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只要速度夠快

　　中午天氣有些涼爽。
　　周離排了兩分鐘的隊打好飯，三個菜中他選了麻婆豆腐和水煮魚，還有壹個青椒肉絲壹眼望去全是青椒，他不喜歡吃青椒。
　　高三飯點總要提前下課，這會兒整個食堂全是高三學生，很多都是壹個寢室或壹群關系要好的同學壹起拼桌，點幾個炒菜，食堂壹般會附送個湯，第三節課下課派個人去食堂預約的話，下課就能吃上，而且不用自己端菜端飯，很是方便。
　　他們吃起來很兇，開搶。
　　邊搶邊笑，氣氛很好。
　　楠哥不在其列，楠哥很少在學校吃，她壹般都嫌食堂師傅手藝差，要麽回家吃要麽去她常去的壹家館子，偶爾她也會帶著某個小弟壹起，有她帶著保安會當做沒看見。
　　周離端著碗找了個位置，吃得很快。
　　這兩天倒是也有人邀請他拼桌，比如前桌的兩朵金花，畢竟這都要畢業了，同學緣分即將結束，即使平常關系壹般般，少年們也會有所珍惜。
　　周離也婉拒了。
　　吃完飯，走出食堂，他看見三正站在操場邊上，稍作猶豫後周離走上了操場，開始散步。
　　散步的人不少，還有些高三黨端著飯，已不再顧及校規了，礙於這些人，三正似乎不太敢過來找周離。
　　周離則壹直留意著他的動向，並在心裏演示如何應對會更好壹些——如果他到了大學又被妖怪發現了，總不好人家壹跑過來，他就來個平地摔或者忽然發瘋吧？
　　“周離，妳吃完啦！”
　　“吃完了。”周離轉頭壹看，只見槐序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身邊。
　　“我也剛吃完呢。”槐序兩邊褲兜都鼓鼓的，像是小孩裝滿彈珠的樣子，他壹邊說還壹邊砸吧著嘴，“我吃的櫻桃，吃了好多，妳吃不吃，我給妳帶了點。”
　　“妳在哪吃的。”周離戴上藍牙耳機，這樣別人看見就會覺得他是在打電話。
　　“超市。”
　　“不會被發現嗎？”
　　“只要速度夠快，就沒人看得見。”
　　槐序說著，左右瞄了眼，向周離伸出壹只手攤開，白白凈凈的手心赫然放著壹顆櫻桃：“看，我從兜裏拿了壹顆櫻桃。”
　　周離剛想嗯壹聲，眼壹花，槐序手中的櫻桃變成了兩顆，挨在壹起。
　　“我又拿了顆。”槐序說。
　　“好厲害。”
　　“嗯。”槐序接受了他的驚嘆，“快拿走，別被別人看見了。”
　　“謝謝。”
　　周離拿過兩顆櫻桃。
　　槐序繼續說：“妳先嘗嘗好不好吃，我這裏還有，只是我不敢壹下全拿出來，現在雖然人少，壹捧櫻桃飄在半空還是會被人看見的！”
　　“妳這……”周離瞄了眼他的褲子。
　　“我處理過的。”
　　“原來如此。”周離嘗了顆櫻桃，沒有昨天姜姨買的甜，“好吃。”
　　“好吃吧！”槐序說，“我選過的！”
　　“嗯很甜。”
　　“那妳走到這邊來。”槐序已經將手伸進兜裏開始掏了，他的動作很小心，生怕把嬌氣的果子弄壞了。
　　“謝謝妳了。”
　　“反正也不是我花錢買的。”
　　“也是。”周離點點頭說，看槐序這蠻不在乎的表情，他估計槐序早就把上個月說的話忘了，稍作猶豫，他委婉的提醒，“妳這樣走進超市偷東西，不是違反了那個……”
　　“對哦！”槐序驚醒。
　　隨即他只用了十秒鐘就說服了自己，並對周離復述那好幾個理由：“裝櫻桃的箱子那麽大，裝滿了櫻桃，我拿這麽點誰會知道？而且我也沒怎麽聽說附近有厲害的人類在活動，妖王也幾百年沒出現過了，說不準被人類設下陷阱殺掉了……”
　　周離懷疑他怕是只假妖。
　　通過這壹個多月來對妖怪的觀察，他發現連三正這種哈士奇在提及妖王的時候都是畢恭畢敬的，小時候在山裏見過的大家夥也都遵守條例避著人，面前這只可以說是非常另類了。
　　忽的，槐序停下腳步，伸手指了指前邊道：“妳的同桌。”
　　周離往前看去，只見壹根呆毛雙手插兜大步走來，嘴裏叼著根牙簽，還哼著歌，左看看右看看，那表情放在幾十年前是要被拉去批鬥的。
　　與此同時，楠哥也看見了他，腳步頓了下後微調方向向他走來。
　　“喲，妳出來曬太陽啦！”
　　“嗯，吃櫻桃嗎？”周離伸出手。
　　“還有飯後水果？”楠哥壹點不客氣，從他手上抓過幾顆，“哪搞到的櫻桃，妳不是壹直在學校嗎？妳比我還神通廣大啊！”
　　“壹朋友送的。”周離說。
　　“朋友？哪個？我以為妳在學校沒有幾個朋友呢。”李楠又從他手上抓了幾個。
　　“妳不認識。”
　　“咦吃到壹顆好酸。”
　　“大部分還是很甜的。”周離瞄了眼身邊的槐序。
　　“昂！聽說最近食堂的夥食變好了，妳覺得味道怎麽樣？”李楠問，“我有點想嘗壹頓了，人家特意為我們加了料呢，不吃壹頓總覺得好虧。”
　　“壹般，只是肉變多了。”
　　“那還是算了吧。”楠哥對食物的味道很挑的，“要不今晚我請妳出去吃吧，算我答謝妳的筆記。”
　　“不用這麽客氣。”
　　“這有啥啊，到時候我帶妳出去，保管妳覺得好吃！”楠哥擺擺手，也不等周離回答，“那就說定了啊，我去打籃球了！”
　　“……”
　　“妳這同桌挺有意思。”槐序站在周離身邊。
　　“妳倆肯定合得來。”周離說。
　　“妳說什麽？”已經走出壹段距離的楠哥回過頭。
　　“沒什麽。”
　　“哦。”
　　楠哥走遠了。
　　槐序和周離從柳樹下走過，槐序走在前面壹點，他停在沙坑前，壹邊吃著櫻桃壹邊看對面墻上的字，好多字他得半認半猜。
　　“校訓……必須穿校服……”
　　“嚴禁什麽……”他回頭看周離。
　　“攜，攜帶。”周離說。
　　“哦，嚴禁攜帶手機等與學習無關的物品。”槐序繼續念，“嚴禁攜帶管制刀具及棍棒器械等危險物品。”
　　“住校生在校期間不得隨意出入學校大門，高三學生中午、下午不得出校門。”
　　“嚴禁在校門內騎車。”
　　“嚴禁遲到，額……”
　　“曠，曠課。”
　　“哦哦，曠課，早退……好嚴格的樣子，這不許那不許的。”
　　“因人而異吧。”周離也盯著墻上，事實上這些校規楠哥壹條也沒放在眼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