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沈自清病逝，谷欲生攜鄧寬以及當年幾個共事的分局局長去了林州參加葬禮。
　　由於萬窟山案警方行動失敗，林州加上潞城那邊都在重新審核案件查漏補缺，河海市也不例外，經潘達那壹出H省廳加上河海市局前後都是忙碌不停。
　　谷欲生去參加沈自清的葬禮，河海這邊後勤副局長馬祥鵬、政治處主任王珂加上秦正賢挑起了重擔。
　　何博、林家樂則率領著禁毒支隊眾人參與進了流浪漢吸毒案的重新調查取證階段。
　　流浪漢吸毒案曾牽扯出步道明，如今步道明逃竄，流浪漢案的線索就至關重要，河海市局的人都寄希望於通過再次調查取證能獲取到新的線索。
　　許臨在醫院養了壹周，身體恢復得不錯，崔醫生又給他開了營養腦細胞的腦活素和胞磷膽堿等藥物，並交代他每周來醫院做壹次高壓氧治療。
　　在崔醫生的叮囑下，許臨終於被他的老父親老母親接回了家。
　　臨走時老母親還送了壹套深藍色高定西服給崔醫生，崔醫生哪敢接，推推搡搡地又塞回了林妙霞手裏。
　　林妙霞坐上家裏的加長版林肯，還念叨著既然崔醫生不要那就留給兒子。
　　許臨躺在松軟的林肯座椅上，用手背擋著眼睛，大有壹種莫cue妳兒子的意思。
　　許臨跟父母是不住在壹起的，他的父母住在高新區，許臨自己家則是在河海市臨江區的壹號城邦別墅區。這裏離河海市局很近，為了他上下班方便，他的父母特地把這幢別墅過戶給了他。
　　雖然他很久沒回家住了，林妙霞還是貼心地每天把自己家保姆調來別墅打掃衛生，房子裏壹塵不染。冰箱裏也被林妙霞提前塞滿了食材和飲用水，許臨回到家根本就不用操心吃住的問題。
　　只是對於這個家，許臨多少還有些陌生。
　　別墅的裝修極簡約，白色大理石地板白色矽藻泥的墻面，黑白調的家具精巧又不占面積……許臨繞著家裏走了壹圈，頓時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因為他竟在短短幾分鐘內又想到了潞城韓麒的家。
　　林妙霞跟保姆阿姨在全開放式的廚房忙碌著，她口口聲聲說要親自做菜迎接兒子回家，可事實是這位貴婦十指不沾陽春水，連個雞蛋都煎不好，還淪落到被保姆阿姨趕出廚房的地步。
　　如果此刻林家樂在，他壹定會當場戳穿這位貴婦的謊言，看看當初他住院療傷林妙霞送來的佛跳墻和人參雞湯到底是誰做的。
　　壹樓廚房忙得不可開交，許父也在客廳裏看電視新聞，許臨索性回了二樓的臥室休息。
　　他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閉著眼沈思，臉色看起來並不太好。
　　忽地他想起什麽睜開眼睛下了床，然後開始翻臥室和書房裏的東西，翻來覆去似乎是沒找到想要的東西他又仰倒在床上。
　　林妙霞上樓來喊他：“兒子，吃飯了。”
　　許臨應了聲，從床上坐了起來，林妙霞也開門進了臥室。
　　“怎麽了兒子，不舒服嗎”，她問。
　　許臨搖頭回：“媽，我沒事。”
　　“那就好，快下樓去吃飯”，林妙霞喊他。
　　許臨坐在床邊垂著眼皮，壹動不動。
　　林妙霞察覺到不對勁，蹲在他面前問：“兒子妳到底怎麽了？”
　　許臨擡眼跟老母親視線持平，他的眼睛深邃失神，像是鋪了層深色潮汐過濾著痛苦，林妙霞見了自然是心疼說：“兒子，妳……”
　　“老媽”，許臨說：“妳動過我房子裏的東西嗎？”
　　“什麽東西？”林妙霞問。
　　林妙霞眼底也泛著酸楚，慶幸的是她還能平靜地跟自己兒子對視。
　　許臨沈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說：“我和韓麒……”
　　“不可能了”，不等許臨說完林妙霞直截了當反駁說：“媽媽知道妳想說什麽，妳跟他沒有可能。”
　　“媽妳……”，許臨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麽開口。
　　林妙霞坐到了許臨旁邊，嘆了口氣道：“兒子，從小到大無論妳做什麽爸媽都沒有反對過，可是妳跟韓麒……爸媽是堅決反對的。”
　　像是迎頭澆下滾燙的開水，許臨熱壹陣冷壹陣，沒再說話而是靜靜地聽林妙霞敘述。
　　林妙霞說：“當年妳還在潞城讀警校，某壹天突然跟我和妳爸說妳要帶對象回來，妳爸爸跟我也算是開明的，當即就同意了妳的要求。後來妳帶著他回來了，我們才知道原來兒子的對象是個男孩子。妳都不知道雖然我和妳爸努力調整好好招待了人家，可是妳們走了之後媽媽就哭了。人家都說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債主，是來討債的，可是妳不是討債，妳簡直是來要我們的命。妳出櫃出得幹凈利索不留余地，我和妳爸爸卻是終日抹淚。後來我們也想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和妳爸爸年紀大了，想著不求別的，只要妳生活順遂平安喜樂就好……”
　　“可……”林妙霞哽咽起來，落了兩行淚說：“可後來發生了壹些事情，我們才知道韓麒他是……他是毒販的兒子。”
　　“崽崽”，林妙霞哽咽道：“妳是光榮正義的緝毒警察，我們怎麽能容忍妳跟壹個毒販兒子在壹起呢！妳若是跟他在壹起那就是背叛組織愧對人民，是與全世界為敵啊！”
　　“妳自己說，我和妳爸爸怎麽能容忍妳跟他走在壹起……”
　　許臨聽得眉心直犯疼，鼻尖壹陣酸楚說：“媽您別說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好兒子”，林妙霞擦了淚水撫著許臨的臉頰說：“天底下良人這麽多，我們不愁遇不到真心人。我兒子這麽優秀，未來是要走花路的。”
　　許臨單手攬過林妙霞的肩膀安慰著她，壹時間母子兩人都沒再說話。
　　許臨的眉眼始終緊湊著，片刻後他才開口：“老媽，妳是不是把家裏屬於韓麒的東西都丟了？”
　　林妙霞擲開許臨的手，眼裏淚花都在顫抖問：“媽媽說的話都是白說了？妳怎麽還在問他的事。”
　　“您別激動”，許臨安慰道：“韓麒……我會親手把他抓捕歸案，只是現在他遠逃國外，我還是失憶的狀態，需要從以前的痕跡裏找出線索才能早日破案。”
　　林妙霞這才松了口氣說：“這樣啊……那就好。”
　　“所以他的東西呢？有還是沒有，如果有您是丟了還是怎麽？”許臨又問。
　　林妙霞嘆了口氣回：“有，妳失蹤之後河海市局也下了對他的通緝令。我當時害怕他連累妳，又不敢擅自扔掉他的東西，只能悄悄把他的東西暫時收了起來，現在既然妳說有用，那媽媽就再找出來交到妳手裏。”
　　“謝謝老媽”，許臨低頭，落了個吻在老母親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