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天龍完結

　　半個月後。 四川。
　　成都。
　　少林之災早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的時間。
　　有些時候，短短的時間就恍若滄海桑田，其中對許多人尤其如此。江湖局勢紛變，壹場少林寺之災，使得中原江湖的局勢陡變，甚至連同大宋與鄰國的局勢也變得危險起來。
　　因為那壹戰，中原江湖少了絕大部分的戰鬥力。
　　當然。
　　這個對有些人來說，並不在意。
　　哪怕他也同樣算是為國為民。
　　譬如說段正淳。
　　他在這壹刻，正在為四個兒女的問題而頭痛萬分。
　　其壹，是王語嫣與獨孤鳳三個月之後的決戰。
　　其二，則是他與阮星竹的小女兒阿紫的仇恨。
　　其三，便是這壹刻站在他們面前的阿朱。
　　其四，正是段譽的問題。
　　“發生了什麽？”
　　“他人呢？”
　　他指誰？ 不言而喻。
　　面對段正淳和阮星竹兩人接連而起的問題，阿朱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保持了壹種沈默。
　　可以說，她雖然沒有親上少室山見到那壹次的動亂，但阿朱的遭遇更是離奇，她見到了火麒麟，更是知道了所謂的破碎虛空。只不過，在最後壹步的時候，似是出了什麽問題。
　　“他，離開了！”
　　溫柔壹笑，阿朱很是平靜的回道。
　　她並不擔心，因為在最後，嶽緣仍然給了壹句承諾，只有她才知道的承諾。
　　“！！！”
　　段正淳和阮星竹兩人震驚了。
　　這算什麽？
　　將兩人的女兒玩完就甩了嗎？
　　雖然段正淳風流多情，但他見如此情況，自是心中憤怒，正想說什麽，在阮星竹拉了自己壹把後，這才註意自己女兒阿朱的表情後，這才放下心來。
　　阿朱，沒有失望，沒有傷心。
　　顯然，她是得到了什麽保證。
　　在簡短的聊了壹些事情後，阿朱並沒有徹底的說關於女帝的事情，只不過那樣的故事，即便是到了現在，阿朱仍然覺得太過迷離。說出來，只怕自己的父母也不會相信。
　　但阿朱也不想將這個事情提出來，畢竟如果是真實的，那……
　　不過阿朱倒是提起了另外壹件事，那便是火麒麟。
　　那壹頭猙獰之獸。
　　“什麽？”
　　“這不可能！”
　　段正淳豁然起身，突然的動作更是將身邊的椅子給碰翻了過去，彰顯著他內心的震驚。站在壹旁的阮星竹同樣是驚愕滿面。
　　麒麟？
　　這東西……不應該是傳說中才存在的東西嗎？
　　比起阮星竹來說，段正淳因為是大理皇族之人，知道的更多，更是清楚所謂的祥瑞是壹種什麽貨色，壹般情況下都是統治者自己需要後所進行的造假。
　　但若是真正的……
　　這不可能！
　　這是段正淳的第壹個念頭。
　　面對自己父親的驚愕與不信，阿朱沒有說其他的話，而是拿出了那柄劍，還有那壹片紅色的鱗片。
　　“這個……”
　　段正淳有些意外的接過自己女兒手上的鱗片，入手便感覺壹片溫和，不同尋常鱗片該有的冰冷。就好像這鱗片是壹直放在溫水中溫養著。或許是因為離開火麒麟身上時間有些長，讓人感覺不到那種嗜血氣息，但從鱗片的模樣上還是能夠觀出對方那壹身猙獰之態。
　　僅僅從鱗片大小，還有鋒利程度上，都能夠讓人感受到那所謂火麒麟的可怖。
　　哪怕是阮星竹在腦海裏稍微壹思索了下，也是面色蒼白。
　　噴火！
　　更是幾乎刀槍不入的存在。
　　那可是傳說中的神獸。
　　從阿朱的口氣中，顯然那火麒麟是壹個禍世壹般的存在，而嶽緣則是為了救世強行將火麒麟打成了重傷，重新鎮壓，而自個兒則是因為傷勢暫時離開了。
　　話雖如此，但在身為母親的阮星竹看來，自己的女兒只怕是說了謊。
　　這是身為女人的直覺。
　　因為在之前，他們母女父女之間已經大概的說了壹下少林寺壹戰的後果，嶽緣的魔頭之名傳遍天下，聲名狼藉。在加上慕容氏的造反，當時便讓阿朱面色大變。
