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傑森說餐後散步的意思是……

　　屏幕中人的問話，令‘金’嘆了口氣。
　　“狀況很不好！”
　　“相較於之前，‘它們’再壹次的推進著。”
　　“而且……”
　　“速度越來越快！”
　　這位‘大人物’的臉上浮現著壹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焦慮。
　　沒錯！
　　就是焦慮！
　　這個時候如果房間中有人的話，壹定會驚掉下巴。
　　‘金’不論風評如何。
　　說殘暴也好。
　　說陰狠也罷。
　　但是，不論說‘金’怎麽樣的，都會承認‘金’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沈穩，即使是泰山崩於前，也不會變色。
　　可這個時候。
　　‘金’焦慮了。
　　這樣的焦慮明顯讓屏幕中的人感到了不安。
　　他那雙露出的，略顯蒼老的手開始十指交叉，其中的兩個大拇指更是相互挨著，打著轉。
　　這壹次的沈默，要比之前任何壹次都要長。
　　大約有10秒鐘，雙方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呼！
　　最終，屏幕內的那位嘆了口氣。
　　“我會如實上報大人們。”
　　“大人們會處理好的。”
　　“我們不需要操心。”
　　最後壹句，明顯是帶著安慰的意味。
　　可是‘金’卻搖了搖頭。
　　“我在下城區，我很清楚30區那裏正在發生著什麽——那些家夥已經再次休養了生息，它們隨時會卷土重來，這壹次它們會更加的謹慎、殘忍，絕對不會像上壹次中計了。”
　　‘金’說著就扯開了睡衣的扣子，胸膛完全的露了出來，不停起伏間，這位‘大人物’壹把拿起了手邊的白葡萄酒，大口大口的灌了起來。
　　咕咚、咕咚。
　　特有的酒液入喉的聲音，讓屏幕中的聯絡者暗自皺眉。
　　他輕輕敲了壹下桌面。
　　“坎德，事情還沒有糟糕到借酒澆愁的這種地步。”
　　“妳需要的是冷靜。”
　　“妳現在是上城區對下城區的唯壹代理人，如果連妳也失去了冷靜，下城區就真的完蛋了——而且，不要忘記大人們還在。”
　　屏幕中的聯絡者提醒著‘金’。
　　“我當然知道大人們還在，但是大人們因為上次戰爭的傷勢，都現在都沒有痊愈……都怪我，如果我當時拿到的消息再完整壹些就好了。”
　　“如果當時我們能夠掌握到它們真正的計劃，就不會出現後面的事情了。”
　　‘金’壹臉自責。
　　說著，整個人更是頹喪的坐到了沙發中。
　　屏幕中的聯絡者，立刻擺了擺手。
　　“坎德，這和妳沒有任何關系。”
　　“妳不僅沒有過錯，相反的，妳是上次戰爭的英雄。”
　　“如果不是妳甘願冒險進行了反間計的話，我們根本不可能這麽快速的結束戰爭，整個‘不夜城’都會被拖入到戰爭的泥潭中。”
　　“那種曠日持久的戰爭，可不是我們想要的。”
　　“至於大人們的傷勢？”
　　“為了結束那場戰爭，這是可以承受的。”
　　“更何況……”
　　“大人們最近的狀態比想象中的要好了不少。”
　　屏幕中的聯絡人猶豫了壹下後，告知了‘金’壹個就算是在‘不夜城’上城區都稱得上絕密的內部消息。
　　因為，眼前的‘金’是可以相信的。
　　事實上，在這位屏幕中的聯絡人看來，‘金’是壹個無私的家夥。
　　以對方上次戰爭所立下的功勛，完全可以在上城區謀取壹個相當不錯的位置。
　　可是對方吶？
　　選擇了返回下城區。
　　因為，對方認為自己在這場戰爭中有著無法原諒的失誤。
　　即使這樣的失誤在大多數人看來都是可以原諒的。
　　畢竟，戰場是瞬息萬變的。
　　能夠準確的傳遞回大部分消息就是極為不容易的了。
　　遺漏壹兩個消息？
　　那是很正常的。
　　而且，那又不是‘金’的錯。
　　誰知道它們的壹支巡邏隊會因為‘捕食’，而突然改變巡邏路線，和傳遞消息的死士們碰上。
　　那些死士盡力了。
　　但是，裝有消息的信，依舊有壹些被毀了。
　　連帶著那些死士的身軀壹起，都粉碎了。
　　剩余的死士幹掉了那支巡邏隊，帶回了大部分的消息。
　　可是因為壹些消息的缺失，讓‘不夜城’上城區的大人們有了壹些錯誤的判斷。
　　雖然依舊是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可是並沒有功其壹役。
　　留下了後患。
　　當時，返回到‘不夜城’的‘金’聽到了這個消息後，有些難以接受，最終選擇放棄了‘坎德’這個名字，化名為‘金’。
　　開始彌補著自己的過錯。
　　當時不少人以為‘金’是在謀求更大功勛。
　　甚至是待價而沽。
　　但是，當壹年又壹年過去了。
