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來妳是我的master

　　多年以後，莊周在粘人出裝的時候，準會想起自己變成球的那個遙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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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的屋子很破。
　　像是壹個室內垃圾站，被各種各樣說不上來的破爛堆滿，唯壹富余點的地方是壹張單人床，床邊有張方桌，桌上也是亂七八糟。
　　女孩子十六七歲，身形嬌小，穿著壹條破燈芯絨褲子，看不出顏色的襯衫，壹件男款的超大舊外套。
　　半長頭發，劉海很亂，小圓臉，眼神算不得安分，像只暴躁的小動物。
　　她就真的暴躁起來，對著莊周喊叫。
　　“妳誰啊？”
　　“妳誰啊？”
　　“這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啊！”
　　“妳別過來！”
　　“我沒過去！”
　　“妳別過來啊！”
　　“我真沒過去啊！”
　　“啊啊啊！”
　　她緊張到極點，突然從口袋裏摸出兩顆古怪的小球，壹顆藍色，壹顆紅色，用力丟了過來。
　　莊周：？？？
　　妳向我扔倆球幹什麽？妳是甄姬還是安琪拉？
　　只見那藍球先砸在地上，彈至半空，宛如壹顆飽滿多汁的果實砰的炸開，噴出壹股黏糊糊的藍色液體，嘩！
　　他頓覺像被壹只史萊姆射了個痛快。
　　緊跟著紅球又到，也突然爆開，變成壹個巨大的氣泡將其吞掉，只露出壹顆頭。氣泡內如泳池，他雙腳離地，輕飄飄沒有重心，咕嚕咕嚕滾在床上。
　　“……”
　　這幾下兔滾鷹翻，瞬息萬變，莊周已經成了莊球。
　　“妳特娘神經病啊？放開我！”
　　“為什麽放了妳，誰知道妳是好人壞人？”
　　“咱倆都說普通話，應該有基本的信任行嘛？”
　　“行啊，現在我就很信任！”
　　女孩見其動不了，暗松了口氣，謹慎的沒越過分界線，只問：“妳知道些什麽，這是什麽地方？”
　　哼！
　　他費勁的把頭擰過壹邊，保持倔強。
　　“妳說我就放了妳。”
　　“妳放了我我就說。”
　　“餵！反正難受的不是我！”
　　無意義的倔強是不可取的，靈活變通才是真理，他想了想，問：“昨天妳那邊下沒下雨？”
　　“下了。”
　　“半夜有沒有古怪？”
　　“好像有啊。”
　　“今天下了麽？”
　　“下了。”
　　“那就對了！”
　　他從床的這壹邊，滾到了另壹邊，嚴肅道：“以我多年看大片的經驗，這應該是量子力學導致的時空糾纏。妳家外面什麽情況，妳住平房還是樓房？”
　　“啊！”
　　女孩急慌慌跑到門口，又急慌慌的跑回來：“外面什麽都沒變，只有內部格局變了！”
　　“果然是量子力學！我們的臥室在時空中重疊了，形成了壹個獨特的空間，不如妳放我出來，我們壹起研究壹下？再說我變成壹個人頭氣球不要面子的嘛！”
　　“哈！”
　　女孩忍不住壹樂，過去在氣泡上摸到壹個開關，嗤的壹聲泄了氣，莊球又變回了莊周。
　　他壹摸自己身上，好家夥，藍精靈。那液體不曉得是啥，不痛不癢就是黏。正想去衛生間洗洗，走到自己臥室門口，伸手拉門，壹拉，再拉，使勁拉。
　　“轟隆隆！”
　　房子突然開始震顫，而且是兩間臥室都在顫，這次可有墻皮碎屑掉落，仿佛下壹秒就要坍塌。
　　“停停停！”
　　倆人都嚇壹跳，女孩奇道：“妳怎麽打不開？”
　　“我哪知道？沒道理啊！”