　　阿朱雖然不是那種大慈大悲的聖母性格，但也說不上是壞。
　　只是聽聞那般狠辣的結果，即便是她還是無法接受，又或者說時間太短，她無法徹底的了解清楚嶽緣。
　　正因為這樣，阮星竹看來，自己的女兒似乎是在為嶽緣挽回名聲。
　　只是若真有火麒麟的話，那又怎能讓世間人知曉？
　　但聽阿朱的口氣和擺出來的證據，顯然那火麒麟是確切的存在。
　　樂山大佛，竟然是鎮壓火麒麟的所在。
　　“阿朱！”
　　“妳是想……”
　　放下鱗片，段正淳又查看了壹番那長劍，這才放下，用壹種不太肯定的語氣詢問道。
　　“是的！”
　　“爹爹！”
　　“我想將這劍和鱗片鑄在壹起，讓人幫忙照看下大佛，那是他的東西！另外，那火麒麟只怕沒死，也需要讓人防備那禍世魔物出世，再度禍害世間！”
　　說到這裏，阿朱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沈，“就算是為了少室山的罪孽，彌補壹分！”
　　這份彌補，並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彌補。
　　或者說是做給段正淳和阮星竹看的。
　　因為那壹戰，段正淳阮星竹還有許多人都認為嶽緣心性太過狠辣，哪怕最終因為意外讓少林寺殘留了下來，但那種做法，仍然在他們的心間留下了深刻的痕跡。
　　顯然。
　　嶽緣不是良配。
　　這是身為壹個父母的想法。
　　作為過來人，兩人自是看出了太多。可以說，打心眼裏，段正淳和阮星竹是絕不認同那個霸道無雙的女婿的。
　　“值得嗎？”
　　最終，段正淳的壹腔心思化作了壹句話。
　　面對這個問題，阿朱確是反問了自己的母親阮星竹壹句，“娘，您值得嗎？”
　　頓時，段正淳無語了。
　　還有阮星竹也傻在了那裏。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段譽的聲音。
　　“父王！”
　　“我覺得您可以同意阿朱妹妹的意見！”
　　段譽推門而入，當走入房間後，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這個妹妹的身上。掃了壹眼，心中不由的嘆了壹聲。
　　喬峰是他的結拜兄長，而喬峰算是死在了自己的妹夫手上嗎？
　　那種仇恨和關系，最後卻是在他的面前糾結成了壹種矛盾，讓段譽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
　　該恨嗎？
　　段譽卻也知道不關自己妹妹的事。
　　但還有壹人卻不是這麽想的。
　　那便是阿紫。
　　自喬大哥死掉後，自己的這個小妹已經不見了蹤跡，帶著壹身的仇恨離開了。
　　在門外，聽了半晌，最後段譽還是忍不住的推門而入，插嘴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應下。
　　算是自己為自己結拜兄長做了壹份事，也算是為了自己段氏壹家去贖罪，為那個讓天下間所有人無可奈何的男子的贖罪。熟讀佛理的段譽，在經歷了這麽多之後，他總發覺這是壹種因果，是大理段氏皇族的劫數。
　　這麽多的事情，大理段氏總該做些什麽，以求壹個心安。
　　父與子對視了半晌。
　　最終，段正淳點頭應下了。
　　“派出壹部分的段氏族人來做這件事吧！”
　　“為了讓大宋不要太過戒備……這批人就改姓斷吧！”說完，段正淳的面色低沈了下來，整個人在這壹刻似是老了好幾歲，心神俱疲。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足以讓他徹底的精疲力盡。
　　段？ 斷！
