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六章、黑王誕生！

　　明月皎皎，濤聲綿綿不絕。
　　敖夜站在陽臺上面，看著遠處的天色發呆。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壹江春水像東流。」
　　愁什麽呢？
　　無病無災，富可敵國，親朋好友都聚攏在身邊……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很快敖夜便想明白了，他不是不滿足，而是太滿足。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什麽有什麽，就算每天躺平……修為境界都在自然增長。
　　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意趣？
　　人要有悲歡離合，月要有陰睛圓缺，這樣的人生才更加飽滿，月色才更加豐富。倘若只有壹種情緒或者只有壹種月亮的形態，生活的久了，妳煩不煩？
　　所以，很多長生種族活的太久太久之後，就開始花樣作死。
　　想方設法的去死，覺得自己活得太「痛苦」了。
　　正在這時，隔壁陽臺傳來魚家棟的聲音。
　　魚家棟怎麽住在隔壁了？
　　敖夜的左邊是敖渺渺的房間，右邊的房間原本是空著的。魚閑棋過來之後，達叔就收拾了壹下讓她住進去了。
　　之前菜根許新顏許守舊姬桐等人住進九號別墅的時候，達叔都沒有讓他們住這個房間。
　　達叔的解釋是「小魚兒性子比較安靜，不會打擾到敖夜休息」。
　　假如敖夜想要去打擾小魚兒的休息，那他可求之不得了……
　　畢竟，白龍壹族確實需要開枝散葉啊。
　　達叔永遠是妳大叔！
　　“妳喜歡敖夜？”魚家棟刻意壓低了嗓門，但是卻怎麽可能隱瞞壹墻之隔的敖夜耳朵？
　　他想聽到的消息，就是妳跑得再遠，他也能追上去聽……
　　敖夜沒想到無意間的窺探，竟然聽到這麽勁爆的話題。而自己還是事件的男主角之壹。
　　“為什麽問這個？”魚閑棋的聲音壹如既往的清冷，就像是今夜的海風。
　　“難道我不應該關心壹下女兒的情感狀態？”魚家棟出聲說道：“以前忙，沒有時間關系妳，還有妳媽媽……”
　　“別提我媽。”魚閑棋的聲音更加冰冷。
　　紮在心裏的刺，我可以假裝不存在，但是妳不要試圖把它拔出來。
　　心會痛！
　　“好吧。不提她。我是想要告訴妳，我也不是沒有愧疚……”
　　“愧疚有什麽用？錯誤已經釀成，妳現在說聲「對不起」，我就得配合著妳說「沒關系」？”
　　“……”
　　敖夜簡直想要為魚閑棋鼓掌。
　　妳聽聽人家這詞鋒，妳看看人家這為人處世的態度……讓人覺得英姿颯爽睿智通達。
　　“妳不用原諒我，妳也不用說沒關系。就像妳說的那樣，錯誤已經釀成，就讓我慢慢彌補……”
　　魚家棟沒有因為女兒的冷硬態度而生氣，甚至有些低聲下氣的模樣，小聲解釋：“以前工作忙，壓力大……接受了敖家那麽多的資助，每天花的錢跟流水壹樣……要是不做出來壹點兒成績，沒有像樣的研究成果出來，我怎麽向敖家交待？怎麽向自己的內心交待？”
　　“現在新能源項目成功了，我要做的只是進行逐步改進和升級……我對得起敖家這麽多年的支持和信任，也對得起自己多年的付出。剩下的時間……我也不知道還能夠剩下多少年……但是，剩下的時間，我想多陪陪妳……”
　　“妳照顧好自己就成了。”魚閑棋顯然有所觸動，說話的聲音溫柔了許多，語氣也不像之前的那麽生硬。
　　“我沒事，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以前也就是熬的狠了，所以感覺有些扛不住。後來敖夜的爺爺給我吃了壹種補藥……吃完之後，龍精虎猛，幹起工作來也更有勁兒了……”
　　“……”魚閑棋。
　　原來敖家人都有給人「治病」的愛好呢？敖夜的爺爺給父親大補藥，為的就是讓他幹起活來更有精神更加拼命……
　　敖夜給自己治療失眠，贈送自己食噩獸，是不是和他的爺爺有著壹樣的目的？
　　敖家人……
　　萬惡的資本家！
　　“……”敖夜。
　　敖夜很冤枉。
　　他之所以給魚家棟吃「生機丸」，那是因為魚家棟的身體敖的太狠了，而且工作起來又太拼命，沒日沒夜的想要出成果，結果成果又偏偏沒能如願以償的出來……科研這種事情，不是妳付出多少，就壹定能夠收獲等量的成果。
　　當然，妳不付出，也壹定不會有成果。
　　特別是他的太太去世的那些年，他心裏郁氣聚集，又憋著這股勁兒想要在工作中找到突破口……好幾次吐血暈倒，甚至人事不知。
