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纵使晚风吹 by 容煙
2024-11-23 23:55
晚风26
这句话很平淡,却勾连着难明的暧昧心思。
吃早便意味着过夜。
很显然,程阙一瞬便懂了她的意思,却没立刻应答。
桃花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抽,吸了一口便垂落在身侧,任由烟雾四散逃乱。
程阙抽完了一支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声音是刚抽完烟后的低沉沙哑:“这附近没早餐店,去你家附近吃吧。”
商未晚应了声好。
之后谁都没说话,只有笔尖划过稿纸的沙沙响声,以及三不五时响起的稿纸被撕下来的声音。
起先杨霖几乎写两三个字就要抬起头来看一眼,愤愤不平。
程阙便戏谑地看回去,散漫不屑,却又带着睥睨的气势。
杨霖只能握紧拳头,继续写。
这种丢人的事儿在杨霖的过往人生里估计可以列到榜首。
但又敢怒不敢言。
商未晚拿捏不准程阙的心思,她已经提出了那样的要求,程阙却仍旧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沙发上玩小游戏,仿似明白了,却又没明白。
还是说,他们之间如同她之前猜测的那般,已经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可能对程阙这种人来说,一段男女关系如同捕猎,猎物到手的那一刻也就结束了。
新鲜感过去,不再主动联系就是默认结束。
但今晚他替自己出头,给自己撑腰,又是怎么回事?
商未晚自诩看人还算准,却看不出他模棱两可的态度。
但话说到那个份上,已是她最大的让步。
隔了会儿,手机微震。
周悦齐和赵南星都在群里发了消息,艾特了她好几次。
【齐齐小公主:你去哪了呀?我和星星一出来就找不到你了。@商商】
【赵南星:@商商,你在卫生间吗?】
商未晚侧眸瞟了眼程阙,捏着手机敲击屏幕:【等我几分钟。@赵南星@齐齐小公主】
发完消息后,她收了手机温声道:“齐齐她们找我,我先走了。”
程阙闻言皱眉:“她们还没走?”
“刚玩完。”商未晚拿好手包,拎着自己的衣服。
她起身,从上而下俯瞰程阙。
程阙微仰起头,由上至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下颌线和喉结。
“你忙完可以给我发消息。”商未晚说:“或者我等会再回来。”
“别回来了。”程阙声音淡淡地:“先回家。”
商未晚想问他呢?什么安排?
却觉得这问题太越界,盯着他欲言又止。
两人对视良久,程阙的喉结微动,率先避开目光。
商未晚低敛眉眼,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好,今晚麻烦你了。”
客气又疏离地跟他颔首,转身离开包厢。
程阙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意味不明。
金属质感的打火机在指腹间摩挲,有一面亮得晃眼。
等商未晚的身影消失,他才轻吐出一口气,抬手捏了下喉结。
商未晚没完全懂程阙的意思,但也明白他今晚不会来。
且言辞之间看出点儿准备跟她断开的苗头。
刚经历了那一场意外,商未晚心思有点沉,出去以后跟周悦齐她们汇合时想装开心也装不出来。
而且她换过了衣服,一眼就被看到。
周悦齐诧异:“你怎么连妆都卸了?什么时候出来的?发生了什么呀?”
赵南星捏着周悦齐的胳膊,示意她别跟连珠炮似的,问个没完。
周悦齐却没懂,“星星,你捏我干嘛呀?”
赵南星:“……”
赵南星挽住商未晚的胳膊,低声安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先上车吧。”商未晚说。
三人一同上了车,商未晚把袋子递给坐在后排的周悦齐,周悦齐刚放好就探过头来,不过不是八卦她刚才经历了什么,而是捏着她的脸感慨:“乖乖,你是怎么保养的啊?皮肤吹弹可破,素颜都这么能打,不进娱乐圈真的亏了。”
商未晚把自己的脸从她魔爪下拯救出来:“我一没才艺二不会演戏三不搞笑,进娱乐圈干嘛?当花瓶?”
