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成神！

　　妳願意做的事情，我陪妳做。
　　妳不願做的事情，我幫妳做。
　　這是什麽？
　　這是愛情！
　　也是兄弟！
　　億萬年的陪伴，億萬年的相處，導致敖牧對敖夜的了解到了骨髓深處。
　　敖夜不是壹個優柔寡斷的人，但絕對不是壹個殘忍嗜殺的人。
　　他懶散、溫順，愛好和平。
　　甚至身體裏有壹種與生俱來的悲天憫人的情懷。
　　很文藝！
　　他不可能為了演壹場戲而屠殺壹座醫院，也不可能為了成就自己的龍神之位而去吞噬壹顆星球的生機……
　　這些都是他做不到的事情。
　　他是壹個很自我很講究體面的……龍，自己的事情自己來處理。如果處理不好的，那就放棄。
　　盡可能的不給別人帶來困擾和麻煩。
　　更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惡意損害別人的利益，甚至危及對方的生命。
　　這就是敖夜！
　　也是敖牧所了解的敖夜。
　　聽了敖牧的話後，敖夜久久的沈默無語。
　　這就是兄弟，那個悄無聲息的守在後方的兄弟，那個毅然決然的擋在前面的兄弟。他和敖渺渺敖炎敖屠壹樣，永遠的把自己當作大哥，當作家人的兄弟。
　　他從來都不曾背叛過！
　　現在，敖夜只想看看敖牧，抱抱敖牧。
　　可是，他拼盡全力，四處搜索，卻仍然找不到敖牧的身影。
　　“敖牧，妳在哪裏？”敖夜出聲問道。
　　“沈淪之海。”敖牧出聲說道。
　　“走，我們回去。”敖夜出聲說道：“達叔說了，讓我喊妳回家吃飯。”
　　敖牧沈默了。
　　良久，才輕聲說道：“幫我對達叔說聲對不起，我沒有機會吃他做的飯了……也替我和渺渺還有敖炎敖屠告別……我不後悔我做的事情，我就是……就是沒辦法再陪伴在大家身邊了。”
　　“不行，妳必須要跟我回去。達叔讓我們把妳帶回去。整整齊齊的出來，再整整齊齊的回去。壹個都不能少。”敖夜出聲呵斥。
　　“大哥，只有神明才能夠擺脫沈淪之海的限制。”敖牧輕笑出聲，說道：“我出不去了。”
　　“我把黑暗之心給妳。”敖夜想要把剛剛吞食的紅色果子給掏出來，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龍晶處仍然只是片片微涼。即便他用了功法催吐，也無濟於事。
　　那顆紅色的果子已經和他的身體融合為壹體，不可能再掏出來了。
　　“大哥，別費勁了……”敖牧出聲阻止，說道：“它入口即化，已經進入了妳的龍晶裏面，又怎麽可能掏的出來？再說，就算妳掏出來了，對我而言又有什麽意義？我沒有至陽之氣，就算把它吃了，又如何能夠成就神位？”
　　“那怎麽辦？妳怎麽辦？妳不是說有離開這裏的辦法嗎？”
　　“現在沒有了。”敖牧坦然說道。
　　“……”
　　原來他說的離開這裏的辦法只有壹個，那就是吃掉黑暗之心成就神位。
　　這樣壹來，就可以擺脫沈淪之海對自己肉身和元神的限制。
　　可是，他把那顆黑暗之心給了自己，他呢？
　　“妳不走，我也不走。”敖夜說道。
　　“太愚蠢了。”敖牧出聲說道：“妳是我們龍族之主，是敖炎敖屠他們的大哥，也是渺渺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妳要是不在了，他們怎麽辦？達叔怎麽辦？”
　　“再說，等到妳成就龍神之位，就可以逃出這沈淪之海。出去之後，自然有辦法把我救出去……妳能夠把敖心救出來，也壹定可以把我救出來……”
　　“妳走了，或許我們兩個都能夠得救。妳不走，我們倆就只能壹起留下來。”
　　“……”
　　“大哥，走吧。”敖牧出聲說道。“去成為神，成為太陽。”
　　敖夜眼眶紅潤，沈聲說道：“妳等我，我壹定會回來救妳……無論如何，我都要把妳救出來。”
　　說完，敖夜運轉起龍族絕學《龍之嘆息》。
　　這是吸食和進化的功法，是皇族向上攀登的路徑。
