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大義滅親

　　美國電影裏，大貨車司機都比較強壯（因為除了開車還可能要卸貨），曾老大雖然是中國人，倒也跟美國的同行相去不遠，肌肉鼓脹，孔武有力，盡管喝的半醉，仍舊威脅力十足。
　　我自信長到18歲以後，只要鍛煉、練武不輟，是可以打敗他的，但現年14歲的我發育還不夠，況且又有心臟病纏身，所以不想跟他起正面沖突。
　　他以為我模仿他剔牙，是在挑釁他，對我怒目而視，我覺得牙縫裏面什麽也沒有，卻為了顯擺瑞士軍刀來剔牙，也挺白癡的，就收起了牙簽組件，然後從軍刀裏找出指甲銼，開始動作很大地銼指甲，發出挺煩人的噪音。
　　總之是不能把瑞士軍刀整個收起來啊！我還等著有人詢問，好顯擺壹下呢！女孩子穿了新衣服買了新鞋，同伴們卻連“在哪買的”都不問壹句，估計心情就像我此時壹樣空虛寂寞冷啊！
　　“葉麟，妳得多動癥了？”馬警官終於忍不住問了壹句，“還有妳隨身帶刀幹什麽？預備著捅人對不對？”
　　問得好！妳終於提到“刀”這個字眼了！就算妳仍然對我充滿了偏見，葉叔叔我也大人不記小人過，總之我可以順著話頭，來顯擺壹下我的瑞士軍刀了！
　　“哼，馬警官，妳哪只眼睛看見我捅人了？再說我這把刀也不是壹般的刀……”
　　“總之我不會花8萬塊錢買這車狗的。”馬慧雨繼續對曾氏兄弟說，“助漲了妳們的氣焰，以後所有的狗販子都會漫天要價。”
　　“話說我的這把刀……”
　　“只要妳們給我們8萬塊，我們肯定不跟別人說！跟別人只說賣了4萬！這樣行不行？”
　　“我的刀……”
　　“不行，有那多出來的4萬塊錢，我們還要安置這188條狗的未來生活呢！這可不是壹件輕松的事。”
　　“限量版的刀……”
　　我數次想引領談話主題，但是均告失敗，這時班長把臉轉回來，很發愁地勸我說：“葉麟，妳能不能暫時別提妳的刀了？”
　　“好吧。”我失望地把瑞士軍刀收回褲兜裏了，看來現在的確不是適合顯擺的時候。
　　啊，我好空虛，我如同仿徨在雨巷，心情寂寥又惆悵……
　　念這句現代詩恐怕侵犯了逼兔的版權，不過估計它也不是自己原創，而是百度來的。
　　“當~當~當~”
　　服務區主樓上的大掛鐘指向11點，並且發出了響亮的報時聲。
　　“我要出去打個電話——”馬慧雨從座位上起身，眼神依次掃過馬警官、曾氏兄弟，最後落在舒莎身上，“妳們等我5分鐘。”
　　“快點跟牛總商量哈！”曾老六催促道，“妳早點搞定那8萬塊錢，我們也好早點離開！”
　　馬慧雨沒有理會曾老六，側身往外走，徐富婆身體很胖，給馬慧雨讓地方比較費力，於是捶著自己的水桶腰說道：
　　“慧慧，妳是不是壹個電話搞不定？來回進出的話，我的腰可受不了，不如等會妳坐外邊，我讓舒莎跟他同學坐壹起。”
　　馬慧雨隨意地點了點頭，從徐富婆和我身邊經過，出了餐廳門，去廣場上打電話了。
　　徐富婆起身後，扶著桌子沒有立即坐下，用下巴示意我去坐馬慧雨原來的位置，我恭敬不如從命，壹屁股坐在班長旁邊了。
　　班長有點拘謹地膝蓋斜對著窗戶的方向，見我坐下，還往裏挪了挪，避免和我發生身體接觸。
　　和班長相鄰而坐，不由得讓我想起在電影院觀看《唐伯虎大戰楚留香》的那壹次，那次因為小芹得到了好多贈票，所以叫了好幾個同學壹塊來觀影，那次班長就是坐在我右邊的。
　　今天雖然班長換成了坐在我左邊，但是身上的裝扮倒是和看電影那次幾乎壹模壹樣。
　　上身是壹塵不染的短袖白襯衫，下身是藏青色的瘦腿牛仔褲，牛仔褲邊角有些微的磨舊處理，這本來不是班長的風格，不過因為這件牛仔褲是她父母給她買的，舒哲也有壹件，所以也會偶爾穿出來。
　　白襯衫質量不錯，即使夏末的陽光很熾烈，也不會被照射得半透明，顯出裏面的內衣——我估計班長穿了淺色的內衣——被陽光照得有點晃眼的白襯衫，讓班長的壹頭黑發顯得更加出塵脫俗了。
　　“不是說讓妳不用來了嗎？”
　　班長壹邊監視著窗外，壹邊小聲抱怨道。
　　我微微壹笑，“妳和小丁都來了，我在家能坐得住嗎？對了，妳弟弟呢？”
　　“他今天要出門，不過我走的時候他還沒起床，我把早飯放在微波爐裏了……”
　　好哇！班長今天6點鐘就要去寵物醫院跟誌願者集合，估計5點就得起床！就這樣還不忘記給妳準備早飯！舒哲妳這個沒良心的，就算妳不喜歡狗，不贊成姐姐參加攔車救狗活動，妳總得擔心壹下姐姐的安危吧！
