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契約！山海鐘！

　　深夜時分，軍營地旁。
　　杜愚和壹名矮個男子壹同前行，尋著悠揚的笛音，向河谷深處走去。
　　矮個男子三十中旬的年歲，身高壹米五出頭。
　　雖然身材比較瘦小，但他卻有壹個相當霸道的名字：齊天。
　　“呼～”
　　齊天指尖燃起壹撮火苗，點燃了嘴上叼著的香煙。
　　他深深的吸了壹口，滿臉享受，又向壹旁吐出了壹口煙霧。
　　杜愚好奇的看著男子，這玩意聞起來就嗆鼻子，真不知道有啥可享受的。
　　“不是什麽好東西，最好這輩子都別碰。”男子察覺到了杜愚的好奇，隨口說到。
　　杜愚默默點了點頭。
　　“感謝妳和青師出手相助，來得可太及時了。”齊天扭頭向壹側，又吐了壹口煙霧。
　　“妳都感謝我好多次了，天哥，不用總說。”杜愚笑著說道，“雖然我們不在同壹隊伍，但我們也是戰友。”
　　隨後，杜愚又補充了壹句：“青師說的。”
　　齊天咧了咧嘴，笑罵道：“媽的，我差點讓雷給劈死！越是召喚妖寵抵抗，雷電就越密集。
　　老子還以為，天罰又找上門來了呢！
　　我都快忘記這滋味了，匯聚妖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杜愚：“……”
　　死去的天罰突然開始進攻我？
　　很難想象，這位嬉笑怒罵的齊天先生，是壹名禦妖將。
　　而且還是禦妖將·巔峰！
　　三十中旬能有如此實力，自然是天才中的天才，不愧是被舒局長親自出面、招致麾下的人。
　　但他這性子……
　　嗯，也挺好！
　　起碼不像舒清河局長那樣，練著練著就成仙了，七情六欲都莫得了～
　　齊天手指前方，煙頭處的星火在黑夜中有點顯眼。
　　杜愚回過神來，轉頭望去，看到了付劍州專註吹笛的身影。
　　付師兄本該與夜色融為壹體。
　　但他手中的白玉笛，卻散發著幽幽的光澤，映襯出了付師兄的俊美面龐。
　　付劍州負責俊，他臉上的虛幻輪廓負責美。
　　明明是壹男壹女，其風格與氣質，卻是出奇的和諧統壹。
　　齊天：“妳去吧，我在這等著。”
　　“好的。”杜愚腳踏溪流，快步向對岸走去。
　　直至杜愚離去，齊天望著付劍州的身影，不免心中搖頭。
　　身為二隊成員，他自然了解過壹隊的各位同僚。
　　付劍州竟被西夏笛器靈拿捏得死死的，這在齊天眼中看來，無疑是巨大的隱患。
　　但局裏的領導都沒說什麽，他也不好多言。
　　“師兄。”杜愚來到付劍州面前，小聲喚著。
　　笛音戛然而止，河谷周遭壹片寂靜。
　　杜愚看著付劍州臉上的女子輪廓，歉意的點了點頭：“妳練了壹天了，已經很晚了。”
　　付劍州沈默不語，沒有回應。
　　杜愚無奈道：“將士們的情緒都不太好。另外，付師兄也要睡覺啊。
　　白瀾，讓他歇歇吧。”
　　女子看了杜愚壹眼，虛幻的面龐悄然隱去。
　　“小杜小杜。”
　　“啊？”杜愚望向河對岸的齊天。
　　齊天：“上級讓妳立即回營地。”
　　“哦。”杜愚轉頭看向付劍州，“師兄，好好睡壹覺吧，山海鐘任務算是完成了。”
　　他拍了拍付劍州的肩膀，快步跑開。
　　橫穿溪流時，腳下還踩出了點點水花。
　　付劍州默默望著杜愚離去的背影，看似肉眼觀瞧，但眼球上，似是有壹層虛幻輪廓。
　　杜愚跑回了燈火通明的軍營地，沿途立崗的將士們，紛紛投來目光。
　　雖然他們沒有表現出什麽，但杜愚終於讓笛音停下了，將士們心中是很感激的。
　　說真的，再好聽的曲子，也禁不起單曲循環。
　　更何況白瀾吹出的笛音，不光走耳，更是走心！
　　壹遍遍的循環之下，眾人只感覺內心悲戚、人生淒涼，活著真就沒啥意思了……
　　現在，笛音散了。
　　他們終於能喘口氣了。
　　杜愚輕車熟路，迅速趕到中部最大營帳前，壹側的將士掀開帳簾，杜愚不禁面色壹怔。
　　營帳內主座上，正坐著壹個熟悉的身影。
　　程峰？
　　有瞬息移動就是好啊，神出鬼沒的！
　　杜愚大步走了進去，抱拳拱手：“程前輩。”
　　程峰神情肅穆，壹如既往。只是他眼底帶著壹絲贊賞，沒能逃得過杜王的法眼。
　　嗯，不錯！
　　杜愚心中暗暗想著，和大夏七聖的好感度又增加了～
　　程峰點了點頭，示意了壹下壹旁的座位。