“娱乐圈花瓶多了去。”周悦齐还是心心念念想捏她脸,“你去了就是红毯女王。讲真,要不我开个经纪公司,给你包装一下出道算了。娱乐圈比投行赚钱。”
商未晚:“……放过我。”
周悦齐撇嘴,闲篇扯完才想起继续问:“你刚才怎么突然走了?我拉着星星蹦完一回头发现你不见了,在「夜」里疯找一通,给我吓坏了。”
“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不成?”商未晚扯出一抹笑:“就是遇到点儿事。”
“啥事啊?”周悦齐兀自碎碎念地猜测:“总不会是遇到搭讪的了吧?那你也应该会拒绝。程二哥的酒吧安全感很高,也没有那种坏蛋,难道是你们公司又有任务?不行就辞职吧……”
“遇到个垃圾。”商未晚打断她的猜测,把刚才遇到杨霖的事儿简单说了,又提及出去以后遇到程阙,程阙帮她出头教训了杨霖,还让助理带她去休息室。
但省去了中途遇到周朗,以及程阙听她的话罚杨霖去写检讨的事儿。
商未晚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刚才最害怕的事情讲出来,就像在给自己脱敏治疗一样。
赵南星和周悦齐听完都一个表情:皱眉。
但周悦齐的愤怒更外化,“杨霖之前就因为这种事被他家赶出国待了一段时间,结果刚回来就又这样。他也太不要脸了吧。他人这会儿在哪呢?我去找他。”
“不知道。”商未晚拉着她手,袖子不经意扯上去,被眼尖的赵南星看见,立刻拽着她的手。
三个人以一种互相制衡的姿势坐在车里,气氛稍显诡异。
隔了会儿商未晚才笑道:“程阙帮我出气了,你别再闹。”
看得出来,周家有被杨霖制衡的地方。
但程阙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爷没有。
商未晚怕周悦齐闹事儿,干脆扯了个谎。
周悦齐讶异:“程二哥?他挺热心啊。”
“可能是因为在他场子里吧。”商未晚松开她的手,试图遮掩掉手腕上的青紫痕迹,“总之今晚就陪你疯完了。小齐公主要好好上班啊。”
周悦齐:“……”
周悦齐仍旧嘟囔着骂杨霖,商未晚发动车子出发。
去赵南星家跟去周悦齐家距离差不多,赵南星便让商未晚先送周悦齐。
而在送周悦齐回去的路上,她跟只百灵鸟似的分享八卦。
先分享杨霖之前的“光荣事迹”,说是在宴会上看中了一个女孩,就给女孩下了药,都已经把女孩带到酒店去了,结果被人打开房门,整个人被摁在酒店打了一顿。
说到这,周悦齐兴冲冲地杵了下赵南星:“你猜那女孩是谁?就咱们上次去给她过生日的那位,祝诗情。”
赵南星错愕:“他怎么敢的啊?”
“杨霖这人有点米青虫上脑。”周悦齐嗤道:“好像是有点那个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的病。”
而恰好,那天打开酒店房门的人也是程阙。
因为杨霖带祝诗情去的是明季酒店。
酒店监控清清楚楚地记录下了他的罪行。
杨家连夜来人替杨霖求情,才没能让杨霖折了手。
最后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商议的,反正杨霖被赶到了国外,凌越集团前段时间为之忙到焦头烂额的项目,很快批复下来。
所以大家都在猜测,杨家必然给了凌越集团很大好处,这才平息了这件事。
商未晚在她八卦时插着问了句:“杨霖是什么人?这么嚣张?”
周悦齐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他外公是杨晔章,你回去查查就知道了。”
有百科的人,背景确实不简单。
商未晚心里有了底,却又借机,看似随意地问了句:“程阙看着你一点儿都不怕他。明季集团背景这么厉害的吗?”