　　電視新聞上不是播放過好多次了，不管攔車救的是貓還是狗，都是壹件很可能演變成武鬥的危險活動！二十八中食堂的壹個大嬸就因為阻止貓販子運貨，被人用腳猛踹腹部，好幾天都沒能來上班！如果班長是我姐姐，就算我非常討厭貓和狗，我也會陪著班長壹塊參與誌願者行動，不管貓和狗結果如何，至少要保證姐姐的人身安全啊！
　　舒哲妳這個白眼狼！不管妳今天是跟樊川有約還是跟火球叔有約，總之希望他們爆掉妳的菊花啊！反正妳不是隱晦地表示過，只要有人肯送給妳iPhone5s，妳就可以為他提供某種服務——羞恥度比打扮成貓女仆還要高的某種服務不是嗎！
　　“哼，妳就壹邊玩著土豪金，壹邊讓他們搞妳的菊花吧……”
　　我心裏想著，不知不覺低聲說了出來。
　　“妳說什麽？”班長驚疑地回頭，難以置信我似乎當著她的面，說出了極其齷齪的話題，而班長此時確實是在擺弄手機地圖。
　　“沒有——”我趕忙道，“班長妳聽錯了！”
　　雖然班長覺得自己不可能聽錯，但是現在我身為病號，她也不願意太過追究，於是就不了了之。
　　“她怎麽打電話還不回來？”曾老六焦急地看了看站在廣場中央的馬慧雨。
　　“急什麽？還不到5分鐘，讓她跟牛總慢慢談吧。”馬警官頭向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我勸妳們也知足常樂，8萬塊別想了，5萬5到6萬說不定還是能敲出來的……”
　　“餵！”我忍不住吐槽道，“妳這個做侄子的，怎麽背地裏攛掇別人敲小姑的竹杠啊！慧姐她過年沒給妳壓歲錢啊！”
　　誌願者們除了徐富婆叫馬慧雨“慧慧”以外，基本都叫馬慧雨“馬姐”或者“慧姐”，我也跟著叫姐，是故意氣馬警官的——這樣壹來我就自動成為馬警官的叔叔輩了！
　　馬警官果然被氣得夠嗆，閉目養神也做不到了。
　　“葉麟妳住嘴！今天這裏沒妳的事！我敲的是牛總的錢，又不是我小姑的錢！”
　　“阿彌陀佛！”富婆雙掌合十道，“凡是敲詐人錢財者，死後都要入十八層地獄，遭受下油鍋之苦……”
　　“隨便——”馬警官對於封建迷信不屑壹顧，“現在我就是在油鍋裏都能睡著，倒是慧慧她別自己往油鍋裏跳就成了……妳們那個牛總三番五次為了買狗出錢，都花了不下二十萬了吧？他就那麽喜歡狗？我看他絕對是對慧慧心存不良……”
　　富婆立即從剛才的虔誠無比，化作怒目金剛狀，“妳怎麽能質疑牛總對狗狗們的愛！？牛總小時候家住在山溝裏，家裏溜進來壹匹狼，是他家的狗救了他壹命！牛總現在是在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
　　“救他命的又不是這些狗。”馬警官不以為然，“他還是對慧慧打著壞主意，要不然不可能花錢這麽大方，我今天非得讓他露出原形不可！”
　　頓了頓，又轉頭對曾老六說：“這次算妳們走運，我打算讓牛總多出點血，他要是覺得不劃算，對我小姑提出什麽非分要求，也正好可以讓我小姑看清他的本來面目——暫時就把價錢定在6萬吧！再往上我就不支持妳們了。”
　　“6萬就6萬！”曾老六本來就覺得8萬不太實際，此時見刑警分隊長破天荒地支持自己這方，要跟包括自己親戚在內的誌願者們作對，頗有點喜出望外。
　　“長官，這段也錄嗎？”站著錄像的民警小張苦著臉問。
　　“錄！幹嘛不錄？”馬警官回答，“我這是大義滅親！而且6萬塊也是狗販子全拿走，我壹分回扣也不要，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損人不利己——”徐富婆喃喃道，“牛總哪得罪妳了？他年齡是稍微大了點，可也沒結過婚，就算他想追求慧慧，也是他兩個人的事——妳壹個小字輩摻和什麽啊？”
　　“我就摻和！我就管！”睡眠不足的馬警官嗆火道，“牛總這名字聽上去就不像好人！我非得把他和我小姑的事給攪黃了！”
　　“馬警官妳說得對！”曾老六在壹旁蹺起大拇指道，“牛總這名字聽起來確實不像好人！妳小姑千萬不能著了他的道兒！”
　　誒？咱們談的還是攔車救狗嗎？是不是有點偏離主線啊？馬警官妳因為懷疑牛總不是好人，就向著狗販子不向著妳小姑，妳到底是有多討人嫌啊！雖然我不認識牛總，但是我和他壹樣被妳當成壞人，讓我忍不住地想要幫他啊！妳不是要把馬慧雨和牛總攪黃嗎？我偏不讓妳攪黃！狗販子想要的6萬塊錢，也絕不會給他們！
　　等我跟班長發現了另壹車違法偷運的寵物狗，那別說是6萬塊錢，4萬塊錢他們也別想拿了！偷運贓物是刑事犯罪，到時候還要麻煩馬警官您親自動手，把曾氏兄弟給銬起來帶回警察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