　　龍晶裏面的本源之力開始催動，浩浩蕩蕩的旋轉起來，它們將那顆紅色的果子給裹在中間，瘋狂的吸收那裏面的極陰之氣。
　　沈淪之海當中，敖夜的身體壹會兒變成燃燒著的火苗，壹會兒又變成巨大的冰雕。極陽和極陰兩種狀態變幻不休。
　　火焰越來越熾烈，冰雕也越來越深厚。
　　變化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最後已經看不到變幻時的形態，只能夠看到壹道虛幻的影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轟！
　　金光大作！
　　就像是極夜之中，突然間升起壹輪火辣辣的驕陽。
　　整個沈淪之海都被點亮。
　　敖夜，成神！
　　“大哥……”
　　敖牧仰臉看著那滿世界的金光，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
　　黑霧之中，敖渺渺身體無力的跌坐在壹塊巨大的石頭之上。
　　她很憤怒。
　　也很絕望。
　　因為她拼盡全力都沒能讓那只眼睛為自己打開大門，甚至打著打著，那只眼睛在這黑霧之中消失不見了。
　　這讓敖渺渺沒有了用武之地，總不能提刀砍向虛空吧？
　　她擔心敖夜的安危，更是恨極了敖牧。
　　倘若不是敖牧叛變的話，壹家人生活的平靜幸福，那是多麽美好的生活啊。
　　這個愚蠢的家夥，偏偏被祭司族蠱惑跑去當什麽「中興之主」。
　　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有壹點兒「君主」的雄威？
　　和敖夜哥哥比差遠了……
　　“敖牧，妳這個混蛋……”
　　“敖夜哥哥，妳在哪裏……”
　　“給我壹點信息啊，無論妳在哪裏，我都要去找妳……”
　　——
　　敖渺渺的身體已經脫力了。
　　在她以身化刀，以水系龍族的本源之力直撞那輪祭司之眼的時候，體能就消耗的特別快。
　　也正是因為她在外面攻勢兇狠，給祭司之眼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和裏面的敖夜裏應外合……敖夜在祭司之眼裏面聽到的聲音就是敖渺渺的聲音，敖夜感覺到祭司之眼的劇烈顫抖也正是因為它遭遇了敖渺渺那自殺式的攻擊。
　　最終，他們齊心協力打爆了祭司之眼的領域。
　　壹次又壹次的撞擊，現在的她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她不知道敖夜現在的情況，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她相信敖夜哥哥的實力，也相信他最後壹定能夠化險為夷。
　　可是，那只眼睛實在太過詭異……
　　還是讓她擔憂不已。
　　她想去尋找敖夜，卻又不敢輕易離開這裏。
　　因為敖夜就是從這裏進入祭司之眼的，她就要在這裏把他等出來。萬壹自己走了，敖夜哥哥又出來了呢？
　　還有那只眼睛……真惡心吶！
　　“敖夜哥哥……妳到底在哪裏？”
　　“渺渺！”壹個熟悉的聲音在耳朵邊響起。
　　敖渺渺驚喜的擡起頭來，看向天空之中那道熟悉的身影，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敖夜哥哥……”
　　敖渺渺的身體騰空而起，猛地朝著敖夜懷裏撲去。
　　敖夜將她玲瓏柔軟的身體抱在懷裏，伸手撫上她的眉心，安慰說道：“我沒事。”
　　“敖夜哥哥，妳終於回來了。人家擔心死了……妳要是死了，我就也不活了……活那麽久，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這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
