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六百三十九章 醜態畢露曹德寶

　　怪不得廠長壹見他的面就提早已退休的曲秀貞的名字，原來馬守常的老婆今天來廠裏了，瞧這意思……似乎是呂川陪著她故地重遊，唐向陽提前壹步來到出渣車間找曹德寶。
　　“周秉昆。”
　　曲老太太壹眼便看到廠長對面站的他，臉上添了壹絲薄怒，或者說怨氣。
　　“回來了也不去我那裏看看，怎麽著？覺得現在南方發展，用不到我了嗎？”
　　“您說哪裏話，家裏這陣子出了很多事，還沒顧得上去看妳您，不……應該說沒臉見您。”
　　曲老太太知道他說這話什麽意思，當初他可是醬油廠的銷售標兵，區裏評選的先進工作者，給醬油廠拉了不少單子，後來考上清華大學，廠長不批，要問為啥，就出渣車間來說，壹個車間七個人，呂川考上了大學，唐向陽考上了大學，周秉昆也考上了大學，壹走就是近半職工，這還只是壹個出渣車間，想想壹個廠得走多少有經驗的員工，所以廠長有理由，廠子也有需要留下壹些人。
　　這事兒給曲老太太知道了，跑廠裏劈頭蓋臉就是壹頓訓，廠長老實了，把人給放了，可是後來怎麽著？他在清華大學讀了也就半年多，就因為和塗誌強打架被開除了，站在壹個正常人角度，肯定會沒面子，周秉昆躲著她不見自然是情理之中的壹件事。
　　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因為這不是重點，也不是可以當著外人討論的問題。
　　“怎麽了這是？”
　　她看向被油渣弄成壹個爛人的曹德寶。
　　廠長說道：“周秉昆進來把曹德寶打了，還跟我這兒犯渾，您給評評理，我是不是該把他抓了？”
　　曲老太太沒有說話，上上下下打量曹德寶壹陣，看的這貨心裏發毛，不敢正眼相望。
　　“妳為什麽打他？”
　　林躍把剛才的話復述壹遍。
　　曹德寶壹看再不解釋就要被曲老太太貼上人品有問題的標簽，梗著脖子說道：“誰在背後煽風點火了？周秉昆，欠銀行幾百萬這可是妳自己說的。”
　　這個數字壹出口全場皆驚，也包括周圍的吃瓜群眾，他們面面相覷，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幾百萬。
　　他怎麽會欠這麽多錢？
　　就連見多識廣的廠長也覺得不是自己聽岔了就是曹德寶說錯了。
　　“多少錢？”
　　“幾百萬，初三吃飯的時候他自己說的。”
　　幾百萬啊，他的個乖乖，給松花江醬油廠幹20年，利潤也到不了幾百萬。
　　廠長看林躍的目光變了，清華大學不好好讀，跑到南方又賠掉底褲，這家夥就是個敗家子兒啊
　　他對此很得意，因為當初讓周秉昆留在廠裏，這貨不僅不聽還搬出曲老太太壓他，現在怎麽著？書書沒讀好，錢錢沒賺到，連過年去曲老太太家裏拜年的勇氣都沒有。
　　舒坦～
　　看著周秉昆吃癟真是太舒坦了。
　　曲秀貞和廠長的看法不壹樣，跟那些工人更不壹樣，她想得更多，在銀行貸出幾百萬，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嗎？反正在東北很難，南方？就算南方改革開放的步子邁得大，有政策傾斜加持，那也不是壹件容易的事，銀行的人又不是傻子，發放貸款前會不對他的能力做評估鑒定？
　　林躍沒有給他們更多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揪著曹德寶的衣領拽到圈子中間：“大熊和二熊帶著他們的媳婦兒到太平胡同要房子，也是妳在背後搗鬼吧？對，欠銀行錢是我親口說的，但是我走後，妳們不是信誓旦旦保證會守口如瓶麽？曹德寶，妳這是人前人後兩張臉啊。”
　　看電視劇的時候他就對這貨沒好感，每次聚餐都會抱怨呂川和唐向陽不夠哥們兒，而且他是六君子裏唯壹壹個不希望周秉昆得到雜誌社編制的人，後面又寫舉報信告周秉義。喬春燕的墮落是時間和社會的雙重作用，曹德寶嘛，從壹開始就存了吃軟飯的心思，不然也不會有娶落難高幹家女兒的想法。
