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四十壹章 情衣潰敗，躺贏沒贏

　　這樣的因果，讓女子‘壹’很是無奈，也很是無力。
　　她付出了壹切的代價，卻依然無法成功。
　　最終，她只能無比沮喪的、恨恨的盯著蘇葉，就如同壹個真正的被拋棄的怨婦壹樣，表現得極為氣急敗壞。
　　這是已經沒有任何手段，已經圖窮匕見了。
　　“妳真的是瘋了！有機會都不願意抓住嗎？！妳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打斷給予她幸福！”
　　女子‘壹’語氣有些歇斯底裏。
　　她面對這樣油鹽不進的蘇葉，已經完全無可奈何。
　　是以，她來來回回也就只剩下那麽兩招——從南宮情衣方面出發，去尋找突破點。
　　以情攻心之類的手段，壹直被證實是最為有用的，這壹次應該也不會有例外！
　　可——
　　此時，說出了這樣話語的女子‘壹’，卻沒有等到蘇葉正面的回答。
　　抑或者說是對應的解釋。
　　她依然不甘，依然想要壹個答案。
　　從那種歇斯底裏的狀態，因而又變成了壹種氣急敗壞之後的冷靜，壹種冷靜之後的扭曲。
　　這樣的壹，處於壹種同樣很是危險的狀態，似乎即將踏入某種狂暴狂化的狀態。
　　這時候，蘇葉也顯然有所察覺。
　　他的目光依然平靜，甚至帶著壹種冷漠與淡漠、漠視。
　　似乎，女子‘壹’的所有因果，都與他沒有半點兒關系。
　　他完全可以不插手，更不用管對方的任何事情。
　　可此時，他的目光之中，卻多了幾分希望與愛的輝光。
　　那輝光，那光暈並不是憐憫也不是同情，更不是因為女子的模樣和南宮情衣相似或者是和姜鸞相似。
　　而是，僅僅是如同神靈對於普通凡人的壹種仁愛。
　　那是壹種普度眾生般的光芒。
　　蘇葉終於還是開口了：“妳們給予不了機會，也沒有資格給予機會。所謂的機會，如果是要逆轉時間軸或者是扭曲時間法則、時空來拯救的話，那麽，由此牽引出來的因果，勢必會造成更多的生命的殞落，甚至是小世界的崩潰與寂滅。
　　那其中的因果也會更多，更加的慘烈。
　　有些事情很重要，但是有些事情也並不很重要。
　　我若是為了達到這樣的目的而去置諸天萬界的生命為螻蟻，那麽我和之前那個我又有什麽區別呢？
　　同樣是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之前我的愛不純粹，但是依然還是愛，依然還是愛著情衣的。
　　而如今，我的愛應該純粹壹些，愛天下，自然也愛時間軸，愛時空，自是不會再去破壞。
　　既然如此，那麽最基本的尊重，就是尊重自己犯下的錯。
　　也為自己過去的成長，認真的去贖罪。
　　而不是沈寂在過去的罪惡之中無法自拔，沈淪而自怨自艾，那樣才是真正的無能。
　　反而應該好好的珍惜當下，好好的面對未來。
　　活在當下，直面未來，我相信——她若是還能有靈，定是不會後悔愛上這樣的我。”
　　“或許我曾經的確讓她失望透頂，但是——真正深摯的愛情，並不會真的這麽淺薄，而她，同樣也不會是這麽淺薄的人。”
　　“若是有下壹世——我相信，她壹定還會繼續來愛我，而我，也壹定會等待著她的到來，好好守護她、愛她壹生壹世，生生世世。”
　　“夫妻之間，可怕的從來不是有隔閡有矛盾，而是愛得太淺薄而無法解決矛盾，最終走向分離。”
　　蘇葉說著，又道：“好了，妳怎麽來的，怎麽回去吧。我已經不會再被妳們牽引更不會被妳們左右。
　　至於說妳們之前做的壹切，接下來都會有對應的因果的。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蘇葉聲音輕輕的淡淡的說完這些話。
　　但這些話卻如振聾發聵的驚雷壹般，狠狠轟擊在了‘壹’的心裏。
　　以至於，女子‘壹’那壹身青衣，都近乎於狂暴紛飛了起來。
　　她黑發飛揚，整個人仿佛即將炸裂壹般，顯化出了無比可怕的氣息。
　　甚至，這些氣息裏還有著大量的灰霧彌漫。
　　“我不信！我不信她會依然愛妳！”
　　女子‘壹’的聲音有些失態，語氣帶著強烈的瘋狂之意。
　　蘇葉聞言，也不以為意，淡淡道：“有句話叫做‘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我心中，她會。而在妳心中，她不會。所以，妳的修行能力、境界無論達到了什麽水平，如今都依然不行。妳的格局還是太小了。”
　　蘇葉說完，不再說話。
