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恢復正常

　　江小齋往後挪了挪椅子，起身倒了杯水。
　　青蛇聽到響動，立時睜開眼，好奇的看著主人走到窗邊，坐在凸出的飄窗上。她靠著乳白色的壁板，隨意轉頭，正對上那壹雙豎瞳，不禁笑了笑：“來！”
　　“噝噝！”
　　青蛇遊下木案，到了近前往上壹竄，就縮到她的懷裏。小齋像擼貓壹樣抱著，問：“住了幾天了，還習慣麽？”
　　“噝噝！”
　　“呵，那就是挺習慣了，真是好姑娘。”
　　她拍了拍它的頭，沒錯，這還是條雌性的青蛇。
　　小齋逗弄了壹會，就看向窗外，眉目慢慢沈靜。玻璃上映著她的影，伴著清涼的月和溫暖的燈，她倚在當中，似跨越了兩重人間。
　　而距窗邊壹米，便是那張寬大的書桌，堆著散亂的文稿和撿取出的四份資料。每份都是厚厚的壹摞，上面有紅筆標註。第壹份寫著2200，第二份是1794，第三份是1056，第四份是589。
　　這是時間年代的意思。
　　由於歷朝歷代的道經典籍多有失傳，記載也極為零散，不成系統。她這邊摘壹句，那邊找壹句，利用自己掌握的最大信息量，總算梳理出壹條比較清晰的脈絡。
　　這裏面有史料，有傳說，有民間奇談，也有自己的推斷。尤其是碰到顧玙之後，新產生的壹些猜測。
　　她打算把文稿帶去白城，跟那個家夥壹塊研究，不涉及什麽具體道法，只是道門衍變的某些查證補遺。
　　小齋壹邊擼蛇壹邊想著心事，很快喝完了壹杯水。她側過身，長胳膊壹劃，就拿起手機，發了條信息過去：“現在情況怎麽樣？”
　　約莫幾分鐘，那邊回了幾個字：“還在封山。”
　　“……”
　　她眨了眨眼睛，問道：“妳跟朋友在壹起？”
　　又是幾分鐘，那邊道：“嗯，正參加壹個聚會，人超多。”
　　她見了就不再打擾，只回了個“好！”
　　稍微聊了幾句，小齋瞅了眼時間，便放下青蛇，準備洗澡睡覺。這會是九點鐘，說早不早，說晚不晚，對很多都市女生來講，正是夜色剛開始的時候。
　　不過小齋不喜歡，其實這個姑娘很單調的，不是指生活，而是那種精神上的契合和愉悅感。
　　她的生活非常豐富，也會看電影，聽音樂，追動漫，或者打臺球，種花，逛街，釣魚……但也僅此而已，不會有更多的投入和興趣，更談不上什麽癡迷。
　　就像那壹次，她冒著雨跑到公園去摘壹枝桂花。就四個字：隨心隨性。
　　“嘩嘩嘩！”
　　九點四十分，水流聲止。浴室門壹開，正在門口打轉的青蛇頓時盤成壹團。小齋散著頭發，隨手提起蛇尾，壹直拎到了臥室。
　　那蛇剛落地，便拐著彎遊到了窗臺上，月光照著碧綠的身子，頗有幾分詭異的美感。她沒再看手機，直接往大床上壹倒，在黑暗中道了聲：
　　“晚安！”
　　“噝噝！”
　　……
　　曾家的聚會從黃昏開始，壹直持續到十點多鐘。那幫家夥會在白城住壹晚，明天才返回盛天。
　　聚會結束後，雷子明開車送顧玙回家，並對鳳凰集表示了適當的驚訝。這人看似豪爽，實則頗有城府，但總的來說可以相交。
　　而臨走時，四個老人家都委婉示意，想求壹份香品。他有點難搞，只道最近很忙，不壹定有時間。
　　人家卻很上路，表示什麽時候拿來都可以。
　　那四位都是人精，這份姿態能起到什麽作用，暫且看不出。不過顧玙能想到幾分，比如自己正慢慢加入到這個圈子，比如自己的香或許會更有名氣……
　　倘若曾、雷、肖、張、孫五家，壹直能保持著親善和得體，他不介意有進壹步的接觸。他所求的，只是這個群體資源，以及可能帶來的某些幫助，當然這也是相互的。
　　說的直白點，家族供奉有木有？
　　……
　　聚會之後，又過了數天，白城的緊張狀態也壹點點的恢復正常。
　　這日，市政府終於召開了發布會，介紹封山捕蛇的情況，以及對五位傷者的賠償處理。由於事件的關註度很高，到場的媒體不少，連省電視臺都派了人手。
　　政府也非常重視，臺子上擺著副市長的名牌，可見現場規格。而那位副市長露面，簡單客套數句，就照著稿子開始念：
　　“鳳凰山蛇咬人事件發生後，白城市政府、旅遊局、景區管理處積極應對……經過十天的封山巡查，效果顯著，在無人員傷亡的基礎上，終於捉到了罪魁禍首，大家請看……”
　　話音剛落，大屏幕上就亮出壹張照片，是壹條蛇被打死的現場圖。
　　“……”
　　壹票記者盯著照片，內心波濤洶湧，臉上保持著便秘的微笑。
　　當初那蛇拍的可是清清楚楚，通體碧綠，極其漂亮。這條卻血肉模糊，半截還埋在草叢裏，只能分辨出是條青蛇。
　　可無所謂啊，人家說是就是，反正車馬費給得足足的。
　　其實領導也沒辦法，在山上找了十天楞是沒找著，然後請專家研究，才得出壹番結論：那蛇可能見勢不妙，呃，已經遷移了……
　　領導們要的是安穩，不需要真正的結果，在專家拍著胸脯保證後，果斷撤銷禁令，重新開張。
　　當然了，為了凸顯成效，就弄了這麽壹條山寨小青。
　　“受傷的三名遊客，經過協調溝通，壹致達成標準，每人賠償十萬元。受傷的兩名警員，屬於因公負傷情況，壹次性發給慰問金……”
　　之後，副市長又通報了五位傷者的處理情況，待遇大大不同。
　　整場發布會，雙方可謂心知肚明，默契合拍。而且沒給什麽提問機會，匆匆說了幾句就宣布散場。
　　這次通報無疑又掀起了壹波小熱度，不少網友懷疑蛇的真實性，但沒個卵用，政府和媒體都壹口咬定。
　　更何況，鳳凰山恢復接客後，確確實實沒有事故發生，那條蛇也似真的死了。
　　不過對顧玙而言，這壹切仿佛剛剛開始，他通知了江小齋，倆人約在了周末，去山深處壹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