臯心中驚異：“娘娘是讓……讓小愚說給他自己？”
　　“拜。”皇土娘娘收斂笑意，輕聲開口，“拜心中之道。”
　　嵐臯沈默了下來，卻聽皇土娘娘淡淡道：
　　“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