　　而那女子‘壹’卻依然不聽，反而壹咬牙，渾身灰霧彌漫之後，整個人仿佛衍化了壹場輪回，直接牽引了無比巨大的因果加持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那壹刻，他如同之前的‘蘇忘塵’壹樣，復蘇了部分記憶。
　　隨後，她復蘇記憶之後，又忘記了‘壹’的記憶。
　　所以，她呆了好壹會兒之後，腦海之中回流了之前的部分記憶。
　　那正是蘇葉對她說的那些話。
　　那壹刻，青衣女子‘南宮情衣’竟是淚流滿面。
　　她近乎於本能的雙手撫向了她自己已經並不再鼓起的腹部。
　　那壹刻，她的手都顫栗了壹下。
　　隨後，她美眸之中飽含著淚水，目光淒然而復雜的看向了蘇葉。
　　這時候，壹直無比鎮定而淡漠的蘇葉反而真正的動容了。
　　那壹刻，他通過自己的道心，看到了真正的南宮情衣。
　　他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他的雙眸之中同樣盈滿了淚水。
　　但是淚水卻沒有灑落下來。
　　他很快穩定了心神，也穩定了情緒。
　　他看明白了——這壹刻，那青衣女子‘壹’，使用特殊的方法，讓真正的‘南宮情衣’出現了。
　　也就是說，南宮情衣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的死透。
　　抑或者說死透了，但是卻被鴻蒙古堡利用特殊的手段復蘇了。
　　至於說是如何復蘇的——這個世界的諸多手段離奇而又詭異，很難以判斷。
　　可無論是死還是活，這壹次見到，蘇葉遺憾，卻也並不遺憾。
　　錯就是錯。
　　他會去面對壹切，承擔壹切，而不會去逃避，不會再去回避。
　　他目光同樣復雜的看著南宮情衣。
　　南宮情衣輕聲哽咽，顫聲道：“夫君，情衣之死，本就是以自己之死，來讓夫君走出囚籠，不被枷鎖。情衣雖然失去了壹切，世界也為之黑暗，但如今夫君卻徹底走出泥潭，那情衣之死，便是值得的。
　　夫君還是那個夫君，情衣為夫君如今的表現而驕傲，自豪。
　　情衣，九死不悔。”
　　南宮情衣哽咽著，說出了這些話。
　　字字真心實意。
　　這些話，自然和青衣女子‘壹’的判斷完全相反。
　　她從來也不相信這世間有至死不渝，更不相信這世間有真愛。
　　可此時，在喪失記憶的狀態下，反而切身的體會到了。
　　這壹刻，她的道心都差點兒被破掉了。
　　現場壹片沈默。
　　蘇葉沒有再落淚，目光之中的輝光非但沒有黯淡，反而變得更加的璀璨了幾分。
　　“情衣，為夫已經讓妳失望了壹次，就絕不會再讓妳失望第二次了。
　　原諒為夫沒有答應他們的那些條件，沒有不擇手段的去為妳復蘇而打拼。但，我會將我們之間的愛，渲染至整個天下，讓世間都充滿愛。”
　　蘇葉壹字壹句。
　　過去的錯，他沒有道歉。
　　因為已經不需要了。
　　她以她自己和兒女的死，幫他走出囚籠，幫他成長。
　　而他，則以對她和兒女的愛，幫她累積功德，並去熱愛全世界，幫整個世界面對黑暗。
　　這世間黑暗不可怕。
　　可怕的是永遠有向往光芒的心，永遠有熱愛天下之心。
　　有這樣的心存在，那麽再多的黑暗，也不會黑暗。
　　蘇葉將感情看得透徹，感悟也很是深刻，是以，他終究還是沒有辜負南宮情衣的那壹份愛。
　　而在這樣的執念之中，南宮情衣含笑離去，那原本匯聚出來的壹道黑暗的影子，也直接被無盡的光芒匯聚擊中，並在瞬間消散。
　　如果光芒只有壹道，那麽影子就會又粗又黑。
　　可如果光芒有萬萬千千，那麽黑影在萬萬千千光芒籠罩之下，就會徹底的無所遁形，近乎於徹底的消失。
　　抑或者說，當徹底沒有光芒，那也徹底的不會存在影子。
　　因為這世間壹切將會被黑暗吞噬。
　　蘇葉雖是被蘇忘塵奪舍，可進入這壹番因果世界之中之後，他是以‘蘇葉’為主體的存在。
　　可實際上真正的蘇葉，則處於‘萬道至尊’的狀態，完全是壹種極道超脫的狀態。
　　蘇忘塵在自身沈寂的狀態之後，蘇葉這般獨立站了十年的狀態，恰恰是最為無法無念的狀態。
　　因而，他的天機能力很是自然的成長了起來。
　　這就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之後的蛻變歷程與因果。
　　但是這種歷程與因果，卻絕不會有人知曉。
　　因為這其中構建了壹種特殊的因果平衡——真正的蘇葉處於萬道至尊狀態，和這壹場因果有什麽關系？
　　而這壹次的蘇葉乃是被蘇忘塵奪舍，和蘇葉有什麽關系？
