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無間道

　　小芹妳搞什麽呢！搶手機的犯人是4個沒錯，但妳也沒必要把他們畫成4個忍者神龜啊！
　　警察叔叔的臉都紫了啊！從左數到右，赤橙黃綠青藍紫啊！
　　而且這4個忍者神龜，也不是畫得多好，頭特別大，身子特別小，基本結構像是壹大壹小兩個土豆摞在壹起，然後很不和諧地長了五官和四肢。
　　4只烏龜的表情尤其淫賤啊！壹個比壹個淫賤，壹個比壹個欠揍啊！光說表情這方面，還真的跟那幾個犯罪分子有幾分神似啊！
　　問題是嫌疑人肖像畫這種東西，不是表情相似就夠了的！按照妳提供的嫌犯素描，難道我們的人民警察要遠渡重洋，去紐約的下水道裏逮捕犯人嗎！
　　“這位小妹妹，妳畫的是忍者神龜吧？”
　　壹位警察叔叔提出了大家的疑問。
　　“這不是忍者神龜！”沒有自知之明，等著大家來誇獎自己的小芹，搖晃著壹根手指，說道，“這是我用高超的瞬間記憶力，歸納出犯人的面部特征，所畫出來的正宗肖像畫！”
　　警察們皺著眉頭，將那張素描紙又傳看了壹圈，最後得出結論：“這就是忍者神龜！”
　　“達芬奇背上的雙刀我都看見了！”
　　壹個稍微年輕些的警察，說出了較早版本中神龜老大的譯名，看來人民警察藏龍臥虎，到底是有識貨的。
　　“怎麽可能……”被大家眾口壹詞地指責繪制了忍者神龜，小芹臉上終於出現了凝重的表情，她把自己的畫從別人手裏拿回來，瞪大眼睛壹看——
　　“啊！！”
　　對著自己五分鐘前剛畫出來的畫，發出了驚呼聲。
　　不光是半屋子的警察，連我在內都被嚇了壹跳。
　　“我、我剛才畫的畫，明明不是這樣子的！剛才我畫的比這個好多了！”
　　我理解，很多時候我收到老師發回來的試卷，看到上面那些愚不可及的錯誤，也不相信那是我自己做的。
　　這個專門用來做筆錄的小隔間，只有壹張桌子三把椅子，剛才還有壹把椅子被借走了，使得除了我和小芹在桌後坐著，其他六、七個警察都站著。
　　做筆錄當然用不了這麽多人，他們是聽說有個少女漫畫家自告奮勇畫嫌犯素描，才好奇地湊過來圍觀的。
　　結果不單看到了離譜到令人發指的神龜肖像畫，“少女漫畫家”還出現了壹定的精分癥狀，楞是不承認自己五分鐘前剛畫出來的畫作了。
　　“是誰！到底是誰幹的！？”小芹拿著素描紙的雙手顫抖起來，“我剛才畫的明明是四個人啊！怎麽壹眨眼就變成四只烏龜了！”
　　警察們面面相覷，大概是心裏在說：“我怎麽知道？妳是隔了五分鐘以後才發現自己畫得太差，所以不想承認吧？”
　　“我明白了！這家警察局裏有內奸！”
　　為了否認自己是這張畫的作者，小芹拋出了超驚爆的結論。
　　“啥？”
　　“哼哼哼……”小芹黑著臉哼了幾聲，“壹定是這個內奸，發現我畫的嫌犯素描簡直跟本人壹模壹樣，所以為了包庇同伴，把我的畫給擦掉，又畫了4只忍者神龜代替！絕對是那樣！”
　　這篇神論讓大家都驚呆了。
　　“怎麽可能啊！”我吐槽說，“擦掉妳的肖像畫再畫上4只忍者神龜，這得是多快的手速啊！”
　　“怎麽不可能！”小芹的臉紅得像西紅柿，她分明就是意識到自己的畫確實對捉到犯人沒有任何幫助，開始後悔了。
　　“這……這種超簡單的線條，壹眨眼就能畫出來吧！幼稚！低級！簡直是小孩子的手筆！”
　　自己罵起自己來了啊！妳剛才分明花了整整十分鐘，才畫出4個歪歪扭扭的忍者神龜吧！
　　警察老袁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哭笑不得地說：
　　“好了好了，不擅長畫肖像畫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女兒的同學也自稱漫畫家，可是只擅長畫壹些脖子特別長的公主，還說漫畫家只需要想象力就足夠了……”
　　“我和她們不壹樣！”被戳到痛處的小芹否認道，“我明明是在網上連載漫畫，有很多讀者的漫畫家……”
　　其實，就算只會畫人體比例奇怪的長脖子公主，繪畫的基本功也應該比小芹紮實吧？
　　“啊！原來是這樣！”小芹把素描紙撲在桌面上，最後確認了壹下，然後把尖銳的目光瞄向了壹臉無奈的老袁。
　　“剛才給我和葉麟同學做筆錄的是妳，第壹個從我這裏拿走素描紙的也是妳！所以——”
　　“妳就是內奸！妳是那幾個手機搶劫犯的同夥！就是妳擦了我的肖像畫，又改成忍者神龜的！”
　　“我……”面對小芹的無端指責，老袁差點沒氣死。
　　“哈哈哈哈——”其他警察反而笑了起來，他們大概是覺得在緊張而枯燥的工作當中，能遇上這麽壹件滑稽事，挺能緩解壓力的。
　　“說得對啊老袁！這張畫挺有妳的風韻的！”
　　“不如裱在畫框裏，給妳的孩子看吧？”
　　“沒錯！老袁絕對是內奸！我三年前就看出來了！向領導舉報居然都沒人管！”
