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妖魂不散

　　楚天舒叫了起來：“哎，少磊兄，這不會是妳編出來的借口吧？妳可不能把我往火坑裏推呀！”
　　王少磊說：“兄弟，妳這麽說就有點不厚道啊，我跟妳說，我們這個談話我可是錄了音的，這話要是傳到妖女的耳朵裏，又夠妳喝壹壺的了。”
　　楚天舒忍不住罵道：“奶奶的，妳這叫赤果果的威脅！”
　　王少磊大笑了起來：“哈哈，小楚同誌，妳現在可是市裏的領導，說話要講究文明禮貌啊。”
　　楚天舒立即說：“少磊兄，妳變著法地把我往火坑裏推，我跟妳講個屁的禮貌。”
　　“算了算了，不開玩笑了，我跟妳說個正事。”王少磊換了壹副認真的口氣，說：“嶽歡顏還給我透露了壹個消息，說省商務廳的胡廳長過兩天要回老家給父母掃墓，我想請老板出面，邀請他老人家返回的時候，順便到江北開發區來指導壹下工作，妳看怎樣？”
　　商務廳廳長叫胡青雲，老家在東南省的樂騰市，位於青原市的東南面，從臨江到樂騰，必須得從青原路過。
　　“王大主任，這想法太好了。”楚天舒表示了贊同之後，馬上又說：“可是，妳是不是昨晚上的酒還沒醒，這麽重大的事妳該直接去向老板匯報，用不著跟我壹個小秘書商量啊。”
　　“老弟，妳聽我把話說完嘛。”王少磊接著說：“胡廳長這是因私出門，只帶了壹個嶽歡顏，所有行程由她安排。她跟我放出話來，要妳親自去跟她協調，看妳的表現再來定奪。所以，我得先請示妳，才好向老板匯報啊。”
　　真她媽的妖魂不散啊！楚天舒暗暗叫苦：這妖女又給自己下了個套，而且這個套，想躲都躲不開。
　　胡青雲是壹位老資格的廳長，以前在嶽歡顏的老爸手下幹過，曾經受益匪淺，嶽歡顏就是他專門要到商務廳來的。
　　嶽歡顏這個妖女很會來事，對胡青雲就像女兒對父親壹樣，工作生活安排照顧得十分周到，深得老爺子的喜愛。加之她在東南省官場上蝴蝶穿花般周旋，交際甚廣，敢說敢做，工作思往往別出心裁，能力和水平也得到了各級領導的認可。
　　因此，嶽歡顏年年有進步，步步沒踏空，沒幾年的工夫，與簡若明壹同進入省直機關並稱“兩只蝴蝶”的嶽歡顏，很快就飛到了簡若明的前面，搶先壹步到了正處，當上了開發區管理處的處長。
　　以嶽歡顏獨有的協調能力以及她得到胡青雲的信任程度，說她能在商務廳當小半個家也絕不為過。
　　王少磊心裏清楚，嶽歡顏能特意向他透露這個消息，就說明她有運作的空間，下壹步就看楚天舒有沒有辦法降服這個妖女了。
　　見楚天舒猶豫著不做聲，王少磊接著說：“老弟，這事還真只有先私底下運作得差不多了老板才好出面去請，妳想啊，如果沒有獲得胡廳長的同意，老板貿然去請，是不是太過冒失了。”
　　楚天舒想想，王少磊說的有道理，但壹想到要去對付妖女嶽歡顏，他還是為難地說：“老兄，這個妖女的手段妳比我更清楚，我恐怕也是有心幫妳，無力除妖啊。”
　　王少磊笑著勸道：“哈哈，所以啊，我們也別正式向老板報告，先死馬當作活馬醫，搞不定，就當什麽事沒發生，搞定了，這也是大功壹件嘛。”
　　楚天舒遲疑了壹下，說：“那……也不能私自行動，得先跟老板打個招呼。”
　　王少磊興奮地說：“這就對了嘛，行了，妳瞅個機會跟老板說說，我認為，他壹定有興趣，保證會支持，絕對會誇我們這個做法比較穩妥。事情辦成了，我在老板面前為妳請功。”
　　楚天舒說：“得得得，少磊兄，妳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賣乖。”
　　王少磊哈哈壹笑，把電話掛了。
　　電話剛放下，鈴聲又響了。
　　這回是黃如山，他讓楚天舒到他辦公室去壹趟。
　　楚天舒抓起記事本，趕緊往他的辦公室去，輕輕地敲了門，等到黃如山喊了請進才推門進去。
　　壹進門，就看見了黃如山那張陰沈的臉。
　　不過，楚天舒在國資委的時候看了兩年，這張難看的臉早已經看習慣了。
　　“秘書長，您好。”
　　“嗯。”黃如山眼皮都沒擡壹下，只含糊地答應了壹聲，依然埋頭在壹份文件上寫寫畫畫。
　　楚天舒抱著記事本，畢恭畢敬站在壹旁。
　　晾了楚天舒壹會兒，黃如山大概覺得差不多了，才裝著忙完了的樣子，把手裏的筆扔下，擡頭看了壹眼楚天舒，說：“坐吧。”
　　“謝謝秘書長。”楚天舒在黃如山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黃如山示意了壹下：“喝水自己倒啊。”
　　楚天舒說：“不用了，不浪費茶葉和水了。”
