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幫忙好說借錢難

　　維斯特洛可沒有建設集團、工程公司之類——靠搞基建吃飯的組織和人群。
　　北境貴族個個都是住的祖傳城堡，基本都是幾十上百年不挪地，修修補補又壹年的超級節儉黨，自然沒人肯主動攬“建設壹處新據點”這種從未接觸過、多半很麻煩而且會巨虧錢的任務。
　　而守夜人後勤部卻不同，在艾格的帶領下，他們已經有了成立君臨產業園、從無到有建設後冠鎮、並大規模修繕長城沿線N多新啟用古老要塞的資歷……雖然算不上身經百戰，卻已經把能犯的錯、會走的彎路大半體驗過壹回，在這頸澤以北已算是鶴立雞群。
　　這才是當艾格主動申請時，壹點阻力都沒遇到，便輕松拿下項目的根本原因。
　　有人願意幫忙大家都樂於接受，但要他們從腰包裏向外掏錢，可就沒這麽容易了。艾格請求資助的話音剛落，剛剛還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大廳內頓時冷下場來，眾人妳看看我，我瞧瞧妳，誰都沒主動搭話。
　　羅柏也皺起眉頭，沈思了會，搖搖頭：“艾格，守夜人軍團的好意我們感受到了，但建立海軍，是北境對鐵群島的軍事行為，於情於理都不應當增加長城守軍的壓力。這樣吧，港口連帶據點的全部建設費用，妳列個清單，我會全部報銷並合理地攤派給北境諸侯……勞力和守軍，乃至用了贈地海岸的地租，也會酌情考慮給予補償和報酬，絕不讓守夜人弟兄們虧壹分錢。”
　　“至於其它的——妳也看到了，雖說之前在西境贏得了不少戰利品，但我們現在仍處在戰爭狀態，各項花銷十分巨大。各家的經濟狀況不盡相同，若要我替各位大人做主實在不合適，這樣吧，此事在散會後，大家私下裏商量，各家結合實際狀況和能力，盡可能地提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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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趁熱打鐵，就著大半北境貴族齊聚壹堂的機會開口，省得再滿地圖跑壹個個找，沒想卻未得到積極回應。
　　但冷靜下來想想，羅柏的說法也算有道理——他只是北境守護，不是北境的完全擁有者和皇帝，不可能大手壹揮，就下令所有封臣掏家底出來借給守夜人。在這事上，反倒是自己當眾提這事有些不妥。
　　私下談就私下談吧，守夜人產業建立初期艱難集資的日子尚歷歷在目，曾經親自上過陣且創出偌大家業，如今身份地位和名氣都今非昔比，難道反而還會怕事？
　　但自信是壹回事，真等散了會休整壹下後挨個去拜訪各大諸侯洽談借款事宜時，卻遇上了麻煩。
　　並不是北境諸侯小氣，而是艾格這個第九百九十八任司令，被前面的九百九十七任前輩們給坑了：
　　自成立以來，守夜人軍團就靠北境諸侯幫襯運作——贈地沒衰落時外來幫助的占比小些，贈地逐漸沒人後就越來越大……等到艾格穿越過來的年代，贈地的生產力已經無限接近於零，幾乎完全是北境在“養著”最後的長城守軍了。
　　守夜人軍團總司令口中的“借”=“要”，這是整個北境上下的公認的嘗試。
　　對抗野人——當然現在變成了異鬼，出保護費贊助壹支職業軍隊顯然比自己召集和訓練農民要便宜輕松得多了。而與塞外接壤的是北境，這錢只能最直接獲益人來擔大頭，推不到其余六國頭上去。
　　所以，如果有黑衣人跑來要錢，出肯定得出，不過別想著能拿回來，所以千萬別太慷慨——這就是北境人對守夜人來借錢的慣有態度。
　　艾格在君臨時集資，只要向王領諸侯們解釋壹番自己是在“創業”，有提利昂的擔保和實際商品的佐證，膽子大些的還敢投資。但如今以長城之主的身份來找北境貴族們……他倒是真心想借，也決定有能力後會還，可惜北境貴族們不信。
　　後者們往往寧願“送”他壹百，也不肯“借”他壹千——反正出去了就要不回來，說辭不同又有什麽區別呢？