“那肯定啊。”周悦齐啧了声:“虽然我不从商,但我偶尔听点八卦。程家百年基业,就算是云京市政高层来了,也得给几分薄面。而且现在的领导跟程伯伯是发小。”
“程二哥的叔叔一直都在部队里,年少有为,肩上带杠的那种。”周悦齐耸耸肩,一脸不屑:“杨霖去惹程二哥,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商未晚听完暗自咂舌。
怪不得程阙能如此嚣张。
“再说了,程二哥前些年很狠的。”周悦齐开始挖她的八卦宝库,“我上学的时候就听人说过,程二哥当年打架不要命的那种。当初好像也是因为一个女生,他高中刚毕业,据说是有人把他给绿了,所以打人打得超狠,给人打进医院住了半年。”
“据说?”商未晚找到她话里的漏洞。
周悦齐无奈:“当时我才上初中,我也就是听听。我哥从来不跟我说这些的。还有人说是那个人嘴欠,骂了程二哥一句。反正我不知道。”
商未晚轻笑,玩笑似地道:“你这讲八卦讲得把我们好奇心都勾起来了,结果连前因后果都搞不清楚。”
周悦齐叹气:“我年纪小,他们都不爱跟我玩。哎……”
说着忽然想起来:“你想知道的话让星星问她家沈沂,他跟程二哥是发小,成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忽然被Cue的赵南星抬头:“怎么成我家的了?”
“都结婚了还不是你家的。”周悦齐揶揄她:“怎么样啊赵医生?最近你家沈律师回来,夫妻生活有没有更和谐一点?”
赵南星:“……”
年纪最小的周悦齐是最能开两个姐姐玩笑的,说起荤话来也毫不脸红。
赵南星斜睨她一眼:“你要不晚上住床底吧。”
周悦齐立刻摆手:“我怕被沈律拎着脖子提到我家,太丢人了。”
“还有周公主怕的事儿啊?”商未晚也语气轻松地加入这场玩笑局:“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开玩笑。”周悦齐缩脖子:“人死可以复生,社死不如不活~”
三人在车内天马行空地聊。
赵南星自是没有因为八卦就去询问她那个“塑料老公”沈沂。
商未晚内心一边猜测程阙的事儿,顺带捋程阙这些年的成长轨迹,一边面上跟她们谈笑风生。
等把周悦齐送回家,顺带再一次婉拒她喊两人回家一起住,开一夜的“闺蜜茶话会”的邀请后,商未晚送赵南星回家。
没了周悦齐调动气氛,车内顿时变得冷清下来。
等到拐过路口,赵南星忽地问她:“胳膊上的伤也是刚才弄的?”
“嗯。”商未晚玩笑似地甩了甩手腕:“那人劲儿大,我拧不过。”
“抱歉。”赵南星歉疚地说:“我刚才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没事儿,谁会想到遇见这种事儿啊?”商未晚大方道:“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儿吗?”
赵南星轻呼了口气,万幸道:“幸好没出什么事。”
商未晚淡笑,等到车停在她家小区外,赵南星却让她在车里等等。
随后赵南星下车走进一家药店,很快又小跑着上了车。
商未晚捏着袖口,不大想把伤口露出来:“不用了吧……”
赵南星摇头:“我看一下。”
作为医生的赵南星必不可能简单就放商未晚离开。
商未晚自知拗不过还是乖乖松了袖扣,挽起衣袖。
只见手腕肿胀起来,一圈红紫的痕迹此时看上去触目惊心,就跟戴了一个笨重的红紫镯子一样。
赵南星顿时眉头紧蹙,没忍住骂道:“这人有病吧?”
“估计病得不轻。”商未晚笑着缓和气氛。
赵南星闻言没再出声,给她喷了药,又用专业的手法揉了一会儿,一边揉一边道:“这种程度已经可以报警了,你刚才应该直接报警。”
“嫌麻烦。”商未晚说着顿了下,决定跟赵南星说实话:“我当时害怕,就想着逃了。”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在同一件事上她还是没学会如何正确处理。
“这不像你。”赵南星柔声道:“没事,现在没事就好。”
商未晚点头:“嗯。谢谢你啊星星。”
赵南星一怔,随后又有点不确定地问:“你跟程阙……关系好吗?”