　　杜愚走向青師的方向，順便和壹旁的中年男子抱了個拳。
　　此人名為胡義華，年逾五十，學者氣息濃郁，是個和藹可親的老教授，也正是二隊的領軍人。
　　胡教授曾任職妖靈學院，後加入大夏書屋，在第十三局擔任壹官半職。
　　十三局與二十九局，有些許相似之處。
　　這邊專管靈器，而十三局則是專門負責大夏境內的妖兵。
　　比如山火刀、寒湖劍這類自成妖靈異境、有通天徹地之能的神兵利刃，統統由十三局監管。
　　“山海鐘價值極大，功效極強，如若能妥當利用，足以稱之為國之重器。”程峰緩緩開口。
　　杜愚心中微動，程前輩特意將自己叫回來，難不成……
　　除程峰之外，軍營帳內就只有3人！
　　胡教授，青師，以及自己這個小嘍啰。
　　程峰繼續道：“現在，山海鐘再次歸於沈寂，不理世人，這不是壹個好預兆。”
　　他壹條孤零零的手臂，按著桌上的紙張：“從妳們上報的資料來看，山海鐘斷了念想，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如若這種靈器進入自我毀滅狀態，那對我們大夏而言，將是極大的損失。”
　　楊青青突然轉頭，淡淡掃了杜愚壹眼。
　　杜愚可太了解這個女人了。
　　他急忙收斂心神，壓抑住內心的激動情緒。
　　看到杜愚被師父震懾，現在壹副眼觀鼻、鼻觀口的乖巧模樣，程峰臉上難得露出了壹絲笑意。
　　他開口道：“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可用強。
　　山海鐘狀態不佳，失去了存續下去的欲望，需避免它自毀。
　　另壹方面，山海鐘功能極強，上古妖聖都能困得住，我們壹著不慎，也可能淪為囚徒。”
　　程峰緩緩坐了下來，思忖片刻：“小楊。”
　　“程先生。”楊青青站起身來。
　　程峰：“妳和妳的弟子，幫助山海鐘許多。
　　又與山之草·嘉榮，海之樹·沙棠有私交，妳們二人準備壹下，去找山海鐘試試吧。”
　　聽到這句話，杜愚也站了起來。
　　程峰：“沒人知道山海鐘會做出什麽。去吧，越快越好。”
　　“是。”楊青青輕聲應著，帶著杜愚迅速離開營帳。
　　隨著營帳簾落下，座位上，胡義華面色凝重：“如果山海鐘不跟我們人族走呢？
　　它獨立存在於世的每分每秒，都是隱患。”
　　程峰默默點頭，深知胡教授判斷準確。
　　山海鐘自毀、囚禁周圍生靈之類的，權且放在壹旁。
　　真正的問題在於：山海鐘可以開天門！
　　這也就意味著，它能將其中的上古妖聖放出來，禍亂世間！
　　這才是最為恐怖的，也是大夏人最不能接受的結果。
　　盡管，從楊青青和杜愚上報的資料來看，烏雲中的神秘妖獸鎮守天界，海中的噬海龍龜鎮守海域。
　　千百年來，二者兢兢業業、別無他念。
　　但就怕萬壹……
　　夜色下，師徒二人來到深坑邊緣。
　　坑內已經蓄了不少水了，足以淹沒人們小腿。
　　“青師。”李夢楠，林詩唯以及二隊的唯壹女成員，守在深坑邊緣，遠遠望著寂靜古鐘。
　　楊青青：“情況如何？”
　　“器靈壹直處於消失狀態，連笛曲都不聽了。”林詩唯小聲匯報著。
　　“嗯。”楊青青輕輕頷首，自從二人出來、將匕首交給山海鐘後，它沈默許久，便帶著匕首壹同消失了。
　　此時已至深夜，不知道鐘靈現在情緒如何了。
　　是更好，還是更壞？
　　“青師，妳們這是？”李夢楠小聲詢問著。
　　“看看能否契約它。”楊青青邁步向前，徐徐落下。
　　杜愚立即跟了上去，趟著淹沒過膝蓋湖水，步步向前行去。
　　楊青青原本足不沾水，於湖面上前飄，卻不知為何，突然下落至杜愚身旁。
　　長裙尾擺飄蕩在湖面上，月光的映襯下，她身上的仙氣兒更足了。
　　她輕聲道：“想要？”
　　杜愚：“啊？”
　　楊青青回首望來，微微挑眉，意味不言而喻。
　　杜愚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嗯……嗯。”
　　楊青青這才轉頭向前，二人於湖中前行，迅速來到山海鐘前。
　　“試試吧。”她示意著眼前的鐘壁。
　　杜愚怔怔看著女人：“啊……我，我先麽？”
　　程峰前輩的命令，是讓楊青青帶著弟子前來壹試，這顯然是有主有次的。
　　而自家仙師，則是直接讓了？
