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需要任何的裝腔做勢，雖然滿頭白發卻毫無老態的『閻羅』嚴無後全身自然地散發著傲視壹切、唯我獨尊的狂霸氣勢，淡淡地道：「哦，好久沒有人敢這樣跟我說話了，沒想到今天壹下子就遇上兩個。想挑戰我？小夥子，先讓我看看妳夠不夠資格！」如月武藏用盡全力壓下心底那正在不斷竄起的退縮念頭道：「我會讓妳看到的！」把原本背在背後的『村雨』改系在了腰上，左手握鞘右手緩緩按上刀柄，渾身自然散發濃烈戰意。

　　武藏壹聲沈喝：「孤月！」如月流最強的拔刀術，由如月流最強的高手用如月流最負盛名的妖刀使出，壹道璀璨新月即將成形。只可惜他的對手是『閻羅』，壹手掌握人世間生殺大權的冥府之王！緩緩的伸出右手，以讓在樓梯上的不知火小夜能夠清楚地看到他出手軌跡的速度，赤手迎向了以出刀速度稱雄東瀛的如月流奧義。雖然詭異但是確實發生了，明明較晚出手的嚴無後的右手卻仿彿穿越了空間略過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趕在『村雨』出鞘之前，扣住了如月武藏握刀右手的腕脈。

　　「小子功夫不錯，但是還不夠好。我今天不打算再殺人，回去再苦練過吧！」拋下楞在壹旁的如月武藏，飄逸著蒼蒼白發的『閻羅』大步離去。「武藏……妳沒事吧？」不知火小夜的壹句話仿彿驚醒了失魂落魄的如月武藏，只見他頹然坐倒地上，低頭問道：「小夜……他到底是誰？」壹掠耳邊紅發，不知火小夜道：「妳輸得不算冤枉，至少妳是敗在黑榜第壹高手的手上……」

　　「嚴無後……？！」如月武藏驚愕道。「嗯。還有壹件事，我希望妳不要再找畢天雨決鬥了。」心系畢天雨安危，不知火小夜開口要求童年玩伴改變初衷。壹聽畢天雨之名，如月武藏馬上恢復精神，把『村雨』重新背回背上後問道：「為什麽？」「妳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他是我的愛人，我不希望妳們兩個刀劍相向。」看著眼前從小和自己壹起長大的不知火小夜用從未在自己面前出現過的嬌羞表情道出原因，如月武藏竟覺得心裏壹陣微微刺痛，覆上矇面黑巾道：「……好。」黑色身影壹陣風似地消失。

　　此時方霞雲和嚴如霜攙扶著失去意識的畢天雨走下樓來，「小夜，妳在發甚麽呆？快走了！雨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我們必須盡快趕到邛崍山！」「哦。」此時月姨從門外進來搖頭嘆息道：「雨兒呢？這個男的又是誰？唉，我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麽事。妳們壹定要記得回來喔！到時候再給我好好解釋……馬車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上路。快去吧！我看他撐不了多久了。」

　　顛簸的山路，馬車刻不容緩地急趕著。馬車忽地急停了下來，連帶使得車上四人受到震蕩，重傷昏迷的畢天雨更是痛苦的呻吟了壹聲。攔路強盜共約二十人，為首壹人咧著滿口黃牙的大嘴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忽地止住話聲，因為他的註意力全被從車上下來的那個冷艷美女所吸引。壹陣淫邪的笑聲做開頭，為首那人道：「弟兄們，今晚大家可有得享受了！」壹呼百諾，二十多人個個臉露淫笑。