车内的气氛顿时冷了点儿,有些尴尬,商未晚佯装错愕地啊了声:“我们都没什么牵扯,谈不上关系好不好吧。”
“是吗?”赵南星犹疑道:“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上次在我家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而且今天又帮你出头,刚听齐齐说了杨霖的背景之后我就觉得这种人不能轻易招惹,但程阙……”
“可能他乐于助人吧。”商未晚怕逻辑严谨的赵南星再猜就猜出来了,立刻打断后转移话题:“这个药一天喷三次?”
“两次就行。”赵南星把药给她装好也放到车后排,又不放心地问:“你晚上害不害怕?不行就来跟我一起住吧。”
“算了吧。要是以前你家沈沂没回来我去住一晚还行,现在你家沈沂也在。”商未晚为了缓和她的紧张还故意逗她:“你就不怕你老公看见你这么貌美的闺蜜把持不住啊?”
赵南星翻了个白眼,无奈扶额:“你才看不上他。”
“那可说不准。沈律有颜有钱有才华有能力,是我配不上。”商未晚逗她。
赵南星:“……我也配不上。”
商未晚顿觉失言,“好啦,你又想东想西的?你这么优秀,配他绰绰有余。”
很久以前,赵南星在结婚前就问过商未晚:“你觉得结婚一定要门当户对吗?”
商未晚给了她笃定的答案:“要的。”
可即便如此,不太门当户对的赵南星还是和沈沂结了婚。
但赵南星与沈沂,起码是青梅竹马,相当于建立过革命情谊。
又在某些情愫的驱动下结了婚。
赵南星身在其中看不出来,商未晚却感觉沈沂是喜欢赵南星的。
但对于他们那种资本家来说,喜欢藏得太深,还要斤斤计较,所以看不出来喜欢有几分。
商未晚只能劝赵南星别陷太深,也别自卑。
可是赵南星起码还有一个同为企业家的父亲。
商未晚呢?一无所有。
话题聊到了更深沉的地方,为了避免滑坡效应,商未晚及时拉回话题:“我要回家睡美容觉了,你赶紧回家。”
赵南星嗯了声,却迟迟没下车,手握着车门把手,犹疑后又道:“商商,你要不要考虑给你姐转院到云京来?我们医院,住院的话医保卡可以报销80%,你姐现在也不用吃进口药,过来养着应该会比在老家好。”
“有床位?”商未晚问。
众所周知,云医的床位一床难求。
赵南星没正面回答:“去跟主任说一声,留个床位并不难。”
商未晚思考后还是摇头:“不了。之前我姐就是从云医转回去的,医生说听天由命了。转到云医来费用太高,而且我爸妈拿不到钱,肯定会三天两头去医院折腾。”
说折腾都是轻的,以古翠芳的性子,很可能撒泼打滚满口辱骂。
哪天商未晚没如她的意,怕是要闹到公司去拉横幅。
商未晚向来不惮以最恶的想法去猜测她们。
毕竟古翠芳是连那种“你去找个有钱男人养着你啊,你长得又不差”的话都能说出来的母亲。
谢过了赵南星的好心,也谢绝了赵南星的提议。
等赵南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商未晚才发动车子从这寸土寸金的小区离开。
商未晚回到家以后又冲了个澡,手腕钝痛。
等到夜深人静,她蜷缩回自己的龟壳里,才开始心有余悸地害怕。
坐在床边擦头发时都会不经意地抖一下,脑海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记忆又开始繁乱躁动。
让她整颗心都浸染着乱。
她拿起手机看过好几次,程阙都没有给她发消息。
为了压制自己的焦躁,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啤酒,贴在脸上降下燥热,却也只是一瞬间的冰凉。
商未晚心念着「愿」里发生的事儿,连带着啤酒都喝得有点苦。
指针划过十二点,商未晚关了灯。
不停留有希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收起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希冀。
她想,她跟程阙之间应该是默认的结束了。
但该怎么说呢?
