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鎮東十裏之外是個長滿樹木的小山丘。方霞雲被綁在壹棵大樹樹幹上，雙手分別被兩條繩索綁住手腕吊了起來，雙腳也被固定在地上，柔亮烏黑的長發被紮成壹束連在壹條繩索上，雙手雙腳連頭發都被綁住，方霞雲整個人動彈不得。四個如月流的忍者壹字排開，堵住登山必經的林道。這時迷香早已失效，方霞雲壹醒過來就破口大罵：「放開我！用這種下三濫的技倆，也不怕天下英雄恥笑，嗚……」還沒罵完嘴裏就被塞了壹個饅頭，她還不死心，依舊依依嗚嗚的，不肯輕易就範。

　　月明星稀，在淡淡月光映照下，畢天雨出現在登上山丘的唯壹林道上。方霞雲遠遠看到畢天雨來，嘴巴更是嗚嗚嗚的亂叫：「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哦……我雨弟來了……妳們慘了)」畢天雨也看到方霞雲被五花大綁，沈聲道：「刀我帶來了，先放了她。」左手舉起『村雨』。如月武藏道：「先交刀，後放人。」畢天雨也不啰嗦：「好！希望妳言而有信，拿去！」抖手把『村雨』拋了過去。身形高瘦的如月武藏，人高手長，壹手接刀便迫不及待地拔出刀來細細審視。

　　畢天雨見對方似乎無心放人，右手緩緩握向劍柄道：「刀給妳了，快放人！」如月武藏似乎出了神似地輕撫著『村雨』的刀身，用對待情人似的聲音愛憐地道：「村雨……妳終於又回到我如月流的手中了……殺了他！」後壹句是對三名忍者說的，三名如月流的忍術高手分從上中下三個不同方位攻向畢天雨，三個人看似同時出手，但其實暗分先後，如果畢天雨估算錯誤當場就是血濺五步之局。畢天雨心系方霞雲安危，不願戀戰，見對手兵分三路，反手拔劍擲向上路，壹擡腳揚起漫天沙塵，『雲蹤魅影』全力沖進三人陣中。

　　方才畢天雨拔劍後立刻擲出，放棄身上唯壹的武器，令得三名忍者壹時錯愕，原先預定戰法被全盤打亂，三人合擊變成了分別要和畢天雨壹對壹，威力大打折扣，再加上錯估『雲蹤魅影』的速度，以及畢天雨異想天開的沙塵攻擊，被畢天雨趁虛而入。上路忍者不得不急急閃避長劍，自顧不暇，下路忍者被沙子遮蔽了視線，畢天雨躍過他的頭頂，順便送了他壹腳，借著壹踢之力再躍上半空，居高臨下的攻向中路的落單忍者，壹對壹的狀況畢天雨可說是穩操勝券，淩空連換七次身形，七腿連環踢出，中路忍者連忙不停擋格，豈知畢天雨聲勢驚人的淩空七腿盡是虛招，當他心知不妙時，已被畢天雨壹記手刀砍中左肩胛骨，筋骨斷折的聲音在寧靜的夜裏格外響亮。壹陣短兵相接，三名如月流忍者踉蹌後退，畢天雨昂然傲立場中，此時剛才擲出的劍才落地，斜插入地面，閃爍著冰冷的寒芒，仿彿在埋怨著未有機會大展長才。緩緩拔起長劍，畢天雨斜眼盯著如月武藏冷冷地道：「輪到妳了。」

　　雲蹤魅影(4)

　　月明星稀，寂靜無聲的山丘，戰鬥持續進行。畢天雨仔細審視手中長劍，兩面劍鋒，寬約兩指，長三尺半，和他祖國的細尖窄長的劍截然不同。自從師父將『村雨』交給他之後，他除了勤練『雲蹤魅影』之外，就是思索如何把刀法融入步法內，而得相輔相成之效，『村雨』始終不曾離開身邊。現在情勢所逼不得不放棄『村雨』，畢天雨急急思索對策。

　　畢殘花並未教他刀法，只傳他內功心法和冠絕武林的輕功『雲蹤魅影』，畢天雨的所有武功就是架構在『村雨』和快絕無匹的輕功身法上。『村雨』已落入敵手，現在自己唯壹的武器就是手上的長劍。畢天雨努力思索印象中最強的劍法「雲姐對曾不凡時用的方家劍？不行！方家劍確如曾不凡所說，以之對抗高手，必敗無疑。可是除了那壹場戰鬥之外，我就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這種劍啊……」