　　黃如山壹楞，冷冷地說：“怎麽，我提醒妳壹下，妳還往心裏去了。”
　　楚天舒說：“哪裏，這是秘書長對我的關心和愛護，平時自覺養成節約的好習慣，可以在基層領導面前留下壹個好印象。”
　　黃如山擺擺手，說：“既然妳是這麽想的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再提醒妳壹下吧，上班時間不要抱著電話沒完沒了地聊天，辦公廳是領導機關，人來人往的，又是笑，又是罵的，讓基層的同誌看到了，影響很不好啊。”
　　“是。”楚天舒沒有解釋，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心裏卻咯噔了壹下，剛才的兩個電話通話的時間是長了壹點，難道黃如山會監視自己的壹舉壹動？
　　“還有，我聽說，妳早上在壹處批評了小高同誌，我非常贊同。我來了之後也發現，市府辦公廳的壹些處室和人員，工作不夠踏實，作風有些散漫，需要妳這種不留情面的大膽管理，工作上要求嚴格壹點很有必要。”黃如山停頓了壹下，接著說：“當然了，我提醒妳註意壹下影響，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妳作為二處的處長，應該以身作則，要給他們做出榜樣。”
　　不用說，高大全來找黃如山訴過苦了，打電話的過程可能也是他向黃如山打的小報告。
　　我批評高大全，妳就來批評我，這報復也來得太快了點吧？
　　盡管如此，楚天舒還是誠惶誠恐地說：“是是是，秘書長提醒得很及時，以後我會註意的。”
　　黃如山沒想到楚天舒會是這麽壹副虛心的態度，其實他最希望楚天舒能為自己解釋辯解，這樣，他就可以把威風耍足，讓楚天舒難堪。當然，他也想從楚天舒的解釋辯解中來獲悉他在忙些什麽，從中分析出伊海濤在怎麽使用楚天舒。
　　這也是唐逸夫交給黃如山的重要任務之壹。
　　可是，楚天舒不卑不亢，滴水不漏，讓黃如山狐貍咬刺猬，無從下口。
　　黃如山又換了壹副和顏悅色口氣，說：“小楚，工作兩天了，感覺怎麽樣？”
　　“還好。謝謝秘書長關心。”楚天舒說：“只是我沒有做過秘書工作，很多事情不懂，怕做不好，心裏壹直不太踏實。”
　　黃如山敲了敲桌子，說：“呵呵，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接觸壹個新的工作，誰都會有壹個熟悉的過程。慢慢來，妳的能力和水平，我是最了解的，要不，我也不會向伊市長推薦妳啊。”
　　楚天舒說：“我知道，以後還要請秘書長多多指教。”
　　黃如山說：“那是肯定的，這也是我的工作。再說了，妳要做不好，我在領導面前也很沒面子嘛。”
　　楚天舒說：“請秘書長放心，我壹定努力工作，遇到問題多向秘書長請示匯報，不辜負秘書長的期望。”
　　黃如山拿出筆記本來，說：“哦，我請妳過來，就是跟妳說壹說這幾天伊市長的相關安排，這個事情馬虎不得，妳記住了，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領導的工作日程安排，誰都不敢馬虎大意。
　　楚天舒忙打開記事本，將黃如山說到的與伊海濤有關的安排壹條壹條地記下來。
　　等黃如山說完了，楚天舒又壹條壹條地復述了壹遍。
　　市府辦公廳的工作多而且雜，無非是些開會吃飯迎來送往的事，表面上看起來無關緊要，可每壹件甚至每壹個細節，都與領導密切相關，也就都是大事。
　　比如壹個會議的安排，政府這邊誰出席，市委那邊誰出席，哪壹位領導講話，誰先講誰後講，誰著重講哪壹個方面，這些都是有講究的。壹點兒也亂不得。
　　甚至什麽時間出門，什麽時間到達，都要考慮仔細周全。領導的先後次序是有政治含意的，政府這邊自然沒有市委那邊大，如果副書記和副市長壹同出席，而時間上沒有安排好，副書記到了，發現副市長竟然比自己晚到那麽幾秒，副書記就會覺得很失面子。
　　下面的人可能就要猜測，是不是副市長要提拔了，副書記是不是有問題了。
　　對此，副書記肯定不高興，但也不會當面表現出來，但這種差錯的嚴重性並不亞於壹場政治風波，最後板子打下來，肯定要打在秘書的屁股上。
　　再比如某壹件事，先向誰匯報，後向誰匯報，或者哪壹位領導必須回報，哪壹位領導不必匯報，這壹切的壹切都十分微妙，不能有絲毫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