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七章 試牽壹分鐘

　　“拿去。”
　　周離將壹條毯子扔在楠哥臉上，見她居然還抱著手機，他不由說：“快睡了，別玩了。”
　　“睡前不玩手機我不習慣。”
　　“這樣不好。”
　　“我在車上睡了的。”楠哥還是捧著手機，頭也沒擡，“況且明天路程又不長。”
　　“快睡。”
　　“昂昂昂，知道了知道了！”
　　“……”
　　槐序也坐在小板凳上捧著手機：“我看網上說，鄂州那邊好像有個什麽病毒，挺兇的，是不是就和古時候的瘟疫差不多？”
　　“不是說是謠言嗎？”楠哥說。
　　“前兩天又說是真的了。”槐序說。
　　“不太清楚。”楠哥隨口答道，“鄂州那麽遠，影響不到我們的。”
　　“妳們啊，壹點都不緊跟時事……”
　　槐序瞥了眼這兩個小年輕，在心裏不住搖頭，又說，“如果真的是瘟疫，控制不好的話，就算其他國家也會受到影響的，妳們是沒見過……”
　　“妳遭過幾次瘟疫？”楠哥好奇地問。
　　“我記不清，大概……”
　　“停。”
　　眼見得這兩人又要聊起來了，周離連忙打斷他們，並說：“快回房間了，讓楠哥睡覺，有什麽話明天白天開車的時候慢慢聊！”
　　說完他就去拉槐序，槐序表現得不太情願，但還是站了起來，被他推搡著回房。
　　“晚安了。”周離看向楠哥。
　　“哦。”
　　“別打遊戲了。”
　　“晚！安！”
　　周離默默往臥室走，並順手把客廳的燈關了。
　　次日，大早。
　　周離剛睜開眼，旁邊就響起了壹道聲音——
　　“妳醒了？”
　　“！！”
　　周離身體微微顫了下。
　　這道聲音硬是將他從迷迷糊糊的狀態嚇得完全清醒過來！扭頭壹看，原本放置在陽臺上的躺椅不知何時跑到了房間裏，槐序縮著腿坐在躺椅上，正直直盯著他。
　　“妳幹嘛？”
　　“我昨晚睡不著。”槐序說。
　　“晚上……”周離感覺自己被他看了壹夜，“睡不著妳玩手機、打遊戲啊。”
　　“打多了會打膩的。”
　　“所以妳就跑來看我睡覺？”
　　“對啊，還蠻好玩的。”
　　“……”
　　“我昨晚上好像又夢見明公了。”槐序可能自覺理虧，換著話題道，“是那種很普通的夢。”
　　“夢見什麽了？”
　　“醒來就記不得了。”
　　“剛醒的時候記得吧？”
　　“對，兩下就忘了。”
　　“妳該拿語音備忘錄記下來。”
　　“什麽是語音備忘錄？”
　　“就是用語音來記錄壹些事情，或者妳可以打開妳的QQ，對電腦發壹條語音，把妳做的夢還記得的全部說出來，白天再回過頭聽……”
　　“哦、哦……”
　　槐序點了點頭，似懂非懂，又問周離：“妳那天夢見的明公是什麽樣子的？”
　　“enmmm……”周離想了想，“是壹個很和藹的老人，他當時在教書。”
　　“他喜歡教書。”槐序說。
　　“他很強大。”周離補充道。
　　“對。”
　　“我以後也會變得和他壹樣嗎？”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怎麽說？”
　　“妳的靈力和他壹樣，天生舉世無雙，可他還有兩千多年的積累。他變成了妖，如果妳不變成妖的話妳活不了那麽久的。”槐序努力思考著，停頓了下，“做壹個智者是件很難的事情，做壹個愚者比做壹個智者更容易和快樂。”
　　“這樣啊。”
　　“對的。”槐序點點頭，稍作思考他又補充了句，“我喜歡現在的妳。”
　　“我要起床了。”
　　“哦。”
　　“妳……”周離看著槐序。
　　“咋啦？”
　　“……”
　　周離默默從被子下伸出手，將旁邊的褲子拖進來，拱起被子穿好，這才坐起穿外套。
　　槐序依然縮著腿窩在躺椅中，眨巴著眼盯著周離，說道：“我又不是沒看過，就、就昨天晚上妳翻身的時候我也看見……”
　　“請別說了。”
　　“唔！”
　　見周離穿好鞋子往外走，槐序也將腿從椅子上放下來，赤著腳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說：“楠哥昨晚說夢話了，說什麽‘我是妳大哥’之類的。”
　　“哦。”
　　周離瞄了眼楠哥，她在沙發上睡得正香。
　　洗漱。
　　給花澆水，撿走落葉。
　　做早飯。
　　等早飯做好，楠哥總算醒了。
　　她用毯子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壹個頭，有些篷亂的頭發和迷迷糊糊的表情很配，虛起眼睛看周離，聲線也是慵慵懶懶的，拖著尾音——
　　“吃的什麽……”
　　“方便面。”
　　“給我煮了沒……”
　　“煮了。”
　　“enmmm……等我醞釀壹下！”楠哥又倒了下去，扯著毯子蒙過頭。
　　“快起來了。”周離催促。
　　“唉！”
　　伴隨著壹聲長長嘆息，楠哥終於將毯子掀開。
　　周離余光壹瞥，她的體恤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往上扯了些，可以看得到壹截腰肢，很細，腹部的皮膚雪白細膩，有馬甲線的痕跡。
　　就壹秒，就沒了。
　　周離有些失望。