　　如月武藏低沈的聲音道：「畢天雨………正好讓我如月武藏試試『村雨』的威力！」雙手握住刀柄，上身微微前傾，蓄勢待發。剛才目睹畢天雨和如月流最強的三名忍者的交手，如月武藏了解到自己原先對『雲蹤魅影』的初步估計實在錯得離譜，盡管自己如月流忍術的身法亦是快絕，但比起畢天雨全力施展的『雲蹤魅影』還是差了半截。逼不得已放棄原本以快打快的念頭，改用這種以靜制動以拙制巧的方式。

　　如月武藏強烈的氣勢隱隱包圍住畢天雨，眼看對方氣勢不斷高漲，畢天雨還是想不出做戰的方法。失去了『村雨』的畢天雨等於失去毒牙的蛇，完全沒有做戰的能力。氣機牽動下如月武藏搶先出手了，手中長刃化作壹道長虹，毫無花巧，斜劈畢天雨。對方已經出手，不及細想，畢天雨以刀法用劍，橫劍硬擋。“噹”刀劍相擊，爆出點點火星，雙方壹觸即退，觀察手中兵刃。如月武藏手中的『村雨』毫發未傷，反觀畢天雨手中長劍的劍鋒上缺了壹角，雙方功力不相上下，但兵刃優劣高下立判。

　　如月武藏乘勝追擊，『村雨』展開刀勢，招招大開大闔逼畢天雨硬擋硬架。兵刃交擊聲不斷，如月武藏步步進逼，畢天雨的快速身法無用武之地，左閃右避狼狽不堪，手中劍不時硬擋『村雨』。每壹次刀劍相擊，畢天雨的劍便去了壹角，不片刻，畢天雨手中的劍已經遍體鱗傷慘不忍睹，刀劍互擊激出的火花在夜裏格外的醒目。忽然畢天雨甩手擲出壹把長形「暗器」，如月武藏不明究理，暫避其鋒，刀勢壹緩。

　　畢天雨在生死壹線的戰鬥中，忽然想到甚麽但又模模糊糊不能確定，順手擲出背上的劍鞘，爭取短暫的時間思考。剛才戰鬥中刀劍相交產生的火花，讓畢天雨想到了壹個模糊的概念，看看手中殘破不堪的劍，腦中猛地下了決定「試試看吧！」悶哼壹聲挺劍再上。如月武藏經過壹輪交手已經知道畢天雨並不精通劍法，心中疑慮盡去，避過劍鞘，看畢天雨用劍使刀法，猛劈猛砍過來，壹聲不屑的輕笑，如月之裏的鎮山寶刀『村雨』再次淩厲劈出。

　　壹見對方淩厲刀勢，畢天雨前沖之勢轉向，展開步法以如月武藏為中心急繞不停。原本狂放的「刀法」壹收，只在閃避縱躍間偶而出劍，利用自己善長的速度換取勝利之機。轉眼雙方又過了數十招，兵刃卻沒有壹次相交，如月武藏掌握了大半的攻勢，畢天雨只有守七攻三，不住閃避，零星的出招對如月武藏不構成絲毫威脅。處於絕對優的如月武藏忽地驚覺，畢天雨雖然落於下風，但神色不變出招冷靜，「莫非他尚有秘技未施？」中原武術深不可測，早已威名遠播，如月武藏為免得夜長夢多，決心速戰速決。

　　畢天雨壹面戰鬥、壹面觀察局勢，方霞雲被綁在坡頂，三名忍者在自己和方霞雲之間掠陣。如果自己能夠打敗這如月武藏，怎麽越過那三名忍者是首要問題。突然壓力壹輕，如月武藏竟然收刀回鞘，畢天雨緊盯著他，保持戒備，等待他下壹步行動。如月武藏緩緩把『村雨』系在腰際，左手拉下覆面黑巾，露出壹張冷酷不帶表情的臉，低沈的聲音道：「違約背信並非我本意。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身為忍者的原則。畢天雨……妳是我所遇見過最強的敵手，很可惜……不能和妳公平決戰，妳死後，她將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我用身為武人的名譽向妳保證。」壹指方霞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