昨晚程阙出现给她撑腰的时候,她整颗心都像是泡在青梅汁中,酸酸甜甜微胀。
商未晚思绪纷乱,短暂地进入睡眠。
梦到光怪陆离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在很多年前,她被拥堵在舞池之中,有男孩趁乱摸了她的背,而她仓皇出逃,却在下一秒,在转角看到了凌厉又复杂的眼神,好似在说——商未晚,你好让我失望啊。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她站在原地止不住地颤栗,脚下像粘了胶水一样无法移动。
但顷刻间,那个人的眼睛变成了深情的桃花眼,是程阙插兜散漫地站在那儿,吊儿郎当地喊:“商未晚,过来。”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把商未晚从噩梦中唤醒。
商未晚喘着粗气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从窗帘缝隙中跃入室内,不断跳跃的wifi灯光让她能简单看清室内的摆放。
她捂着自己狂乱的心跳,用了好久才缓过神。
而门铃声只响了两下,此刻已经停了。
商未晚从床头拿起水杯,咕嘟灌了一大口,先打开台灯,再起身去开了房间里的灯。
光亮让她稍微有了点安全感,但周遭都很安静。
她先拨开猫眼上的金属拨片,凑前去看,结果只看到了一只被无限放大的眼睛,特别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镜头。
那一秒差点给她心脏吓停,几乎是一瞬间,她额头浸出了汗。
随之,门铃声再次响起。
“叮咚叮咚——”
商未晚根本不敢开,怀疑自己遇到了入室盗窃的贼。
据说有的贼会在深夜试你家里有没有人,没有的话就撬锁进家,如入无人之境。
商未晚反手从内里上了锁,心想着能拖延一秒是一秒。
同时抖着手拨110,正要拨出去结果屏幕上方跳出来一条:【你没回家?】
是程阙发来的短信。
商未晚思考着从「愿」过来的时间,便给他发短信,打字速度飞快:【我在家。我家门外可能有贼在开锁……你能来吗?】
发完以后继续拨110。
结果程阙的电话率先打了进来。
那道随心散漫的声音中透着无奈,“商未晚,开门。”
商未晚余惊未定,连晦涩的鼻音都带着惊恐:“嗯?”
“我来了。”程阙说。
商未晚闻言再次凑到猫眼前,就见程阙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还拈着烟,烟雾在他身侧散开。
似是被她的反应逗到,勾唇轻笑起来,“按门铃的人是我。”
商未晚:“……”
门打开之后,程阙便拈灭了烟,但身上还有残余的烟味。
他的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还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并不难闻。
商未晚惊魂未定地靠在入门的玄关柜上,双手向后撑着,佯装冷静道:“你怎么来了?”
程阙关上门,室内的光线要比门口的声控灯亮很多,但玄关灯是他专门挑的,很舒缓的一种光。
此时照在商未晚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苍白,连平日最艳红的唇都没什么血色。
“吓到了?”程阙问她。
商未晚家只有一双用来伪装自己家有男人的“模型”男拖,还不是程阙的尺码。
但程阙也勉强能挤进去。
程阙已经换好鞋,站在她身前遮挡掉她眼前大半光线。
把商未晚整个人都笼罩在晦暗不明的氛围里,商未晚仰起头看他,掌心潮热。
却倔强地没回答他的话。
因为很难说自己没被吓到,但也不想在程阙面前承认自己的脆弱。
只能沉默。
程阙盯着她看了会儿。
短短的几十秒,程阙脑海里闪过无数次在「愿」想过的场景。
杨霖的检讨书写了两页,忽然抬起头问他:“程二,那是你女人?”