　　正在這時，他又看見楠哥重新抓住了體恤下擺，有往上拉的意思。
　　周離目光往上壹瞟。
　　只見楠哥正笑嘻嘻的盯著他，問道：“好不好看？”
　　“什麽？”
　　“裝瘋賣傻……”
　　楠哥翻了個白眼，往衛生間走。
　　等她洗漱完，周離已吃完了，正拿著剪刀蹲在陽臺剪花枝。前些天楠哥和舅媽閑聊，舅媽講的那些養花技巧估計她壹句也沒聽進去，周離是聽進去了的。
　　“呼……”
　　楠哥端著碗往陽臺走，倚靠在推拉窗上，壹邊吃壹邊看著周離剪。
　　遠處朝陽的光照得人暖洋洋的，碗裏的面冒著熱氣。
　　等周離察覺到她的靠近後，便壹邊剪壹邊對她說話——講自己這麽剪的理念，剪完的效果，雖然大多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但聽起來居然也挺專業。
　　楠哥並不回話，只咧著嘴吃面。
　　這樣的時光過得很慢，味道淡得不像話，但她居然也挺喜歡的。
　　半小時後。
　　兩人兩妖再度啟程。
　　……
　　楠哥悠悠醒來，發掘自己又倒在了周離肩膀上，感覺得到堅硬的觸感。她搖了搖頭，這個動作基本就是在用頭蹭周離的肩膀。
　　“好硬啊。”楠哥說。
　　“妳醒了？”
　　“嗯，妳的肩膀太硬了！”楠哥打了個呵欠，眼中有些淚花兒，她懷念著江寒的肩膀，但是並沒有從周離肩上離開，“到哪了？”
　　“快到宜賓了。”
　　“白肉古鎮啊。”
　　“嗯，妳還不起來？”
　　“妳說什麽？”楠哥微微扭過頭看他，“讓楠哥我靠壹下怎麽了？”
　　“沒……”
　　周離身體逐漸變得僵硬起來。
　　剛才楠哥睡著了還好，現在她醒了，卻還保持著這個動作。在他的想象中，他和楠哥應該像是壹對依偎在壹起的小情侶。他還從沒經歷過這種事。
　　他沒註意到，楠哥嘴角勾起了笑意。
　　“呵~現在幾點了？”楠哥打著呵欠。
　　“三點過。”
　　“都過年了昂，都沒感覺。”
　　“對。”
　　“這兩天行程還比較輕松昂？”
　　“對。”
　　“我們明天中午就能回雁城吧？”
　　“對。”
　　“妳是不是傻了？”
　　“……”
　　“怎麽不說對了？”
　　“……”
　　“哈哈哈！”
　　楠哥總算從周離肩膀上擡起了頭，她壹邊笑著壹邊指責周離：“妳還不樂意了，能被本楠哥靠壹下是妳的榮幸，多少人想都想不來呢！”
　　周離稍作思考：“對。”
　　白肉古鎮又稱李莊古鎮，離宜賓市區很近，白肉古鎮是楠哥剛賜的名。
　　他們到客棧後先開了兩個房間住下來，便壹起出去逛街。白天的古鎮就是商業街，這個時候疫情的威力還沒傳到益州來，遊客很多。
　　不過倒很適合情侶遊玩。
　　吃了頓白肉，外邊就已經起霧了。
　　益州的氣候和春明差別很大，冬天大多是霧蒙蒙的，晴天非常難得，從版納過來的他們體會到了極大的氣候差異。
　　晚上再出門的時候，他們都裹上了羽絨服，就是槐序也被周離套上了件厚衣服。
　　甚至他還想給團子也穿壹件。
　　夜裏的古鎮比白天熱鬧。
　　“好多情侶。”楠哥說。
　　“對。”
　　“還牽著手呢。”楠哥看向前方，壹對小情侶手拉著手走在壹起，讓她咂了咂舌。
　　“嗯。”
　　“妳說單身狗要來古鎮玩，那得受多大傷害啊！”楠哥感嘆著道。
　　“是啊。”
　　旁邊的槐序咽下壹口鐵板魷魚，滿嘴的紅油：“別光是羨慕啊，妳們也可以的。要是不好意思的話可以去那邊那條街，那條街燈光暗。”
　　稍作停頓：“我也可以回避的，妳們給我二十塊錢，我再去買兩串這玩意兒。”
　　“別亂說……”
　　周離有些頭疼。
　　余光壹瞥，楠哥已掏出她的小錢包，低頭翻找著，最終摸了五十塊錢出來。
　　“給！”
　　“嗷！團子來，我帶妳去吃魷魚。”
　　“團子大人才不要妳抱呢！”
　　“少說廢話，懂事點！”槐序錢都收了，他是個講道義的人。
　　“喵嗚！放開團子大人！”
　　“周離抱緊團子大人！”
　　“妳走開喵！”
　　“團子大人不喜歡妳！”
　　“喵~~”
　　團子放棄了，被槐序抱著遠去。
　　剩下周離和楠哥站在原地，兩人互相偷看著彼此，都有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仿佛全身每壹寸都緊繃了起來，手不知道放哪兒，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或許這時候開口，聲音都會顫抖變形吧？
　　直到楠哥看著前方那對小情侶，有些不解的問：“妳說男女牽著手是什麽感覺？是不是和女生跟女生拉著手不壹樣，不然他們為什麽都這麽愛牽著？”
　　“想試試？”
　　“我有點兒好奇……”
　　“那……”
　　周離欲言又止。
　　他想思考壹下這時候該怎麽說才好，可腦中卻多是空白的，情急之下，他冒出壹句平常的他絕不會說的話：“試壹試就知道了……”
　　他又連忙補充：“試試那種感覺。”
　　呵！
　　楠哥嘴角抽動——
　　妳想得倒美！以為還在做夢呢？
　　“牽就牽！”
　　“那……”
　　“試牽壹分鐘！”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