　　敖夜的「爺爺」便及時出現，給了他「生機丸」，幫他滋補身體，舒心理氣，這才讓他直到現在還能夠健健康康的站在女兒的面前。
　　不然的話，魚家棟早就成為壹條「死魚」了。
　　給魚閑棋治療失眠，那是因為魚閑棋長得好看。
　　魚家棟也失眠，他也沒往人家嘴裏吹氣啊……
　　至於贈送食噩獸那種事情，那是因為魚閑棋那段時間的負面情緒爆表，整個人就像是壹個火藥罐，壹點就炸，壹碰就著。這樣的狀態下，別說搞出研究成果了，就是維持自己身體的健康都很困難。
　　所以，他才把食噩獸贈送過去幫她吞噬「噩夢」……
　　“妳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妳是不是喜歡敖夜？”魚家棟仍然緊抓著之前的問題不放。
　　鋼鐵直男最擅長的技能就是：不管對方尷尬不尷尬，反正我不會尷尬。
　　魚閑棋顯然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說道：“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對妳很重要嗎？”
　　“對妳重要，所以對我也重要。我想知道妳的真實想法。”魚家棟出聲說道。
　　魚閑棋沈吟片刻，出聲說道：“他是有些特別……”
　　“這還不夠。”魚家棟說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妳的數字很不錯，妳應該清楚，在數學領域，差壹個小數點，就不是正確答案。”
　　“……”
　　“答案是什麽？”魚家棟問道。
　　“是的。”魚閑棋出聲說道：“我想，是喜歡的。”
　　這壹次，輪到魚家棟沈默了。
　　敖夜能夠感受到魚家棟紊亂的呼吸，小棉襖被人抱走了，自己後知後覺的才知道……
　　這是每壹個父親都難以接受的疼痛。
　　良久，魚家棟出聲問道：“妳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敖夜的？”
　　“我也不清楚……”魚閑棋出聲說道：“是上次生日的時候，也可能更早壹些……或許，他第壹次救了我之後，就變得與眾不同了。”
　　“妳不要喜歡他。”魚家棟斬釘截鐵地說道。
　　“……”魚閑棋。
　　“……”敖夜。
　　好妳個魚家棟，整天在嘴裏說如何如何的感謝我，說我們敖家是妳這輩子最大的恩人。
　　結果呢？妳背地裏都在幹些什麽事情？
　　沒想到妳這個濃眉大眼白頭發的家夥也開始背後拔刀子捅人了……
　　“為什麽？”魚閑棋出聲問道。
　　“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魚家棟出聲說道：“妳看看他的長相，長得比女孩子還好看……男人長得太好看，就不太安全。雖然我不太關註外面的事情，但還是聽說他在學校裏面很受女孩子歡迎。”
　　“年紀輕輕的，又這麽好看，身邊圍繞的女孩子又多……這樣的男人是安心過日子的？我希望妳找壹個真正愛妳的，能夠關心妳，照顧妳，知冷知熱疼愛妳的男人。”
　　“我是找男人，不是找父親。”魚閑棋出聲說道：“妳說的這些任何壹個合格的父親都能夠找到。”
　　“那也不要找那麽好看的，不安全……咱們是搞研究的，以後要是因為夫妻情感不和而鬧得雞犬不寧的，妳還哪裏有心思做研究？還怎麽出成果？”
　　“長得醜的就安全了？”魚閑棋反問出聲，說道：“如果找壹個自己不喜歡的，那不是更容易導致夫妻感情不和？”
　　長得好看的，他犯了壹些微不足道的小錯誤，妳看到他的臉都覺得自己願意多包容壹些多給他壹次機會。
　　長得醜的……
　　離婚！
　　頓了頓，魚閑棋又出聲說道：“再說，妳因為什麽娶我媽？”
　　“……”
　　“他太年輕了，妳是鏡海大學的老師，他還是鏡海大學的學生……傳出去的話，妳還怎麽做人？”
　　“該怎麽做人就怎麽做人。因為找了自己的學生，所以就要為此驕傲不成？”
　　“……”
　　“小魚兒，敖家妳也知道，雖然我們接觸的不深，但他們是大家族……這樣的家庭，人際關系太復雜了……”
　　“復雜嗎？我覺得大家都挺好的，每壹個人都很簡單，有什麽說什麽，從不隱瞞自己的心事。”魚閑棋出聲說道。她來到九號別墅之後，對敖家的人印象都非常好。
　　這分明就是壹群問題兒童……能有多復雜？
　　“我還是希望妳能找壹個同行，這樣大家比較有共同語言……我覺得蘇岱就不錯……妳們從小壹起長大，兩家人也是知根知底的，有什麽問題和矛盾也能及時解決……”