程阙皱着眉:“关你屁事。”
杨霖冷笑:“你他妈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给老子弄到这儿?就真不怕?兔子急了还他妈咬人呢。”
“你咬一个试试?”程阙就不惯着他这臭毛病:“明天早上你要是写不完,今晚的监控会准时出现在杨老先生家里。不知道他老人家一生清誉,大名鼎鼎,结果有个这种外孙,不知道作何感想。”
杨霖的父亲是入赘进门的,而他母亲常年身体不好,再加上他又是杨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家中对他寄予厚望。
却没想到他如此不成器。
程阙的话并没威胁到杨霖,他仍旧恶狠狠地看向程阙,“老子又没对家做什么,就让她陪老子喝杯酒而已。一个婊/子假清高。”
“啪——”
杨霖话音刚落,一巴掌就落到脸上。
程阙没动手,是站在他身后的彪形大汉打的。
打得杨霖眼冒金星。
“她什么样,轮得到你说?”程阙走近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玩味地盯着杨霖看:“你他妈再骂她一句试试。”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他妈的。”杨霖站起来想跟他打架,却被两个保镖摁住。
程阙平静又漠然地看着他。
杨霖骂他:“你早说是你女人,老子就不动了。你他妈这是在给老子设局。”
“程二。你有女人都不敢认,你个孬种。”
程阙安静地听,随后抬手招呼王昶,给杨霖嘴里塞了冰块。
“火气真大。”程阙冷声道:“给你降降温,不用谢我。”
面对杨霖不甘的眼神,程阙敛下眼,“这么想知道我的私事?”
杨霖吐出冰块。
程阙抽了根烟点燃,烟盒随意扔在桌上,表情隐在烟雾之中,“是我女人。”
他声音很沉:“以后见到了饶道走,听见没?”
懒得再看杨霖那张丑脸,程阙回休息室洗了个澡。
洗澡时弟弟却昂着头,脑子里也一直是商未晚晚上凑过来的场景。
离得那么近,还能闻见她身上的幽香,有点像栀子花和兰花混起来的味道。
他开成冷水往身上洒,还是没能降下火气。
最后在水雾里骂了声:“他妈的。”
他女人,他忍个屁啊。
程阙关了水,随意擦了下,从柜子里随意抽了件衬衫开着黑色大G出门。
思及晚上的纠结与犹疑,程阙忽地往前倾,单手就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箍进怀里。
商未晚的脑袋刚好靠在他肩膀,被温热的气息侵占,好似有人给她筑了最温暖的窝,避风遮雨。
充满安全感的怀抱成为她的临时港湾,让她短暂停靠。
商未晚闭上眼,从他身上汲取到能量。
就听他低声道:“怕你做噩梦专门来的,结果还是我把你吓着了。”
程阙的大手在她腰上摩挲,跟哄小孩似的,“我来找你吃早饭的。”
他的到来再一次证实商未晚的猜测错误。
商未晚向来聪明,能猜中很多事。
却拿捏不住程阙。
商未晚被吓到,埋在他怀里很诚实地说:“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嗯?”程阙的手在她腰间并不老实,内心也百转千回,心道商未晚确实聪明,已经猜中了他的心思,只是他自己都没遵从理智行事,跟自己反悔了一次又一次,可面上却道:“你不是还邀请我吃早餐?”
“但你并没来。”商未晚说:“你的种种行为都在跟我说已经结束了。”
她声音很闷,程阙听着感觉不对劲,停下手头的动作,把她扶正,结果就看见她睁着眼流泪。
哭得很凄楚,却没有声音。
“你在哭?”程阙都有点不确定。
商未晚忽地仰起头,单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用强忍着哭的声音道:“我真的被吓死了。”
她今晚被吓了一次又一次,已经走到了情绪临界点。
并不是为程阙要跟她结束而难过。
是难受自己为什么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害怕。
程阙:“……”
没等她哭出来,程阙忽地把她公主抱起来放在床上。
商未晚的眼泪沿着眼角流到被子上,她半眯着眼睛看向程阙。
程阙脱了上衣复上来,凑到她跟前耳语:“想哭的话,一会儿可以哭大声点。”
商商:你好骚啊——
一起吃早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