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絕望

　　當天晚上，我和潘子喝了二十罐啤酒，我們躺在酒店外的草坪上，看著灰蒙蒙的天，也沒說什麽話。
　　我算是知道潘子在這段時間裏受到的打擊了，三叔不在了也就算了，整個盤口的情況還變成這樣，這真讓人惡心和崩潰，之前苦心經營的壹切，壹瞬間完全變成了另外壹個樣子。
　　但是，我沒有太多的心思去考慮這些，另壹邊，胖子和悶油瓶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我壹方面覺得非常的沮喪，另壹方面，壹個希望完全破滅，我又非常的焦慮。
　　晚上我住他那農民房裏，因為我身上的錢包什麽的都在北京寄放著，也沒什麽錢，我就問他，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他嘆氣，想了想就道：“三爺下面的人是靠不住了，我明天幫妳去問問其他盤口的人，有沒有興趣。”
　　“有戲嗎？”我問道，心裏想著，如果沒戲，那我只有壹招了，那就是報警。雖然結局非常慘，但是至少還能有救他們的希望。
　　“不好說，本來希望就不大，因為妳吳家的太爺去其他的盤口求人，這已經告訴別人吳家失勢了，加上剛才王八邱的話，就很難掰回來。但是，總要去試試。”潘子道。
　　果然，第二天早上他就去了，中午的時候他提著外賣回來，問他如何，他就苦笑搖頭，我看到他的手臂上，有很多的淤痕，就問他怎麽了，他道，去另壹個小盤口，正碰上王八邱的人，打了壹架。下午他再去其他幾個地方問問。
　　我看著他的表情，就意識到，他自己幾乎完全沒抱什麽希望，就拍了拍他，說算了。他道：“小三爺，妳放心吧，實在不行，我和妳兩個人去，人少點還輕巧點。”
　　我想想，兩個人進那麽壹個地方，連裝備都背不進去，潘子身上的傷積到現在，他的狀態已經不是當年，讓他去，我真的很不放心。他本來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壹切都和他沒關系了。再把他拖進來，我也不忍心。
　　不過我知道潘子的脾氣，沒有直接和他說，下午他出去的時候，我給他寫了張紙條，告找到了能幫我的人了，讓他不用擔心，就自己離開了。
　　走出潘子家，來到馬路邊的那壹剎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我甚至想到去報警，但是想到我們做的那些事情，如果被抓住大約都是槍斃的命，那還不如不救呢，又想著，也許在我焦慮的時候，他們已經出來了，前幾次不都是化險為夷，虛驚壹場嗎？
　　但是，那些都騙不了自己，我想著，要不回杭州，找二叔想辦法，但是我幾乎可以想象到他的反應，他壹定會把我關起來，然後告訴我，去救他們是不經濟的。
　　但是，不回杭州，我又能去哪兒呢？是去廣西嗎？壹個人去，我連湖邊都到不了可能就掛了。
　　想著，還是到機場再說，如果給潘子回來看到，我必然瞞不過，於是攔了壹輛的士，這該死的郊區塵土飛揚，到處都在大興土木，怎麽也攔不到車。
　　我順著馬路往前走，壹直走了好幾個站口，才看到壹輛空車，就在我想上去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了。
　　我以為是潘子，心裏就揪了壹下，壹想他不可能這麽早回來，心說難道是他搞定了，給我好消息？
　　拿出來壹看，才發現是個短信，而且是小花發來的。
　　我打開，翻出來看了壹下。
　　“聽說了妳在長沙，知道妳的困境，如妳真已經下定決心，不惜壹切去救他們，請到如下地址，我在那裏為妳準備了壹個東西，抱歉，我只能做到這壹步。”
　　短信的後面，附有壹個長沙城裏的地址。
　　我有點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是顯然小花在北京聽說了我這裏的事情，老九門的耳目還真是厲害，此時我無限迷茫，也沒有其他什麽選擇，上了車，就讓司機開往那個地址。
　　車很快就到了，那是壹幢毫不起眼的住宅樓，十分的好找，我覺得，有可能和之前成都那邊壹樣，裏面別有洞天。
　　門敲開之後，發現屋裏非常暗，從裏面出現壹幹瘦幹瘦的女人，第壹眼我都幾乎分不清楚她到底是男是女，她穿著很中式的衣服，問我：“找誰？”
　　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就把小花的短信給她看，她就道：“花兒爺，明白了。”
　　說著讓我進去。
　　壹進屋我就聞到壹股劇烈的房間不通氣的味道，屋子裏非常幹凈，但是似乎很久沒有開窗了，而且光線也非常的暗淡。
　　我環視，發現這屋子壹邊放著壹個巨大的化妝鏡，然後四周，竟然全部都是櫃子。還有很多的好似發廊裏的東西。
　　我心說這該不是壹個暗娼吧，小花幫我的意思是，讓我隨便找個暗娼爽爽忘記那些煩惱嗎，那這暗娼也太奇特了吧。就見那女人，從內屋拿出壹只盒子，放到我面前。
　　“花兒爺給妳的東西。”
　　這是壹只月餅盒子大小但是很薄的陶瓷盒子，我苦笑，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壹下就楞了。
　　盒子裏盛著錦緞，錦緞上放著薄薄的壹層東西，乍壹看很像是面皮。但是我仔細壹看，就意識到，那是壹張人皮面具。
　　雖然見過易容，但是這還是我第壹次看到真正的人皮面具，原來是這種好像食物壹樣的質地，我心中好笑，卻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於是問那姑娘：“這是什麽意思？”卻發現那姑娘根本沒理我，我捏了人皮，發現還是蠻結實的，於是從盒子裏拿了起來，在我面前展平。這壹展平，我就冒出渾身的冷汗。我壹下認出了這是誰的臉。
　　這是我三叔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