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千歲火精

在摩登的九十年代，西裝革履也被看作老土，可金伯清卻穿著長袍馬褂。胸前口袋裏裝著懷表，張嘴就是壹口軟糯的上海口音，他看上去至少六十歲，但精神矍鑠，只是臉色實在難看。

他站在辦事處大樓的門口，看也不看被送上警車前，可憐巴巴望著自己的金氏姐弟。任憑警車長揚而去，卻對眼前這次拍賣會的總負責人老周深深鞠躬。

“我家教子無方，讓周同誌見笑了，我給您賠不是，給受傷的同誌們賠不是，給趙先生賠不是。壹切損失我負責到底。這點小小心意，給周同誌壓驚。還希望您能從中斡旋，不要鬧得太大。”

說著，金伯清遞給老周壹張銀行本票。

老周沒有接，而是笑呵呵地說：“說實在的，這我做不了主。但是老爺子您不要擔心，趙先生聽說了這件事，說不再追究了。”

金伯清神色有些緊張：“請問，趙先生原話是怎麽說的？”

“趙先生說，謝家寶樹，偶有黃葉；青驄俊騎，小疵難免。這不算什麽。”

金伯清低頭細細品味了壹會，嘆了口氣：“慚愧，實在慚愧。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能再見趙先生壹面。”

“趙先生十五號會來香港。到時候老爺子就能見到了。”

“那太好了。”

金伯清又問道：“我聽說周同誌您來過香港幾次，犬子隆洋還招待過您？”

“啊，是這樣。”

“我人老了，精力不濟。如果周同誌不嫌棄，可以讓隆洋盡壹盡地主之誼，也算是金門為各位賠禮。”

“這太麻煩金先生了。”

“不麻煩不麻煩。”

門口兩人的客套話壹籮筐壹籮筐地往外倒，忍壹則若無其事地在前臺看雜誌，等待交涉的結果。

“我還有壹件事，想要拜托周先生。”

金伯清突然說。

好半天，老周才回到大樓裏，在忍壹的耳邊竊竊私語了幾句。

“我知道了，我去和那二位說吧。”

說罷，忍壹把雜誌壹放，轉身上了樓梯。

推開門，沸反盈天的復古遊戲音效就傳了出來，忍壹笑容不變：“李先生，任先生，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

任尼壹心盯著屏幕沒什麽反應，李閻則把遙控手柄，看向忍壹：“怎麽說？”

忍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還補充道：“香港內家拳術總會，香港道教聯會，以及開運會。並稱三大會，是武術，玄門，風水三個領域的權威。只是並不高調。至於金伯清本人，他對外最出名的身份，是伯清基金會的會長，名望很高。道聯的頭銜反而無關緊要。傳說金氏壹族有門叫冥紮的法門，據說能遣妖驅鬼，勾陰換陽。四九以後，金伯清舉家從上海搬到香港，舉目無親，全靠金伯清自己白手起家，到現在也有很多名紳承他的人情。”

忍壹話鋒壹轉：“金門能有今天，他家世代供養的冥紮臉譜功不可沒，本來金伯清是要拿兩張給孫子孫女防身的，沒想到發生這種事，金伯清的意思是，希望我們歸還那兩張臉譜。”

“在任尼手裏，妳問他吧。”

“在桌上，自己拿，我這邊有點忙。”

任尼的眼睛沒離開過屏幕。

忍壹眨了眨眼：“是不是，要金家出點血，畢竟，是他的子孫有錯在先。”

李閻笑道：“金伯清能出什麽血？花錢？算了，妳們也要面子的嘛，中興保德這麽大壹塊招牌，貪圖人家這點東西，妳們臉上不好看，拿走吧。”

忍壹深深向李閻任尼鞠躬，她拿起桌上兩張軟趴趴的臉譜：“那我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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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有沖撞，上面破了洞，這壹點，相信金老爺子會體諒。”

老周把兩張臉譜還給了金伯清。

“當然當然。這不算什麽。”

金伯清連連答應。他正襟危坐，等著老周的後文。

“金先生還有什麽事麽？”

老周問道。

“額，這個，周同誌啊，我孫子捅出這麽大的簍子，我是實在沒辦法，才厚著老臉來討東西，這幾紙冥紮是金門的命根子，中興保德有什麽需要，千萬別客氣。“

“我不敢慷他人之慨，也不敢冒領別人的功勞。我和您說實話吧，金老爺子，這次負責拍賣品安全工作的，是趙先生派來的人，我們之前也沒見過。人家聽說妳來求，態度也好，就直接還了，也沒說什麽。”

“趙先生的人？這，這實在是……”

金伯清攥著兩張黯淡的臉譜，臉上說不出什麽表情。

“老爺子，我知道您是個重禮數的人，不過這次就算了，這都四點多了，妳別勞神了，回去吧。”

老周站了起來，金伯清只好也站起來，兩人又客氣地寒暄了壹番。老周才把金伯清送上了車。

車廂裏，金伯清仰著臉閉目養神了好壹會兒，窗外景物流轉不休，天也有了幾分亮色，突然，金伯清壹睜眼，吩咐司機：“調頭，回中興保德的辦事處，還有，給家裏打電話，叫他們把我書房博古架上的紅木匣子拿過來。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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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忍壹再次走進了李閻和任尼的房間。

“又怎麽了？”

李閻問，

“金伯清還是想見二位。說有事想請咱們幫忙。”

“妳沒跟他說我們現在走不開麽？”

“金伯清說，只談壹會兒話，幫不幫忙另說，人總有休息的時候。他願意等。另外……”

忍壹拿出壹只紅木盒子。

“他說這是給二位的賠禮。”

盒子裏是軟黃綢緞，裏頭躺著壹只紋絡糾纏，石頭似的玩意兒，藥香撲鼻。

【千歲火精】

直接食用後可以增加30%的覺醒度。

經過烹制，最多可以制作成增加50%的覺醒度的食物。

五味八珍中“玉皇味”的主料之壹。

備註：火精，茯苓也。

李閻眨了眨眼，先問任尼：“妳怎麽看？”

任尼倒是壹點也不放在心上：“我全聽妳的，大閻哥。”

“哦。”

李閻心裏合計了好壹陣子。

“李先生，那見還是不見？”

“見，當然見。”李閻道：“吃人家嘴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