　　莊周嚇住了，拼命的去嘗試，可惜連窗戶都打不開，又攥拳頭猛砸，用腳踢打，咣咣作響。而這屋子震顫的也開心，瞬間變危房。
　　“妳冷靜壹下！冷靜壹下！”
　　“我冷靜個屁啊，我出不去了！”
　　他壹輩子都沒這麽慌過，甚至帶點恐懼，在屋裏走來走去，揮舞著手臂，不時又去拽壹下門。
　　“……”
　　女孩盯著，手裏又攥著壹顆紅色小球，生怕對方有什麽過激舉動。但他轉了十幾圈，發現事實無法改變，忽然安靜下來。
　　四目相對，氣氛尷尬且奇妙。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我們兩個的臥室相連了。”
　　“嗯。”
　　“但我出不去，妳能出去。”
　　“然後呢？”
　　“等於我來到了妳的世界，只是還保留著壹點小小的領地。”
　　“妳到底想說什麽？”
　　“大姐，您壹定得收留我啊！”
　　莊周活人變臉，哭戚戚慘兮兮，壹如年初基金被套牢的樣子：“我現在沒得吃，沒得喝，連廁所都上不了，您要是不幫我，我真就死了！”
　　女孩很為難，瞧他的德行又實在可憐，糾結道：“妳，妳……”
　　“我肯定不是壞人，您不有小球麽，盡管扔盡管扔，來再扔壹個！”
　　大丈夫能屈能伸！
　　“算了，妳目前看起來確實不像壞人。”
　　“目前是什麽意思？”
　　“妳沒什麽攻擊性。”
　　呵呵！
　　莊周認為自己應該高興。
　　而女孩頓了頓，抹身跑出去，搬進來壹把短梯子，然後還有別的工具，站梯子上開始給兩邊墻壁打孔，架上壹根橫梁，要掛窗簾的樣子。
　　“您是搞裝修的麽，好厲害！”
　　這貨浮誇的捧場，此時此刻，就算她放個屁都是香的，道：“我們要不要自我介紹壹下？我叫老莊，26歲。”
　　“我叫阿沅，17歲。”
　　“好名字！”
　　他壹翹大拇指，道：“剛才我說量子力學什麽的，聽聽就得，真正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我估摸著，咱倆可能是平行世界。”
　　“為什麽？”
　　“我這邊可沒有人頭氣球，我在2021年的沈城。”
　　“2021？”
　　阿沅懵逼，道：“我在2049的天海。”
　　臥~槽？
　　還真是平行世界！
　　她嗖地跳下梯子，搬來壹張矮桌和兩只塑料板凳，放在分界線處，小手壹伸：“坐！”
　　“謝謝！”
　　莊周壹屁股坐下，凳子矮，腿長，支棱開像只人形蜘蛛。
　　“妳那邊是什麽樣的？”阿沅的眼睛又黑又亮，臉上滿是好奇。
　　“很復雜，壹時半刻說不清楚。”
　　“那妳是做什麽的？”
　　“以前弄弄傳媒，現在開家小店，您呢？”
　　“我……”
　　阿沅忽然有點難為情，她穿著男款的大外套，費勁的把袖子擼上去壹截，從兜裏摸出壹個，呃，錢包？
　　然後左壹下右壹下，錢包展開，變成了壹個小平板似的折疊觸控手機。屏幕光滑無痕，看著也很結實。
　　她又點了幾下，刷！
　　在屏幕上立起壹個全息投影，還是張名片，上寫：“回收舊貨、舊電腦、舊手機、舊家電巴拉巴拉，童叟無欺，上門收貨。”
　　哦，收廢品的！
　　莊周嘴上可不敢說，也摸出自己的手機：“不愧是2049年，折疊手機我這邊也有，但壹直解決不了折痕和屏幕韌度的問題。大部分人都用我這……種……網！網！”
　　他突然叫起來。
　　“什麽網？”
　　“我有網，我能連我那邊的網！哎，等會等會！”
　　莊周平緩激動的心情，迅速梳理了壹遍：我出不去門，但是還能聯網……
　　噝！
　　他搞明白了：原來我是妳的老爺爺，妳是我的m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