　　‘金’始終沒有提出返回‘不夜城’的上城區時，所有人才真的確認。
　　‘金’是真的在‘彌補’自己的過錯。
　　這在所有人看來真的是不可思議。
　　同樣的，也獲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在最近幾年，已經有人不止壹次的提出，讓‘金’返回上城區，且加入議會了。
　　只是，
　　‘金’還在贖罪。
　　不把那些家夥幹掉，他寢食難安。
　　所以，他要在第壹線。
　　這是他在發出邀請後，‘金’親口說的。
　　也是讓他無比敬佩的地方。
　　因此，他相信‘金’。
　　哪怕有壹些不合規矩，他也想要告知‘金’壹些消息。
　　總不可能‘金’會將這些消息泄露吧？
　　聽到屏幕中聯絡人的話語，‘金’壹下子就站起來了。
　　他滿臉激動地問道。
　　“真的？”
　　“真的！”
　　屏幕中的聯絡人重申道。
　　“那真的是太好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之前心中的那個計劃就有機會實施了。”
　　‘金’歡呼著，在房間中走了兩圈後，擡起頭看向了屏幕中的聯絡人。
　　“是什麽計劃？”
　　屏幕中的聯絡人壹下子就來了興趣。
　　他知道‘金’是壹個靠譜的人，是不會無的放矢的。
　　事實上，也是這樣。
　　下壹刻，‘金’就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它們最讓人感到麻煩的壹點就是它們底層的那些存在，不僅數量眾多，且只會依照本能行事，根本不知道恐懼，每壹次戰鬥，都會給我們造成相當的損失。”
　　“所以，我就壹直在想，該如何降低損失。”
　　“然後，我想到了壹點。”
　　‘金’說著露出了壹個微笑。
　　“哪壹點？”
　　屏幕中的聯絡人追問道。
　　“比人數的話，我們下城區的人，絕對不會少於它們的底層。”
　　“而且，相較於它們的無所畏懼，我們下城區的人要更加勇敢——只要給與他們足夠的獎賞！”
　　‘金’說著。
　　“妳是說……”
　　屏幕中的聯絡人陰影中目光閃爍。
　　“就如同妳猜測的那樣。”
　　“利用下城區的人消耗它們，然後，我們集中優勢兵力突擊它們的老巢，只要大人們能夠出戰，勝利就依舊是屬於我們的。”
　　“而且，這壹次是我們徹底的勝利。”
　　“因為……”
　　‘金’說著就壓低了聲音，幾乎是用嘴型在無聲描述。
　　而屏幕中的聯絡人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因為，如果真的按照‘金’所說的話，他們真的可以用最小的損失獲得這次戰爭的勝利。
　　至於‘不夜城’下城區環城的人？
　　下城區的人，還算人嗎？
　　這位屏幕中的聯絡者習慣性的忽視著。
　　“我需要匯報大人們。”
　　“等我消息，坎德。”
　　屏幕中的聯絡者這樣說道。
　　“好。”
　　‘金’壹點頭。
　　視頻自動斷開，然後，金重新返回到了沙發中，靜靜等待著。
　　他並不著急。
　　因為，他知道，‘不夜城’上城區的大人們壹定會采取他的計劃。
　　畢竟，這不會損失他們分毫，又能夠免去大麻煩，還能夠……
　　簡直是壹舉三得。
　　只要那些大人們沒有傷到腦子就知道該怎麽辦。
　　當然了。
　　得利最大的，還是他。
　　‘金’壹邊想著，壹邊扭頭看向了房間天花板的角落。
　　在那裏，還隱藏著壹個攝像機。
　　他和屏幕中聯絡人的對話，甚至是壹舉壹動，都已經傳輸了過去。
　　那裏會有著新的決斷。
　　‘我需要好好感激勞倫·德爾德和那個‘郵差’才對。’
　　‘好像是叫傑森吧？’
　　‘如果抓到了妳，我會給妳個痛快的。’
　　‘為了妳給我提供的便利。’
　　‘當然了，還有‘老頭’。’
　　‘沒有妳的話，我怎麽可能碰到傑森這麽好的‘郵差’。’
　　‘金’想著，嘴角壹翹，就拿起了旁邊的白葡萄酒，再次咕咚、咕咚地灌了起來。
　　整瓶的酒下肚，‘金’的面色馬上紅潤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胃部感到了陣陣空虛。
　　沒有猶豫，‘金’擡手壹按床頭的按鈕。
　　大約十幾分鐘後，紐波利頓推著壹個餐車走了進來。
　　上面很簡單的放著兩個盆。
　　壹盆是小龍蝦，另壹盆也是小龍蝦。
　　前者是麻辣口味，後者是十三香。
　　“老板妳的夜宵。”
　　紐波利頓說道。
　　哪怕這個時候已經快要天亮了，但小龍蝦這樣的食物，不要稱之為早餐，會顯得沒有靈魂。
　　這當然不是紐波利頓的想法。
　　而是他的老板告訴他的。
　　同樣的，這句話也是得自那個筆記本。
