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2章 虛空之喚

　　

　　【震驚！IMCRC最新結果，質量不再守恒！永動機或許不再是壹個偽命題！】看到這行標題，陸舟差點沒壹口老血噴出來。

　　這些搞媒體工作的，總是能用各種奇葩的解讀方式，將他的鼻子壹次又壹次地氣歪。

　　IMCRC什麽時候說過質量不再守恒了？他這個理事長咋沒聽說過？

　　正確地理解“三組實驗數據出現反常的質量膨脹現象”就這麽困難嗎？

　　退壹萬步，就算物理學的大廈被推翻，永動機也壹定是個偽命題。

　　至少在地球上是的！

　　“這些人寫下這些東西的時候就不打個草稿嗎？”

　　看了幾行感覺辣眼睛，陸舟壹臉嫌棄地將報紙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這種報道他真是多看壹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紙質媒體行業不景氣，通過噱頭吸引觀眾也是正常的……”看著居然都閑的開始讀報了的陸舟，來這邊串門的威騰不禁饒有興趣問道，“怎麽樣，有壹點頭緒了嗎？”

　　“不要把我當成小叮當之類的東西，關於這件事情我知道的並不比妳更多，”嘆了口氣，陸舟伸手握住鼠標，點開瀏覽器登陸了他熟悉的物理學論壇掃了壹眼。

　　不出他的意料，物理學界果然原地爆炸了。

　　是偏相關討論的貼文裏面，至少有九篇是抒發難以置信的情緒。

　　先是某位斯坦福大學的教授表示，如果不是月面對撞機出了問題，他就把平角褲和系在腰上的皮帶壹起吃下去。

　　雖然陸舟也很懷疑，會不會是對撞機出了問題，或者是探測器同時壞掉了，但故障出現的如此壹致，實在讓人很難信服這種說法。

　　再然後是牛津大學的某位教授站了出來，觀點基本也是類似，不過他倒是沒有懷疑是對撞機出了問題，而是將誤差的來源歸於統計學上的問題，認為是IMCRC負責這壹項目的研究人員鬧了壹個大烏龍，IMCRC應該立刻成立專家組，對探測器采集到的數據進行重新分析。

　　而另壹邊，Arxiv上已經有不少名不見經傳的教授，已經開始對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現象提前下註了。

　　畢竟理論物理學這個方向實在是太難了。

　　這種難不只是學術意義上。

　　還有現實生活這層意義上。

　　除此之外，甚至不只是物理學界，就連數學界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尤其是在這種牛人雲集的論壇上，已經有不少數學界的大牛，開始興趣盎然地討論著如果這壹切是真的，會不會給數學帶來壹些啟示？

　　陸舟不太懂這個啟示到底意味著什麽。

　　即便質量不再守恒，也不至於連1＋這種全宇宙通用的算法都被顛覆吧……

　　大概不會。

　　“在來到IMCRC之前，我在至少工作了三十年的時間，但這樣古怪的狀況還是第壹次見到，”端著咖啡杯走到了陸舟的辦公桌旁邊，威騰沈思了壹會兒開口說道，“站在壹位數學家的角度，妳覺得多出來的那部分質量可能來自哪裏？”

　　“不知道，數學不討論具體存在的東西，但我知道質量和能量是不可能憑空增減的，除非……”

　　威騰：“除非？”

　　“除非來自時間的另壹側……”在說出這句話之後，陸舟張了張嘴，但很快便搖頭否決了自己的猜測，“這不可能……這比質量和能量憑空增加還要不切實際。”

　　時間不可逆，這也是物理學的基本定理——或者說共識之壹。

　　時空的曲率在某處可能發生變化，但它指向的方向壹定是不變的。

　　至於為什麽這麽說，理解起來可能有些復雜。

　　想要搞清楚這壹點首先必須明確，至少在主流物理學界的觀點中，時間不是壹個“東西”，也和構成宇宙的維度沒有任何關系。嚴格意義上來說，它是壹個“標度”，伴隨宇宙大爆炸而出現，指向宇宙的終點、雖然不能排除以後會出現新的發現，重新定義時間這壹概念。

