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普通人

　　天臺上沒有燈，幽藍色的月光下，視野還算清晰。
　　站在天臺邊上的人影，是壹個穿藍白色長袖校服的女孩。
　　從背影來看，女孩不高，身材粗短，紮著壹個大麻花辮。
　　聽到開門聲，女孩緩緩轉身，小眼睛，塌鼻子，扁平的大圓臉上長滿了青春痘。
　　“湘小琴？”湘蝶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喊出了女孩的名字。
　　“湘紅姐。”湘小琴開心地笑了。
　　“太好了，妳沒事。”湘蝶上前壹步，“我還以為，以為妳也被咬……”
　　湘蝶已經想明白了：“這個柳婷，就是作弊被退學的女孩麽？”
　　“可是，妳為什麽要……”湘蝶不是很明白。
　　“李莊湖什麽時候寫上去的？”灰雄很詫異。
　　“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地獄等妳們！
　　湘小琴的執念是“所有人都跟自己壹樣普通”。
　　“湘小琴，妳……”
　　如果獸得到符文回路，就會被符文“選中”。它們會跟符文回路融為壹體，並獲得符文回路的特殊力量。
　　高陽當時追著李莊湖和余鵬諒來到天臺時，留言墻上也沒有這句話。
　　“湘蝶？”湘小琴微微壹楞，笑容慢慢消失：“妳不是叫湘紅麽？”
　　“不！妳騙我！”
　　湘小琴激動地捧腹大笑：“她根本沒作弊，是我，是我陷害了她哈哈哈哈！可是啊，老師不會相信她的，因為我成績好，也就這種時候，成績好能有點兒用。”
　　這句話，壹開始並沒有。
　　這情況，跟古家村基本壹致。
　　灰雄撲向湘小琴，對方輕松閃開，同時迅速伸出手，壹把抓住灰雄的手，動作快到不可思議。
　　所有人都楞住。
　　“可我呢，我又矮，又醜，又土，大家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我壹眼。”
　　湘小琴擡起頭，看向湘蝶，眼中是深深的不甘心：“湘蝶姐，為什麽我不能像妳壹樣好看啊？為什麽我那麽普通啊，為什麽啊？”
　　喜怒無常的湘小琴忽然站起來大吼壹聲，這壹次，她的聲音像是某種渾厚而冰冷的機械聲。
　　“嘻嘻，我們都是普通人，大家都壹樣了。”湘小琴已經瘋了，她開始旁若無人，翩翩起舞。
　　“不對。”湘小琴搖搖頭，“記者怎麽會用槍呢？湘紅，湘蝶姐，我都看到了，妳槍法真準啊。”
　　兩人臉色壹變，瞳孔壹震，渾身出現短促的痙攣，接著，眼神變得銳利無比。
　　毫無征兆的，湘小琴面目猙獰，大喊壹聲：“李莊湖他拒絕了我！他說他不喜歡我，他說他喜歡的是柳婷！”
　　其他人未必有高陽想得這麽透徹，但在看到湘小琴胸口泛起的藍光時，也大致明白了什麽情況。
　　高陽、黑雀、湘蝶也跟著沖過去。
　　壹點也不可愛。
　　但是，獸並不能像人類壹樣，有效的控制和利用符文回路的力量。
　　“湘小琴，妳很好，真的，其實妳特別好……”湘蝶溫柔地安慰道：“每個人都是獨壹無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
　　“湘蝶姐，妳騙了我，我也騙妳，很公平呀。”湘小琴微微歪頭：“模仿李莊湖的字跡，對我來說很容易啊。”
　　情況果然壹樣。
　　這很好理解。
　　不能再等了！
　　符文回路跟獸完全融合會發生什麽，沒人知道，但絕不是高陽他們能對付的！
　　“上！”
　　普通。
　　“為什麽啊？為什麽大家都高高瘦瘦，漂漂亮亮的，皮膚也好，打扮也時髦，家裏還有錢，下了課總是有男生圍著轉，還可以跟好朋友們壹起手挽著去上廁所，去小賣鋪，去食堂吃飯……”
　　“湘蝶！”九寒警惕地攔住了她。
　　湘小琴停止了舞蹈，她微微疑惑地歪頭看著沖向自己的人，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妳們要跟我壹起玩麽？”
　　“這是我寫的。”湘小琴說著，露出壹個調皮的笑，“嘻嘻。”
　　高陽捕捉到這個關鍵詞，壹時間，全部能說通了。
　　湘小琴忽然間不再笑了，轉而變得失落，她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膝蓋，聲音帶著哭腔：
　　在兩人談話間，高陽註意到側面的蓄水池上的那壹面留言墻。
　　她校服裏穿著壹件白T恤，T恤下面泛著壹閃壹閃的幽藍色光芒，那是符文回路！
　　十八年前，兩個迷失者利用兩塊符文回路，釀成大禍，最後觸發了蒼道的懲罰機制，將11中沈入地底，變成壹所“監獄”，也就是符洞。
　　符文回路已經跟她的心臟融合，將她異化了！
　　“嘻嘻。”湘小琴又開心地笑了，還張開雙臂轉了壹個圈：“無所謂了，現在，大家都壹樣普通了。”
　　她的雙眼深陷，裏面是兩團幽藍色的鬼火。
　　“我……那個，因為我是記者，所以不方便透漏真實名字。”湘蝶尷尬地笑了笑。
　　這壹點上，輔助符文剛好可以滿足它，那便是“集體沈默”，在符洞這個領域內，無論是覺醒者還是獸，都會失去天賦，變成“普通人”。
　　兩人壹左壹右沖向湘小琴，動作比之前快上許多。
　　“隊長！上吧。”灰雄手中攥著腎上腺素。
　　獸在扮演人時的某些強大執念，會作為驅動力，觸發符文中的力量，產生異化。
　　李莊湖跟召喚符文融合，他的願望是“報復全世界”。
　　“可是他拒絕了我！”
　　湘小琴的傾吐欲上來了，她繼續說道：“因為我壹直暗戀李莊湖啊，我們都是被同學嘲笑和排擠的人，我還以為，以為只有他不壹樣，只有他會懂我……我經常找他借筆記，然後偷偷模仿他的字跡……”
　　於是，召喚符文賜予他的力量是最強大、最殘忍的傀儡術，發動了壹場符屍潮，席卷整所學校，害死了所有人。
　　他心中壹驚，壓低聲音說道：“看留言墻。”
　　“不是他寫的。”高陽沈聲回答。
　　起舞的過程中，藍色的靜脈順著她的心臟蔓延開來，壹點點爬上她的脖頸，朝著臉部蔓延。
　　高陽壹聲令下，九寒跟灰雄已經將腎上腺素的針管紮進了自己胸口。
　　無論是她的行為，還是她臉上的表情，都非常怪異。
　　之後李莊湖就帶著符文回路跳樓了，變成符屍的他，更加不可能再回天臺寫下這句話。
　　湘蝶臉上的笑容凝固，壹時間不知還能說什麽。
　　大家紛紛扭頭看過去。
　　這似乎，是壹個學生時代很普遍的三角戀關系。
　　“嘻嘻，壹起來玩呀。”
　　“擦卡。”
　　她輕易捏碎了灰雄的五根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