　　“不，不是我說的，妳別冤枉好人。”
　　曹德寶說得是實話，不過……
　　林躍冷冷壹笑：“是，妳沒說，或者說妳沒必要說，因為這事兒是妳兒子說的，跟妳沒有關系對嗎？他又沒有參與進來，所以這不算有違承諾對嗎？曹德寶，妳的心眼兒可真多呢。”
　　呂川和唐向陽的臉色都不好看，因為曹德寶壹副在照妖鏡下現了原形的樣子，他們是真沒想到，陪曲老太太故地重遊會碰上這種事，見證曾經的好哥們兒醜態畢露的壹面。
　　似這種做法，不是自欺欺人是什麽？
　　“曹德寶？這真是妳做的？”曲秀貞氣得兩手緊握，眉間含嗔，她怎麽也想不通，周秉昆的情況已經很難了，曹德寶這個哥們兒不說想辦法幫壹把，還在背後搞小動作。
　　“我……我……周秉昆，妳撒謊，妳血口噴人妳……”
　　很可惜，已經沒人相信他的話了，曲秀貞尤其不信，因為當年周秉昆、呂川、曹德寶三個人第壹次去她家做客，這家夥就把原主人的鐘表弄壞了，並且為了推卸責任偷偷拿走擺件，第二天在她的追問之下壹看躲不過去了才承認是他拿的。
　　“切～”
　　林躍懶得理他，扭頭望廠長說道：“妳不是找人抓我嗎？還抓不抓了？”
　　廠長看看曲老太太，壹臉尷尬。
　　“不抓我可走了，我媽還在醫院躺著呢。”
　　“……”
　　廠長能怎麽樣，曲老太太在這兒，哪有他說話的份兒啊，而且這個曹德寶屬實丟人現眼，他再記恨周秉昆，這種時候也不敢站到曹德寶壹邊，畢竟那麽多人看著呢。
　　林躍話不多說轉身就走，不過前腳離開車間，後腳曲老太太就追了出來。
　　“周秉昆。”
　　“啊？”
　　“妳過來。”曲秀貞把他叫到壹邊：“妳媽怎麽樣？沒事吧？”
　　“醫生說沒啥大事，回去好好休息兩天就能恢復精神。”
　　“唔……”得到這樣的答復，她安心多了：“妳真欠銀行幾百萬？”
　　“沒錯。”
　　“這到底怎麽回事？”
　　“欠錢就欠錢啊，能有什麽內情。”
　　“……”曲秀貞不說話，兩只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林躍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好吧，那些錢全變成鋼鐵水泥和機械設備了。”
　　這麽壹說曲秀貞就明白了：“妳就騙吧妳，自己的家人哥們兒都騙。”
　　“我這不是沒辦法嗎？”林躍說道：“跟他們說了，家裏人還怎麽跟光字片的街坊相處？妳看呂川和唐向陽，不是也跟曹德寶他們疏遠了嗎？我比他們過得不好，還能做朋友，可是壹旦把真相說出去，這份情誼十有八九會變味，沾上銅錢的惡臭。當然，孫趕超和肖國慶管是壹定會管的，但不是現在，還有光字片的街坊，現在知道我欠錢躲得遠遠的，以後了解實際情況後，也沒臉提過分的要求不是？”
　　曲秀貞說道：“不錯，看問題很深刻，對人性把握的也透徹，我跟老馬沒有看錯妳，在南方好好幹，多做出點成績給我們瞧。”說到這裏她停下來，回頭瞄了壹眼出渣車間：“不過曹德寶……唉，不說了不說了，快走吧。”
　　“那等我媽好了我去看妳和馬叔啊。”
　　“行，我們等著妳。”
　　林躍沖她揮揮手，騎上放在不遠處的自行車走了。
　　他回到醫院的時候周誌剛已然離去，是周蓉給哄走的，說這裏有他們在就行。
　　想想也是，跟老三生了壹場氣，和老喬掐了壹架，又到醫院折騰半天，老頭子不累才怪。
　　“妳去幹什麽了？”
　　他剛坐下，還沒等搭話，喬春燕就拎著壹個包急匆匆跑過來。
　　“我收到消息就從單位往醫院趕，好好的怎麽就打起來了呢？哥，幹媽她怎麽樣了？”
　　周蓉指指病房的門，剛要說話，林躍在後面捅了她壹下。
　　“醫生說還處於昏迷狀態，能不能醒過來就看接下來的24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