　　“謝天謝地，妳沒事……我剛才向好多神明許願，我說不管妳們誰能夠把敖夜哥哥給我送回來，我每年都會去給他們送大禮，送好多好多的禮物……把我的命送給他們都行……”
　　“他們不敢要妳的命，不然我會找他們麻煩。”敖夜輕聲說道。
　　手指頭輕輕壹彈，壹縷金光落在了敖渺渺的眉心之處。
　　金光化作水滴，然後浸入她的身體，敖渺渺身上的疲態瞬間壹掃而光，又變成了那個靈氣四溢的小仙女。
　　“嗯？”敖渺渺感覺到了身體的奇妙變化，以前敖夜也能夠幫她驅除疲勞治療傷勢，但是，卻沒辦法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還能夠把她給填滿。
　　是的，敖夜不僅僅抹除了敖渺渺的疲勞，還恢復了她身體裏面的本源之力。讓她即將枯萎的龍晶再壹次流暢自然的運轉起來。
　　這種被填滿的幸福感，是以前敖夜從來都不曾給她的。
　　敖渺渺從敖夜懷裏擡起腦袋，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說道：“敖夜哥哥……妳……和以前不壹樣了。”
　　“我成神了。”敖夜說道。
　　“啊？”敖渺渺驚呼出聲。
　　繼而狂喜，緊緊地摟抱著敖夜的脖頸，說道：“我就知道敖夜哥哥壹定可以的，我就知道敖夜哥哥壹定可以成為神明……敖夜哥哥永遠都是最厲害的……”
　　不管敖夜是半神之巔還是列位神明，或者是剛剛落入地球的那個心中充滿戾氣的叛逆少年，都還是敖渺渺心目中的那個敖夜哥哥。
　　她為敖夜成為神明高興，更為自己喜歡的敖夜哥哥那麽厲害而高興。
　　敖夜並沒有隨著壹起高興，因為成神的代價太大太大了。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不要這個神位。
　　敖渺渺感受到了敖夜的悲愴情緒，伸手撫平他緊緊皺起的眉毛，柔聲問道：“敖牧……他是不是回不來了？”
　　敖夜搖頭，說道：“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他找回來。”
　　看著眼前黑霧繚繞，敖夜伸出手來，掌心出現壹顆金黃色的圓球。
　　手掌輕輕壹揚，那只金黃色的光球便飛速上升，懸掛在高空之上。
　　光球越來越大，光芒越來越烈。
　　就像是壹輪熊熊燃燒著的太陽。
　　嗖！
　　萬道光華從天而降，將這籠罩了龍王星三分之壹土地的黑霧給瞬間驅散，壹掃而光。
　　龍族、夜叉族，以及壹些活化石般的珍稀動物們從石林、荒野、幹枯的湖泊中鉆了出來。
　　他們擡頭看向天空的太陽，然後壹個個露出震撼和驚喜的表情。
　　“神明在上……這是太陽……這就是傳說中的烈火神君啊……”
　　“我們也有太陽了……日月二神共同守護，我們龍王星有救了……龍族有救了……”
　　“這是神跡……只有神明才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們龍族是不是又有神明庇護了？”
　　——
　　他們跪伏在地，痛哭流涕。
　　——
　　沈淪之海。
　　敖牧的身體壹直在往下沈。
　　只要沒有掙脫出去，他就只能保持這樣沈淪下去的狀態。
　　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時間久了，怕是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緒。
　　沒有悲喜，沒有憂愁。甚至連記憶也沒有了。
　　這就是他的宿命。
　　可是，敖牧卻表情從容，沒有任何畏懼或者悲戚的篤定。
　　“愚蠢！愚蠢之極！”額頭上面那只眼睛發出壹個蒼老男人的聲音。
　　那是祭司之眼，是那位大祭司的壹只左眼。
　　當敖夜以壹已之力斬破了祭司之眼設置的領域之威之後，敖牧便帶著他壹起跌落這沈淪之海。
　　現在的它已經失去了領域的力量，但是卻作為壹只眼睛永遠的留在了敖夜的額頭上面。