　　楊青青笑看了杜愚壹眼：“伸手。”
　　“哦哦。”杜愚壓下心頭情緒，擡起右手，按在了鐘壁上。
　　現在問題來了！
　　我該說些啥？
　　杜愚遲疑片刻，詢問道：“山海鐘，在嗎？”
　　楊青青：“……”
　　杜愚想了想，繼續道：“抱歉，雁族人沒能撐到現今年代，妳也不要太難過，他們終歸是普通人。
　　搜尋家園的時候，我能看出來，他們已經很用力的生存了。
　　嘉榮草也是這樣說的。”
　　月色下，湖水中，古鐘寂靜無聲。
　　“逝者已矣，但人族還在。他們並不是妳最後的族人，雁江先生的族人還有千千萬萬。
　　我們都還生活在大夏這片土地上，獸族並沒有將我們亡族滅種。”
　　杜愚輕聲說著，安撫著山海鐘，也試圖喚醒它那顆死寂的心。
　　“我們在海之界時，告知了沙棠樹外界狀況，它也曾認為該解脫了，再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並不是這樣的，此刻的大夏，雙生樹文明正在面臨著無底洞文明的入侵……”
　　杜愚滔滔不絕，苦口婆心。
　　不知勸說了多久，杜愚甚至都感覺口幹舌燥，然而古鐘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嗡……嗡……”
　　寂靜的環境中，突然傳來輕微的震動聲響。
　　杜愚：“……”
　　奶腿的！
　　我還以為古鐘終於有反應了呢！
　　結果是兜裏的手機在震？
　　在楊青青的註視下，杜愚掏出手機，卻發現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竟然是林詩唯？
　　杜愚楞了壹下，轉頭看向後方遠處。
　　燈火通明的深坑邊緣，林詩唯拿著手機貼在耳畔，固執的試圖接通電話。
　　杜愚遲疑片刻，還是接了起來：“詩唯？”
　　“妳應該強勢壹些。”
　　杜愚：“啊？”
　　楊青青突然開口：“外放。”
　　杜愚並未猶豫，直接點開了免提鍵。
　　林詩唯：“我知道，妳很尊重萬物生靈。但有些時候，生靈的性子不同，需要妳推壹把。”
　　聞言，楊青青心中稍感詫異。
　　她倒是不清楚，師徒二人在山之界執行任務時，外面的林詩唯都想把山海鐘按在鐘壁上揍了……
　　林詩唯繼續道：“妳和青師冒死在山海之界闖蕩，幫助山海鐘尋找雁族後人。
　　妳們為山海鐘帶回來了消息，這是它欠妳們的。
　　妳們本不該有諸多波折，壹切都是因為山海鐘……”
　　楊青青突然開口：“委婉些。”
　　相比於女孩，楊青青更知道山海鐘是個定時炸彈，最好不要刺激太深。
　　林詩唯話語壹停，聲音中帶著壹絲倔強：“山草嘉榮，海樹沙棠，這兩位山海之界的守護神，統統都認可了妳們！
　　山海鐘只是個傳送……山海鐘沒道理拒絕！
　　妳們是值得的托付的。”
　　杜愚擡眼看向楊青青，兩人面面相覷。
　　小詩唯，火挺大啊？
　　畢竟青師就在身旁聽著呢，女孩可從來沒敢這麽放肆過。
　　事實的確如此。
　　對於這個“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來”的山海鐘器靈，林詩唯的確很火大！
　　山海之界無比兇險，若是師徒二人與山神、海神解釋不通，那結果會如何？
　　如果途中遭遇兩界上古妖獸攻擊，結果又會如何？
　　山海鐘為了壹己之念，差點把師父和杜愚害死在裏面！
　　林詩唯：“推它壹把，強硬壹些！
　　山海草樹皆認可，又給鐘靈帶回了消息，妳值得！”
　　“咚！”
　　壹聲鐘鳴，響徹夜空。
　　杜愚只感覺心神壹顫！
　　湖面泛起了陣陣波紋，引得仙師裙擺陣陣飄蕩。
　　杜愚傻傻張著嘴，他倒是聽過山海鐘的“嗡嗡”聲，卻從未聽過純正的鐘鳴聲！
　　他貼在鐘壁上的手掌，下意識收了回來，而指尖上，竟還牽出來壹條契約絲線？
　　楊青青眼眸明亮，心如足下湖水，泛起陣陣漣漪。
　　徒兒，終於要將山海鐘收入囊中了。
　　正因為她經歷了山海之界，心中更清楚，此靈器是何等強大！
　　杜愚心中激動，不再猶豫，引著絲線按向自己胸膛之左。
　　牽絲成契，山海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