　　阿朱聞言也是壹怔，卻是明白了這其中包含的意思，眼神也是忍不住的有些發酸，終究……自己的父母和兄長妹妹還是不會認同自己的他啊！這是要她斷去那份念想嗎？
　　可是……
　　我只怕斷不了啊！
　　沈默無言。
　　許久，阿朱壹個人離開了。
　　只留下壹個在低聲哭訴的阮星竹，還有在壹角嘆氣的段正淳。至於段譽則是陪著自己的妹妹阿朱壹起走了。
　　三個月後。 華山。
　　阿朱和段譽兩人都來到了此處，還有壹頭大雕在天空中飛舞，見證兩個女人之間的頂尖劍法對決。
　　獨孤鳳與王語嫣兩女在華山之巔論劍。
　　山腰。
　　兩人擡頭見到的是雲起雲湧，狂風亂舞，風雪飄搖。
　　哪怕是隔了老遠的距離，仍然能夠見到劍氣縱橫，飛沙走石。
　　這壹戰，足足打了壹個時辰。
　　壹個時辰後。
　　兩人在山腰見到了漫步走下山，身上帶著數道劍傷的獨孤鳳。
　　“她，輸了！”
　　面對兩人等待結果的目光，獨孤鳳只說了這麽壹句話，而話語剛落下，段譽的身形已經躍向了山頂，唯有阿朱壹個人站在那裏安靜的呆著。
　　“……”
　　獨孤鳳走到山腰的壹片懸崖處，在阿朱的註視下，自腰間拔出了壹柄軟劍，隨後就那麽隨手丟入了那不知道多深的山谷。似是察覺到了阿朱疑惑的目光，獨孤鳳慢條斯理的解釋道：“紫薇軟劍，誤傷義士！”
　　“我曾想過棄之其他的地方，但最後還是發現華山才是最佳的地點！”
　　“為什麽？”
　　少室山之戰，阿朱早已經了解了個七七八八，但她還是不明白獨孤鳳這份選擇。
　　“因為……”
　　獨孤鳳嗤笑壹聲，回道：“這是自語天下正道，是真正英雄所在的純陽派所在！而且我在這華山隱秘所在留下了壹套劍法，我要看他到時發現該如何去破？”
　　在獨孤鳳的心中，少林的壹戰也同樣沒有完成。
　　劍法之鬥，最終化作了那般結局。
　　壹頭霧水，阿朱沒有聽明白其中的含義。
　　似是察覺到了阿朱的疑惑，獨孤鳳緩緩的轉過頭，目光正式落在阿朱的臉上，視線劃過，最後停留在了她的腹部，突兀道：“壹次？”
　　“嗯？”
　　“我說他壹次就讓妳懷有身孕呢？”
　　見阿朱迷惑的眼神，獨孤鳳解釋道。
　　“……”
　　聞言，阿朱頓時臉紅了。
　　她萬萬沒有料到這股劍法高超到極點的女子，竟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看來不是！”
　　“不過，倒是有意思了！”
　　“我很期待下次見面，他是什麽樣的表情！”
　　搖頭失笑，獨孤鳳沒有絲毫的害臊，而是問道：“妳想聽壹個在唐朝發生的故事麽？”
　　唐朝！！！
　　腦海裏，突兀的出現了女帝的模樣，阿朱點點頭，顯然對這個故事非常感興趣。
　　於是在阿朱期待的目光下，獨孤鳳慢慢的道出了壹場恩怨情仇的過往來……許久，當阿朱聽完了這個故事後，整個人徹底的處在壹種失神發呆
　　狀態中。
　　“這個孩子，妳想怎麽教導？”
　　獨孤鳳似乎很有興趣，師妃暄的結局無疑成了壹個活生生的例子，她想看看面前的女子如何抉擇。
　　面對這個問題，阿朱沈默了。
　　半晌。
　　阿朱才開口說道：“我會教導孩子成為壹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成為壹個為國為民的大英豪！”
　　“噢？”
　　語氣雖然是疑問，但含義並不意外，有著女帝作為例子，眼前名叫阿朱的女人的選擇到沒有讓獨孤鳳意外，反而她對孩子的名字起了興趣，詢問道：“那妳準備給孩子取什麽名字？”
　　“……”
　　沒有直接回答，阿朱擡著頭，目光落向那在天空不斷飛舞著的大雕，那聲聲雕鳴，似乎是在尋找自己的真正主人而無果，顯得有些悲涼。
　　順著阿朱的目光，獨孤鳳的視線也落在了那大雕的身上。
　　只聽阿朱開口詢問道：“這真的是雕嗎？”
　　“嗯！”
　　“倒是像傳說中大鵬的血脈……雕，怎麽有這麽大的？”
　　見識過了火麒麟，這世上說再有大鵬什麽的，阿朱也會去試著相信了。