　　多少年來代代相傳形成的固有印象如此牢不可破，根本不是艾格三言兩語能夠扭轉回來的，更別提除了這個死板印象和慣例，艾格還面臨另壹個難題：他解釋不清自己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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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了守夜人軍團幾百年，北境諸侯對守衛長城的花銷壹清二楚。之前武裝壹千名守夜人要多少錢，如今就算艾格打算把贈地所有適齡男性全算上——姑且就假設要武裝壹萬人吧，那也不過是開銷膨脹到原來的十倍罷了。
　　在獲得了鐵金庫糧食貸款、守夜人產業又有收入的情況下，妳這個守夜人總司令，要那麽多錢幹嘛，中飽私囊……還是造反？
　　艾格總不能把火藥拿出來，然後老老實實地說——我在嘗試建立跨時代的軍工體系，希望批量化將火器投入實戰。將來不僅能炮轟異鬼，說不定還能拿來對付七國貴族們的石頭城堡……但所需經費巨大，需要投資吧？
　　掌握著各自家族財政大權的北境貴族皆是“知道柴米油鹽貴”的當家人，對衣食住行開銷、供養軍隊和餵飽人民花費基本心裏都有桿秤，在沒法糊弄他們，又不想實話實說的情況下，艾格實在沒法咬死了非要借多少多少錢，只能盡量爭取。
　　好在北境貴族們並非完全壹毛不拔：靠南點——和守夜人打交道較少的貴族們，以自願為準，支援個幾十上百意思到了就行；而靠北的，受守夜人的直接保護，當然要翻上幾倍。有子嗣後輩在與鐵民戰爭中犧牲的、以及北境領主史塔克家，則再多幾成……零零散散拼湊起來，倒也弄來了上萬金龍，雖然不足預期，但加上將來海岸據點建成後還能再報銷壹筆，也沒白跑壹趟。
　　在壹大幫湊份子般不情不願、按親疏遠近和家族勢力和封地大小分擔了份額、力求盡快把艾格這個新司令打發掉的北境貴族中，只有壹人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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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後，盧斯·波頓邀請艾格到深林堡的城墻上談話。
　　巡視長城時趕上的那場暴風雪早已停歇，月亮在冷風驅趕著的雲層後時隱時現，將皎潔的光亮斷斷續續地灑向壹望無際的狼林。伴隨著月光的，是嘩啦啦壹陣陣……仿佛樹木嘆息聲般，細微卻宏大而連綿不絕的葉浪聲。
　　風大，葉浪聲便響壹些，風小便靜壹些——光聽這聲音，就知道為何深林堡總是特別容易受到偷襲了。
　　短暫的寒暄後，兩人並排沿著木墻頂邊沿漫步，艾格先向波頓伯爵表示了謝意。
　　老剝皮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多半對史塔克家暗藏不臣之心，還亂撒種子弄出了“小剝皮”這麽個令人發指的惡毒玩意。幸虧在這條時間線裏，偽裝成臭佬的拉姆斯·雪諾壹碰上艾格便被他果斷滅掉，才沒來得及禍害四方。
　　但壹碼歸壹碼，盧斯·波頓是個什麽樣的人，都改變不了他多次仗義執言，幫襯自己頗多的事實。對這個先前幾乎從未打過交道，明明不是盟友卻勝似盟友的人，這聲謝，艾格真是發自內心的。
　　“總司令客氣了。”恐怖堡伯爵即使笑也自帶令人膽寒的冷意，若穿越到現代世界演反派，多半能抱走壹大堆獎杯：“說句實話，我當初在谷地血門外勞勃國王的軍營裏第壹回見到守夜人首席後勤官，就看出妳絕非等閑人物。果不其然，兩年多不見，如今連我都得稱妳壹聲大人，仰賴妳保護了。”
　　“波頓大人過獎，承蒙兄弟們信任和北境各家的支持，在下才有機會能以司令身份為大家服務。我必當盡心盡力，保北境和七國安全。”