　　除了那些拿老袁開玩笑的壞心眼同事，也有比較靠譜的對小芹說：
　　“小妹妹，就算老袁真的把妳的肖像畫給擦掉了，妳就不能重畫壹張嗎？”
　　“已、已經做不到了！”心虛的小芹強詞奪理道，“靈光壹現的藝術品，從來只有壹次生命！如果蒙娜麗莎被毀壞了，達·芬奇還會重畫壹張嗎！”
　　“妳說的是那個長胡子的達·芬奇，還是背雙刀的達·芬奇啊？”
　　之前那個比較年輕的警察憋著笑問道。
　　“總之我不能再信任這家有內奸的警察局了！”
　　小芹從折疊椅上跳起來就走，警察們也沒攔著她，反正她不是犯罪嫌疑人，只是壹個把話說大了，又畫不出來嫌犯肖像畫的見義勇為者。
　　“不好意思啊！”在跟著小芹離開之前，我向在場的警察欠身道，“她根本不會畫畫，非要逞強，耽誤大家時間了！”
　　“沒事——”老袁無力地擺了擺手，“妳們肯過來做筆錄就很夠意思了，我們還要感謝妳們幫助奪回了壹件贓物呢！不過漫畫那東西很耽誤學習，我建議還是少看……”
　　“誒？老袁妳這個內奸，別代表我們公安局說話！”
　　同事們還是不放過他。
　　“就是就是！小妹妹，等我們鏟除了內奸，歡迎下次再來啊！而且我們肯定能用妳留下的線索抓住犯人的！”
　　“沒錯！首先把老袁關起來怎麽樣？”
　　在壹幫無良同事的戲弄下，老袁下不來臺，小芹也紅著臉快步走出了警局，壹連走出20多米才把步子放緩。
　　“啊……”小芹愁腸百結地望著天空上的白雲，“為什麽那張肖像畫5分鐘以後再拿在手裏，就覺得自己畫得很差呢？”
　　不，5分鐘前妳就應該感覺到的，後知後覺的妳肯定是因為反射弧太長了。
　　“《克蘇魯也要談戀愛》的讀者們，確實有壹大部分攻擊我畫工太差，畫幻想題材的時候我還沒註意到……結果今天滿懷信心地畫犯人的素描，怎麽壹下子就變成了4只烏龜呢？”
　　對此我只能聳肩。
　　“葉麟同學，剛才和咱們交手的，真的是人類，不是忍者神龜嗎？”
　　“廢話！”我氣道，“妳覺得以咱們倆的斤兩，就算是以二對壹，就能打敗壹只久經戰陣的忍者神龜嗎！”
　　“那倒也是——”小芹托起下巴沈吟道，“自從畫了那張肖像畫以後，我的記憶產生了混亂，現在滿腦子都是忍者神龜搶手機的畫面了……”
　　不過因為畫嫌犯素描失敗而產生的挫敗感沒有持續太久，小芹很快就在自我鼓勵之下恢復了信心。
　　“不要緊！我把嫌犯畫成烏龜，可能是他們本來就長得比較像烏龜！而且很多漫畫家都不擅長人像素描的！漫畫取材於生活高於生活！”
　　“何況《克蘇魯也要談戀愛》是幻想類漫畫！畫幻想類漫畫的我，只需要想象力就足夠了！”
　　餵！這不是老袁他女兒的同學說的話嗎！妳剛才還瞧不起人家，說自己跟對方不壹樣呢！
　　接下來，小芹向我詢問，跟樊川在壹起的，很像是班長的那個人是誰。
　　我估計瞞不過小芹，就跟她實話實說了。
　　“果然是他……班長的弟弟墮落成偽娘了，班長知道嗎？”
　　“班長只知道自己的弟弟穿過女裝，不知道他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不過妳別用這個來要挾班長啊！”
　　小芹搖了搖頭，“我不會的，我那樣做葉麟同學會討厭我的。可是葉麟同學教導我做人要誠實，我是不是應該把舒哲變成偽娘的事，直接告訴班長呢？”
　　“千萬不要！”我趕忙阻止道，“目前還……還不是時候！暫時向班長隱瞞這件事吧！給舒哲壹個自己坦白的機會！”
　　其實我不認為舒哲會向姐姐坦白這種事情，我只是覺得在舒哲變成偽娘的過程當中，我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萬壹班長知道全部事實，不會輕饒了我。
　　小芹答應我暫時不會把舒哲的事情說給班長聽，到了中午的時候，我請她在電腦市場的六樓吃了飯，還在飯桌上教她怎麽通過手機查看星星榜，小芹很快很快就把舒哲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有壹件事我萬萬沒想到：後來公安局靠小芹的那張忍者神龜肖像畫，真的抓住了壹名犯人，然後順藤摸瓜地搗毀了壹個七人團夥。
　　怎麽可能？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第壹反應也是這樣。
　　對此，警察老袁解釋道：忍者神龜老四嘴角的笑容淫賤得突破天際，讓他見過壹次就念念不忘，那天在街上巡邏，遇見壹個有同樣笑容的男青年，立即感到絕對錯不了，犯人壹定是他！結果真給蒙對了。
　　看來小芹在抓取別人神態方面，還真有壹定特長，怪不得讀者們評價《克蘇魯也要談戀愛》裏面的角色讓人過目不忘，做（惡）夢也會夢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