　　但進入壁畫世界的蘇忘塵破防了，徹底心死如灰，徹底的沈寂、陷入意識形態的黑暗，又和蘇葉有什麽關系？
　　反正，這就如同形成了壹個閉環——就像是迅哥兒做的壹些事和樹人有什麽關系壹樣。
　　這樣的因果，即便是有人掀開，也找不到突破點——因為萬道至尊的狀態已然無敵。
　　也是如此，蘇葉這壹次的成長這麽迅速，甚至能這麽快的踏入希望之源的自我救贖狀態。
　　甚至不是自我救贖而是自我懲罰。
　　就如同之前的蘇離自我鎮壓地獄三千年壹樣。
　　這般世界，死其實並不是終結，也不是艱難。
　　真正艱難的是生不如死的活著。
　　以蘇葉的心態和情況而言，他活著，他對這世間壹切充滿愛，恰恰反而是最為艱難的。
　　因為愛壹個人很難，愛全世界更難。
　　但最難的是，持續分分秒秒的去熱愛。
　　如今，蘇葉卻因為南宮情衣而做到了偉大與崇高，甚至是真心的去投入因而忘記了壹切愛恨與纏綿，這自是最為偉大的無為而為。
　　也是如此，他的道哪怕是沒有蛻變，卻也最為契合萬道至尊的至道狀態。
　　也是如此，他已然無敵，已經不可能再被鴻蒙古堡鎮壓了。
　　如今，南宮情衣的影子裏的灰霧被如被萬千之光明之心的輝光映照，因而徹底寂滅。
　　是以，青衣女子‘壹’再次的復蘇，而南宮情衣卻走向了虛無。
　　這壹次的虛無，是壹種寂滅，更是壹種含笑九泉，死而瞑目。
　　這壹輩子，對於她而言，這壹份愛，已經值得了。
　　而青衣女子‘壹’，此時則同樣無語凝噎。
　　她更多的記憶復蘇了。
　　這些記憶，依然是來自於南宮情衣的記憶——但是這個南宮情衣，卻是壁畫之外的南宮情衣。
　　她被布局和利用，想要攻心蘇葉。
　　結果反向被攻心——而那因果，是被蘇忘塵久久難以釋懷的蘇離的部分因果。
　　這樣的因果，壹如最初的天機時代蘇離與方月凝的因果壹樣。
　　幾乎算是復刻而出。
　　而結果呢？
　　卻也未必是恨。
　　換句話說——蘇葉真的是禽獸或者是畜牲嗎？
　　這是壹份沒有答案的因果。
　　如今，自壁畫之外與蘇葉達成因果的南宮情衣記憶復蘇之後，這個‘壁畫世界’的因果，已經無法終結了。
　　抑或者說，已經終結了。
　　整個世界在她與蘇葉之間直接扭曲了起來，隨後，無盡的光匯聚，整個世界化作了花白色。
　　“嗡——”
　　世界湮滅。
　　接著，蘇葉和南宮情衣同時出現在了天池血河的上空。
　　在天池血河的上空，南宮情衣臉上並沒有淚水，但是神色頗為復雜，頗為沮喪。
　　而蘇葉歸來之後，蘇葉的意識也就消散了許多，蘇忘塵的意識重新歸來。
　　也是如此，蘇忘塵也頗為唏噓——好家夥，他完全成了工具人，目的就是提供壹段‘蘇離’的禽獸過往因果，然後牽引到壁畫世界之中。
　　甚至，這壹次差點兒真正的輸了全部！
　　可仔細回想，蘇忘塵也不得不佩服這壹次的布局——壹個人，三個隱形的大佬護道，就問這還怎麽輸？
　　萬道至尊狀態的蘇葉壹直在暗中窺視著。
　　本體蘇離壹直在牽引著核心的因果，並讓諸多因果已經近乎於全部成功。
　　而歸墟黑影，則壹直暗中護道，同時頂著上層的因果降臨，以免被狙擊。
　　相對而言——如果他蘇忘塵在復蘇了記憶之後，能不那麽崩潰、能扛得住，能足夠冷靜的話，那麽甚至不需要蘇葉來成長。
　　如果是他這麽成長十年，恐怕底蘊更強，能力更逆天，同時還能主動進攻鴻蒙古堡，殺出壹條血路來。
　　畢竟，蘇葉還只是有壹層意識處於萬道至尊的狀態，而他卻是歷經過萬道至尊長時間的真正洗滌，甚至自身還蘊含著望帝的諸多因果底蘊加持——望帝死了之後，蘇忘塵的因果好處，大多不是落在他的身上了嗎？！
　　可以說，這壹次相當於是蘇離給了他壹個躺贏的機會，但是他沒有蘇離和蘇葉那麽灑脫，始終放不下‘蘇離的妻子兒女被蘇離迫害致死’的因果，始終耿耿於懷，以至於，躺贏都差點兒贏不了！
　　說到底，他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皇帝不急太監急！
　　“真的是丟人現眼了。”
　　“以蘇離、蘇葉的心性而言，絕不是真正的狠辣禽獸之人，之所以如此，終究還是開始的時候天真幼稚被帶歪了。固然他們的確有責任，但更多的是這壹方世界人心險惡。”
　　“這壹點，哪怕是壁畫世界裏隨便壹個復刻因果的南宮情衣都能懂，我卻還不明白。我的愛終究還是淺薄了啊。”
　　蘇忘塵頗為唏噓。
　　心情，也壹度有點兒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