　　“同行？和妳壹樣？整天埋頭在研究室裏搞研究，有時候好幾個月都見不著壹面……連人都見不著？還能有共同語言？”
　　“……”
　　魚閑棋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用無比堅定的語氣對魚家棟說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我的事情妳不用管。”
　　“……”
　　父女倆人沈默了壹陣子，等到尷尬的氛圍稍微緩解了壹些之後，魚家棟出聲說道：“那有什麽情況，妳及時告訴我壹聲，讓我做到心中有數……雖然我不希望妳找敖夜，但是，如果妳真心喜歡，我也是祝福的……”
　　“謝謝。”魚閑棋沈聲說道。
　　“還有，新能源項目，我為它取名叫做「龍王」……敖氏家族的人說，因為我是龍王項目的大功臣，所以，整個項目的收益，我有百分之三的收益分成。年前簽署合同的時候，我把所有的權益都轉到妳的名下……”
　　“我有錢用。”魚閑棋出聲說道。
　　“我知道。”魚家棟笑了起來，柔聲說道：“家裏有糧，心裏不慌。龍王的出現，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新的能源革命，它的市場是巨大的，是難以用金錢來衡量的……即便只是三個點的收益分成，也是壹筆非常可怕的數字。”
　　“我老了，不愁吃不愁穿的，要那些錢也沒什麽用……妳不同，妳還年輕。有了這些錢，就算進了敖氏這樣的大家族……說話也有底氣壹些，也不會被誰給看輕了。”
　　“……我們只占三個點，人家占著百分之九十七呢。他們會在意這個？”
　　“傻瓜，百分之九十七是熬夜壹個人的？那是整個敖氏家族的。面前姓敖的都有好幾位，那些沒出現的，隱藏在世界各地的……還有多少？”
　　“再說，龍王項目順利上線，有多少關系需要打通？有多少人需要分享利益？這些股份能夠全握在他們自己手裏？這不可能……各個國家怕是都要占壹些……最終分到敖夜手裏的非常有限……怕是到時候還沒妳的多……”
　　“那樣的話，妳們倆要是當真有機會走到壹起……妳的股份比他還多，在家裏的地位不就更高壹些？說話也硬氣壹些……我努力了壹輩子，就希望自己的女兒不受委屈不受氣，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
　　“我也想明白了，妳願意進入新能源領域，我可以帶著妳……妳不願意進來，還想繼續自己的弦理論研究……那也隨意，只要妳高興就好。能有個結果，那是弦理論的大突破。沒有結果，爸爸也能夠壹輩子養著妳。”
　　“魚家棟……”
　　“好了，不說了，我去睡覺了。今天晚上喝了些酒，話就比平時多了些……嘮嘮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妳也趕緊睡覺，不要熬夜。”
　　“……我說的是早些睡覺，不要熬夜。不是不讓妳選敖夜……”
　　說完，魚家棟就準備轉身離開。
　　“爸……”魚閑棋出聲喚道。
　　魚家棟猛然轉身，壹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魚閑棋。
　　“早些休息吧。”魚閑棋整理了壹番情緒，輕聲說道：“妳喝了酒，我去給妳泡杯蜂蜜水。”
　　“好，我最喜歡喝蜂蜜水了。”魚家棟眼眶泛紅，聲音哽咽地說道。
　　魚家棟離開了，魚閑棋也離開了。
　　隔壁陽臺恢復了寧靜。
　　敖夜的心卻久久的難以平靜……
　　——
　　死海之海。
　　無盡的深淵之處，陡峭的禿崖之上，屹立著壹棵全身散發著黑色光輝的大樹。
　　那棵大樹高達數十米，要數人環抱才行。沒有樹葉，只有枝幹。枝幹幽幽發光，猶如黑色鋼鐵。
　　大量的黑色死亡氣息朝著大樹簇擁而來，然後被其吸吶、吞噬，與其融合，化作枝幹，化作枝幹上面的光華。
　　方圓百裏，或者更遙遠的距離，不再有壹只活物。沒有魚蝦，沒有蟹蚌，甚至連那強大威猛曾經是這死海領域霸主的強大海獸也避而遠之，不知道逃到了什麽地方去了。
　　死海，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之海。
　　黑色巨樹的頂端，壹個黑色的身影站立在最粗壯的那根枝椏上面，仿佛與它合為壹體。
　　“黑夜將至，黑王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