　　但至少現在，陸舟沒有從IMCRC的最新發現中，看到這樣的跡象。甚至於可以說，與其用時間的概念來解釋多出來的這壹部分質量，還不如將它歸結於虛空——

　　等等！

　　陸舟的眼睛忽然微微睜了下。

　　敏銳地捕捉到了陸舟臉上表情的變化，威騰連忙追問道。

　　“妳想到了什麽？”

　　“壹種……可能有點不太現實的可能性。”

　　威騰開玩笑道：“比弦論還要不靠譜？”

　　“可能是的……”陸舟想了想，“假如，我說假如，在構成宇宙的n條弦之外，存在著壹條第n＋1條弦，它不屬於我們所熟知的宇宙，貫穿宇宙的壹生。它就好像……是墻上的壹面墻，湖中倒影的湖。”

　　後半句話，是陸舟從壹個“人”那裏聽來的。

　　在聽完陸舟的話之後，威騰挑了下眉毛。

　　“看來妳偶爾也會說壹些奇奇怪怪的話。”

　　“還有誰也說過嗎？”

　　“納什……妳也許認識，他是壹位被精神的痛苦所折磨的天才，在他還活著的時候，我還是挺喜歡和他探討數學問題的。”

　　“那真是太遺憾了。”

　　“言歸正傳，關於妳說的那些……我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性，但就像我們同樣無法證明它壹樣，討論這種事情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頓了頓，威騰繼續說道，“物理學的起點到大爆炸為止，討論在此之前的東西除了憑空想象之外沒有任何的意義。那裏是壹切科學的盡頭，除非我們有壹天能到名為宇宙的盒子之外，否則身處於盒子中的我們，根本沒有壹丁點兒的希望看到妳所說的那個……”

　　“虛空，”看著正在困擾該如何去形容這壹概念的威騰，陸舟搶先壹步開口說道，“我打算這麽稱呼它。”

　　“虛空？是個有趣的名字，”威騰聳了聳肩膀，“但就像我說的，這沒有任何意義。”

　　真的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嗎？

　　整個壹上午，陸舟都在煩惱著這件事情。

　　這已經不是科學直覺了。

　　而是任務本身的標題就已經暗示了它，問題到底來自哪裏。壹切矛盾的根源全部指向了那個n維之外的額外維，那個比宇宙大爆炸更加古老、比時間更接近永恒的存在。

　　然而如果他將這些東西寫在論文上，壹定會有人懷疑他年紀輕輕就瘋掉了。

　　不知怎麽的，他突然有些同情愛因斯坦了。

　　據說那位老人的晚年過得相當“淒慘”，這種淒慘不只是政治上遭到的懷疑和排擠，更加源於他所鐘愛的物理已經將他拋棄。

　　人們尊敬他，但已經不再相信他，青年時代絕對權威的光環已經從他身上褪去，就像他臨終前在黑板上計算的東西已經沒有人能夠理解壹樣，人們也早已不再試圖去深入這位老人近乎錯亂的精神世界，更不是那麽地在意他又說了些啥。

　　壹個超前的理論是可以被接受的，但如果壹個理論跨度之大已經上升到了妄想的程度，恐怕沒有人會輕易點頭。

　　也許他真的發現了什麽，才會說出“壹切都是安排好的”這樣聽起來荒唐的論斷。

　　但，也只有他自己能夠證明，自己確實發現了壹些不尋常的東西了……

　　中午吃過飯。

　　陸舟回到了辦公桌前坐下，打開了電腦。

　　就在這時候，壹串氣泡從右下角彈了出來。

　　小艾：【主人，有新郵件。？？】

　　新郵件？

　　懷著疑問，陸舟登陸了郵箱，點開了那封未讀郵件。

　　當看到郵件的署名時，他微微楞了壹下。

　　中本聰？

　　臉上浮起了壹絲古怪的表情，陸舟順著郵件繼續往下看去。

　　整個正文，只有短短的壹句話。

　　【我想和妳聊聊。】

　　這算是打招呼嗎？

　　陸舟笑著搖了搖頭，敲下了壹行字回復道。

　　【很抱歉我最近沒有時間，等我把手邊的事情處理完再說吧。】點擊了發送的按鈕，陸舟便關掉了郵箱，將註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桌上的草稿紙上。

　　任由思維發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想要找到可靠的線索，必須得通過嚴謹的計算。

　　不管能不能發現問題所在。

　　至少，他得為下壹次實驗，做足充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