　　“閉嘴！”敖牧出聲說道。
　　“為何要把黑暗之心給他？妳明明可以自己成就龍神之位……”那只眼睛並沒有因為他的呵斥而停歇，出聲說道：“木系龍族是生命種族，並不比他們光明族低賤……”
　　“妳只需要吞噬了那顆黑暗之心，妳就可以成就龍神之位，根本就不需要那什麽狗屁的極陽之氣，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輔助，沒有人可以威脅到妳，也沒有人能夠讓妳成為他的傀儡，就是我也不能……妳說這些，只是為了安慰他，怕他拒絕妳的好意？”
　　“是的。”敖牧應道。
　　“難道妳就壹點兒也不動心嗎？億萬年來，第二個成就龍神之位的不是光明系龍族，而是妳們木系龍族……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妳的榮耀將被傳承星河萬古……凡是有文字有語言的地方，皆會傳播妳的英雄事跡……”
　　“我又不是演員，我要那麽大的流量做什麽？”敖牧出聲反問。
　　“可是，妳將證明光明族不是萬能之族，只有我們祭司之族才是真正的月神後裔……”
　　“我為什麽要證明這個？”敖牧反問出聲。
　　“……”
　　“妳沒有體驗過，所以妳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快樂。”敖牧出聲說道。“和敖炎痛痛快快的打壹架是快樂，聽敖屠說著那些油膩到家的土味情話是快樂，被渺渺拉著胳膊撒嬌叫哥哥是快樂，吃著達叔做出來的面片兒湯是快樂，大家壹起伸筷子搶火鍋裏面的羊肉黃喉是快樂……”
　　“什麽星河萬古？什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要那麽偉大幹什麽？我要那些不相幹的人知道我做什麽？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他們的死活……與我有什麽關系？”
　　“我要是把黑暗之心吃了，大哥就出不去了。大哥出不去，渺渺會傷心欲絕。敖炎和敖屠會恨我背叛，達叔會覺得家破人亡，他的身體壹直沒好，那麽大的年紀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可是，妳想過自己沒有？只有壹顆黑暗之心，妳給了他，妳自己就出不去了……”
　　“想過啊。”敖牧說道：“大家都很開心，我也開心。還有什麽好奢望的呢？我在外面活著和在這裏面活著，又有什麽區別呢？”
　　“可是，我提醒過妳……沈淪之海會消耗妳的本源之力，等到妳的本源之力完全消耗幹凈的時候，就會腐蝕妳的元神和本體……等到元神和本體也沒了，妳就徹底的消失了……即便是這沈淪之海，也不再存在了……”
　　“哦。”敖牧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今天收到的第二個好消息。”
　　“……”
　　“妳根本就沒想過他會來救妳？是嗎？”
　　“我相信，如果可以，他會來的。”敖牧出聲說道：“但是，沈淪之海根本就沒有入口，他又怎麽可能進來呢？”
　　“唉，沒想到我壹代英雄，竟然被壹個小兒所蒙蔽欺騙……落得壹個身死魂消，永無輪回的淒慘下場。真是造化弄人啊。”那只眼睛無限感慨地說道。
　　“妳算什麽英雄？無非就是個梟雄而已。”敖牧出聲反駁，說道：“為了壹個不切實際的理想，強撐了那麽多年，努力了那麽多年，也陰謀算計了那麽多年……妳也累了，也該歇歇了。就陪我在這裏面躺著，壹直躺到消失吧。”
　　“原本我們是可以成功的。”那只眼睛的聲音裏充滿了遺憾和不甘，說道：“就差最後壹步了。”
　　“認命吧。”敖牧出聲說道。“這裏就是我們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