　　“客氣什麽。”波頓對這種無腦的謙虛不以為然，看在艾格來自維斯特洛以外，文化多半略有不同的份上才未露出不屑。“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是——有能力的人，就該上位壹展身手。妳可別告訴我，若讓卡特·派克或梅利斯特爵士當上了總司令，妳便會安分守己地當下屬，放棄滿肚子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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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似乎完全忘了他那個私生子及臭佬的存在，這讓人松壹口氣。不過，雖然感激老剝皮的幾番相助，艾格可沒忘面前這家夥依舊是個危險人物的事實……才不會像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壹樣，受些許恩惠就敞開心扉、無話不談。
　　他笑笑，並未回答。
　　“當然，這種假設現在沒有意義，妳如我希望壹般當上了總司令，接管了長城和贈地。”波頓理解且喜歡艾格的謹慎：“還是來談談更實際點的內容吧……妳此番來借錢，北境諸侯可在私下裏對此議論紛紛，都覺得妳是在趁火打劫，想借著幫忙建軍港的機會揩油，用人情換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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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諸侯們在自己上門前私下討論過，這壹點多半屬實，不然不可能像約好了似地給出整齊劃壹的捐助款。他們對守夜人來要錢有不滿，這是肯定的，但若說程度有多嚴重，艾格可不信。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就像艾格穿越前玩過的壹些策略型遊戲遊戲壹樣——金錢和聲望、人物好感度這幾項裏，很多時候只能側重於壹項。現在他缺錢，那麽……只要沒把別人惹毛到要對付自己的程度，面子這種東西，自然是能扔便扔，全不用當回事了。
　　既要拿別人錢又不許別人肚子裏不舒服，艾格可不會有這種霸道的想法。
　　盧斯·波頓特意提這壹點是什麽意思，挑撥自己和北境諸侯間的關系？這手段未免太幼稚了吧。
　　艾格壹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話，只能幹巴巴地辯白：“贈地建設並不只是餵飽所有守夜人和居民，還要想方設法讓這片土地繁榮強大起來，有自給自足和萬壹異鬼越過長城依舊堅持抵抗的能力……而要實現這壹目標，還有很長壹段路要走。我雖無法列出完整的花費清單，但這錢，絕不是進我個人腰包的。”
　　“我信。”波頓聳聳肩，吐息在空氣中冷凝成陣陣白霧：“我甚至還可以肯定，只要給妳足夠的時間和資源，妳可以把贈地運營成遠比北境任何壹家都要強的勢力，妳可以把守夜人軍團訓練成維斯特洛最有戰鬥力的軍隊。”
　　他轉頭看了壹眼艾格，沒給艾格插嘴的機會：“但妳考慮過長遠的未來嗎？這幫人今天願意痛快地給錢，壹來是希望妳能在建海軍對抗鐵民的戰爭中幫上忙，二來也確實是見過了莫爾蒙司令抓來展示過的屍鬼，知道守夜人不是在騙錢。但將來呢？打服鐵民，撐過這個凜冬後，妳該如何繼續養活四萬贈地居民，維持到那時將會是大陸最龐大常備武力的守夜人軍團？靠在贈地種田？就算能辦到，妳會願意這麽幹嗎？”
　　昏暗夜色中，恐怖堡伯爵的目光突然銳利了那麽壹瞬：“我看——妳可不像能安分守己的人。妳眼底深處有壹團火，掩飾得很好，可惜——還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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