　　“看來，妳已經確定了孩子的姓名呢？”
　　“是的！”
　　“叫什麽？”
　　“鵬飛九天，就叫鵬舉吧！”
　　說著這個名字的時候，阿朱的雙手卻是在袖子裏死死的握著那金銀鈴鐺，在心裏產生了壹個念頭，決定了壹個想法，那便是將這金銀鈴鐺到時重新放回當初兩人行周公之禮的密室裏，也是割斷這腥風血雨的江湖。
　　與此同時。 四川。
　　樂山大佛。
　　壹個富家公子帶著幾個家丁，在忍了三個月的時間後，終於忍不住心中的那份疑惑，終於想法設法的爬上了大佛的膝蓋上。
　　他們見到的是壹個看起來深不見底的洞穴。
　　最後。
　　幾人還是打著火把，走入了其中。
　　其中，三人帶頭，兩人斷後，將富家公子保護在了中間，幾人壹起進行著所謂的大佛探險。
　　只是不過在踏入了壹半距離的時候，事情發生了變化。
　　在其中，他們遇見了壹頭渾身冒火，吸引了火把上火苗的猙獰巨獸，五個家丁全部落入了巨獸的嘴中，被拖入了坑道的深處不見了蹤跡。而這個富家公子早已經嚇的肝膽俱裂。
　　壹番亂竄之下，卻是越逃越深。
　　最後，富家公子來到了壹處通道的盡頭。
　　當他人逃到這裏的時候，好不容易重新點起了火折子，人卻是整個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面前是壹座真人大小的玉像。
　　通體白瑩透徹。
　　這是壹個女子的雕像，看那底座，似乎是從何處重新搬來的，原地點並不是在這裏。
　　但在這個時候，富家公子精氣神都被面前的玉像所吸引。
　　美！
　　美得好似九天玄女下凡。
　　媚！
　　媚得好似傳說的九尾狐。
　　英！
　　英的不比男兒差距絲毫。
　　都說書中自有顏如玉，但富家公子卻從未想過世上會有這般美麗的女子。
　　這是神仙嗎？
　　在他的眼中，面前那壹身鳳冠霞帔的玉像的眼神正壹直深情的凝視著自己。而且那眼神有著壹種讓人無法言明的魅力，似要吸引著他的靈魂，他的壹切。直到手上的火折子燒到手指，燒的冒起了水泡，燒的冒出了肉香後，他才反應過來。
　　右手微伸，手指輕輕的在玉像上雕刻的衣裳摩挲著。
　　在這壹刻，富家公子知道自己遇到了壹個真正該喜歡的人，可惜她不是真人。
　　她，是誰？
　　無人知道，哪怕是富家公子重新點燃了壹個之前備好的新火折子，卻也在雕像上見不到絲毫線索。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後面的石壁上，那上面雕刻滿了無數的文字和圖畫。
　　正是佛道魔三教的典籍。
　　而在最終的角落裏，富家公子看到了這個雕像的姓氏——武。
　　數天後。
　　以數十條人命為代價，他將洞穴裏的大部分石壁被鑿毀，更是帶出了壹座蒙著紅布的雕像，帶回了自己的家。在隨後不久，富家公子更是冒天下之大不諱，違背孝道，將自己的姓氏更改為武。
　　沒有人知道他是為了什麽。
　　同時。
　　在中原大地的北方。
　　明教的壹處隱秘據點。
　　作為負責人的方臘迎來了壹個帶著兜帽，隱藏著身形的熟人。
　　“方兄！”
　　“慕容兄！”
　　簡短的招呼，掀開了帽子，露出了真正面貌的慕容復，“在下已走投無路，方兄可敢收留？”
　　“歡迎之至！”
　　兩人彼此對視半晌。
　　壹同笑了。
　　對視了半晌，兩人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約而同的開口念叨了起來。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似乎天地間，只有這壹聲聲虔誠到極點的祈禱，對火焰的祈禱。
　　生於火，死於火……
　　是為執著。
　　是為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