　　‘金’看了之後覺得很有道理，就記了下來，並且當成了人生格言。
　　揮手讓紐波利頓離去後，‘金’又拿出了壹瓶酒，壹邊剝蝦壹邊喝酒，時不時的抿了壹下手指，那滋味實在是太美妙了。
　　這麽多年他怎麽撐過來的？
　　心中的執念是壹方面。
　　另外壹方面就是眼前的小龍蝦了。
　　尤其是深夜的時候。
　　夜，越深。
　　食，越美。
　　不單單是‘金’這樣認為的，傑森也是這樣認為的。
　　30區，1公裏範圍內。
　　壹個由勞倫·德爾德開鑿的山洞內，篝火升了起來。
　　木柴是之前勞倫·德爾德儲存的。
　　畢竟，夜晚的30區要遠比其他區陰冷的多。
　　尤其是那風吹來的時候，真的是又陰又冷。
　　所以，篝火是必須要的。
　　洞窟勞倫·德爾德也開鑿成了壹個Z字型。
　　不僅防風，還能夠有效的防禦。
　　此刻，傑森、‘老頭’和勞倫·德爾德都坐在洞窟的最後壹段內。
　　三人圍坐在篝火前。
　　火苗上，三個肉罐頭正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
　　濃郁的肉香飄蕩在洞窟內。
　　而在稍微靠近火苗的位置，則是放著數個面包，正在被炙烤。
　　肉香混雜著面包的麥香味讓‘老頭’、勞倫·德爾德不停地吞咽著口水。
　　“如果有胡蘿蔔和土豆就好了。”
　　“最好再配個大鐵鍋。”
　　‘老頭’忍不住地說道。
　　“拜托！”
　　“我們是在逃難！”
　　“能夠找到這些罐頭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勞倫·德爾德則是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
　　要知道眼前的肉罐頭可不是16區之後的罐頭廠生產的。
　　而是真正來自上城區的上等品。
　　是真正的肉。
　　對於勞倫·德爾德來說，在成為‘金’的下屬後，壹個月也就那麽兩三天能夠吃到這樣的罐頭，其余的時間大部分是依靠面包來充饑。
　　那面包要不是發黴。
　　就是硬到能夠當磚頭。
　　而在成為‘金’的合作者後，勞倫·德爾德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被現實打醒了。
　　所以，這個時候的勞倫·德爾德是真的很饞罐頭。
　　因此，當傑森第壹個拿起罐頭的時候，勞倫·德爾德也顧不上燙手，徑直拿起了第二個，先是用勺子舀了壹塊肉放入嘴中，大口咀嚼著。
　　然後，不忘拿起烤面包塞入嘴裏。
　　狼吞虎咽。
　　勞倫·德爾德吃到最後，更是用手中的面包將罐頭內的肉湯、油脂擦了個幹幹凈凈。
　　然後，勞倫·德爾德看向了壹旁。
　　在洞窟壹側的角落裏，足足上百個罐頭整齊的擺放著。
　　以肉類為主，還有壹些蔬菜。
　　都是傑森特意挑選的。
　　這個時候，這些罐頭對勞倫·德爾德來說，有著相當的吸引力。
　　不過，最終勞倫·德爾德咬著牙放棄了再去拿壹罐的想法。
　　他們三個人，每個人都是有配額的。
　　為了更長久的待下去。
　　必須要省吃儉用。
　　‘苦藤’這類食物，也得收集起來。
　　想著苦藤的滋味，勞倫·德爾德面容扭曲，不由自主的就再次的想到了肉罐頭的美味。
　　他迅速地搖了搖頭。
　　準備轉移註意力。
　　看了看和他差不多，也是有點狼吞虎咽的‘老頭’後。
　　勞倫·德爾德的目光就被傑森所吸引了。
　　細嚼慢咽不說。
　　還有股子優雅的感覺。
　　似乎眼前有著餐桌，坐在高背椅中。
　　吃著的也不是罐頭，而是牛排。
　　果然，不愧是來自上城區的人。
　　勞倫·德爾德贊嘆著。
　　接著，勞倫·德爾德感覺自己更加的饑餓了。
　　在沒有滿足自己的胃時，千萬不要去看別人吃飯。
　　那只會讓妳越看越餓。
　　完全就是壹種煎熬。
　　為此，勞倫·德爾德不得不再次轉移註意力。
　　他開始將篝火分開，炙烤四處的墻壁，期望壹會兒睡覺的時候，可以幹爽、暖和壹點。
　　而在這個時候，傑森吃下了最後壹口面包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傑森？”
　　勞倫·德爾德問道。
　　“餐後散步。”
　　傑森說著，腳步不停的向外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勞倫·德爾德竟然聽到了陣陣肚子饑餓的鳴叫。
　　下意識的，勞倫·德爾德捂著肚子，靠在了被烤熱的墻壁上。
　　他只以為是自己。
　　根本沒有多想。
　　至於傑森？
　　不可能。
　　傑森吃飽了。
　　不然怎麽會去散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