　　面無表情不發壹語的嚴如霜緩緩步向那強盜頭頭。「小美人兒，等不及了嗎？等會兒就讓妳嘗嘗老子的……」壹句話再也說不下去，因為他的喉嚨已被緊緊扣住。在壹聲“喀啦”的頸骨斷折聲後，強盜頭頭的身體隨著軟倒，臉上依舊滿是淫邪笑容。如同見了鬼似的，二十余名強盜壹哄而散，再也不敢多留片刻。嚴如霜從懷中取出壹條白絲巾擦了擦手，擦完後毫不留戀地隨手扔掉它，仿彿純白的絲巾上沾染了甚麽惡心穢物。回到車內，嚴如霜用剛剛那只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似的語氣吩咐驚魂未定的車夫道：「上路吧。」

　　壹見到滿臉痛苦表情的畢天雨，嚴如霜冷若冰霜的外貌馬上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壹臉的驚惶、悲傷與自責。想說些甚麽來解開她的心結，方霞雲和不知火小夜卻是找不到半個理由開口，只好靜靜的等待馬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刻來臨。

　　雲蹤魅影(30)

　　「項不群項大夫在嗎？無天宮嚴如霜前來求醫，請項大夫高擡妙手醫治這位傷患。」邛崍山鬼門谷，嚴如霜急急的拍著恰好建在谷中唯壹入口處的小屋的房門，方霞雲和不知火小夜攙扶著兩眼緊閉的畢天雨佇立門前等候著。門緩緩地打開，壹個白紗覆面的女子道：「項不群已經死了。」嚴如霜失神地喃喃自語：「項不群……死了……」壹直以為找到鬼醫就是畢天雨唯壹的活路，現在唯壹的希望卻被狠狠的敲碎。

　　「霜霜，走了！我們不能再浪費半點時間了！」方霞雲壹句話喚醒失魂落魄的嚴如霜，三人扶著畢天雨就欲離去。「再不趕緊就醫的話，我看他活不過半個時辰。」矇面女子用置身事外的平靜語音道。壹聽此語三女又重燃希望，嚴如霜喜形於色道：「妳能救他嗎？」「為什麽我要救他？」意想不到的回答。方霞雲愕然問道：「妳不是大夫嗎？」「是啊！」

　　不知火小夜怒火上湧，氣沖沖的道：「雲姐、霜霜，用不著跟她廢話，我們走！」嚴如霜心知父親的『閻魔鬼手』獨步江湖，等閑醫生是沒辦法救的，追問矇面女子道：「妳是『鬼醫』項不群的徒弟？」「可以這麽說。」師父既然號稱江湖第壹神醫，想必徒兒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嚴如霜續道：「怎麽樣妳才肯救他？」矇面女子饒有興味的看著神情緊張的三女，輕笑道：「進來吧！我是逗妳們的，在這座鬼門谷裏待久了，還實在有點無聊。」

　　「『閻魔鬼手』？！怎麽他不是妳們無天宮的人嗎？」解開畢天雨衣襟，矇面女子愕然問道。嚴如霜只能簡要的說明事情經過，聽完了她的解釋，矇面女子皺眉道：「原來是這樣啊……我的運氣可真不錯，第壹次醫人就碰上這高難度的挑戰……」「什麽？！」三女同聲驚問。矇面女子仿彿不好意思似的搓了搓手道：「相信我吧！我看爹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見她拿出壹支長約壹尺的超長銀針，飛快的在畢天雨胸腹之間各個穴位刺著，手法之靈巧認穴之準確看得三女暗暗佩服，緊張不安的心情稍稍舒緩幾分。正當三女專註的看矇面女子忙著銀針刺穴之際，她卻突然停了下來：「我是不是很厲害？」問得三女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回答「哈！我開玩笑的。」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扶起躺臥的畢天雨成坐姿，左掌抵住他的背心，緩緩舉起右手銀針潛運全身功力，壹聲輕叱，銀針白芒自畢天雨背後透體而出，銀針尖端自畢天雨胸口正中突出，情狀詭異驚人。「大功告成，我果然很厲害！」矇面女子兩手壹攤自負的道。尚未自震驚之中回復過來，方霞雲伸手探了探畢天雨的鼻息，幸好呼吸雖然微弱但是平緩穩定，感激道：「多謝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