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原來欣賞女人的“狼吞虎咽”，也是壹種享受？
　　看著對面的女孩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每道菜都是珍膳佳肴，簡耀的胃口也跟著大好。
　　“慢慢來！我們可以坐到兩點，時間充裕得很。”
　　料想自己的吃相壹定很難看，寶艾妞窘然地放下刀叉。“不好意思！讓妳破費了……”
　　這家叫“法式浪漫”的庭園餐廳，占地數百坪，裝潢也很高檔，因此消費並不便宜，隨便壹個套餐都要兩千元以上。
　　“梁嫂這幾天因為扭到手，家務都由妳幫忙，我慰勞壹下妳的辛苦也是應該的。”怕她吃不夠，他還把最愛的甜點推過去。
　　“那我以後可要跟梁嫂搶著做家事，就有吃不完的大餐了。”寶艾妞開玩笑地道。
　　迎視那張圓圓的笑臉，簡耀又發現，只要她唇線壹彎揚，眼睛就特別亮，也為她的輪廓增添了幾分嫵媚……慢著！我居然會用“嫵媚”來形容妞妞？暗暗詫異的他，再定睛打量，想確定這只是壹種錯覺。
　　哪知愈瞧，愈覺得這只“小恐龍”長得很甜，雖然她身材不夠苗條，氣色卻紅潤得像蘋果，讓人好像咬壹口……驚覺那無端冒出的邪惡念頭，簡耀趕緊喝了口水，道：“對了，妳對未來的生涯有何規劃？”
　　劉小姐是因為腫瘤開刀，才申請留職停薪在家調養，聽說她復原得不錯，所以妞妞的短期約只簽了三個月。
　　“景氣不知何時落底，我什麽都不敢想，反正做壹天算壹天啰！”寶艾妞聳聳肩。
　　其實，她並未放棄唱歌的理想，但這件事還是甭提的好，免得簡耀笑她愛做白日夢。
　　“妳也不用太悲觀，我會幫妳留意工作機會的……”
　　他心裏早有盤算，要跟童冰慧爭取升妞妞為正職人員。因為這丫頭太單純了，若是在別家公司，肯定會被欺負得很慘，而如果留在“光耀”，起碼有他這座靠山。
　　正說著，簡耀的目光焦距突然往某個方向走著。順著他的實現，寶艾妞才發現有位女子朝這邊頻送秋波。
　　“那小姐是誰呀？”
　　“她……是我大學時代的朋友。”簡耀猶豫了下，又道：“妳坐會兒，我去打聲招呼。”
　　見他上前說了句話，便與女子走向外面的庭園，寶艾妞也忍不住好奇地尾隨，去竊聽——不，是探聽他們的關系。
　　“想不到我們還能再見面……”就聽那女子嗲聲道：“聽說妳在律師界頗有名氣，這些年妳應該過得不錯吧！”
　　“我只是混口飯吃，哪比得上”議長夫人“尊貴的頭銜？”簡耀半是奉承，半是挖苦。
　　“妳知道我老公是——”驚訝的她，隨即綻開笑意，“看來妳還是挺關心我的。”
　　“曹明昆是政壇的知名人物，相信壹般的市井小民，大多聽過妳們這對‘賢伉儷’。”
　　尤其是簡耀，他永遠都記得這個女人——蘇嬋娟，壹個美艷得迷人心魂，卻也無恥得讓人痛恨的蕩婦！
　　“阿耀，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妳相信嗎？”她幽幽地問。
　　簡耀的眸光倏地轉冷，“很抱歉！在妳絕情地搬出我們的愛巢後，我就不相信任何東西了。”
　　原來她是二哥的舊情人？寶艾妞耳朵豎得更尖了。
　　沒錯！他們曾經是壹對“校園佳偶”，不知羨煞多少同學。
　　為了幫女友租壹間更舒適的公寓，他瞞著家人去打工，哪知重視物質享受的蘇嬋娟，卻在背地裏搞“援交”活動。
　　某天，簡耀提早下課回來，撞見她和別人在床上激情火熱，不禁氣得把對方痛揍壹頓。可蘇嬋娟非但不知羞，還責怪他阻擾她的“錢”途，兩人因而決裂分手。
　　後來，聽說她陸續和幾位富家公子交往，不過都沒有開花結果。直到三年前曹明昆問鼎議長寶座，媒體對其婚姻狀況有稍加報導，簡耀才知曉前女友已成為政治人物的續弦。
　　“我知道我傷了妳的心，可人壹旦窮怕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回想歷歷往事，蘇嬋娟同樣百感交集。“直到名利在握，我才發覺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妳的愛！”
　　她的語氣真誠而苦澀，但簡耀像是聽見了什麽世紀趣聞，以大笑三聲來回應。
　　“哈哈哈……妳不覺得這套臺詞很老掉牙嗎？”
　　“盡管笑吧！這是我罪有應得。”蘇嬋娟難看地轉身。
　　“難道他待妳不好？”
　　猛然握住她手腕，簡耀壹副關心的模樣。
　　表面上，他是幫社會敗類脫罪的“惡魔律師”，實際上卻利用這種“唯利是圖”的形象，來獲得客戶的信任，進而竊取他們的犯罪文件，然後再交給調查局的好友王向禹去處理。
　　但數個月前，王向禹在追查曹議長的弊案時，竟遭人暗殺，雖不知何人所為，但此事與曹明昆絕脫不了幹系。
　　他和容祖光正愁著找不到證據，不料今天會在此遇見蘇嬋娟，或許他可以從這女人口中，探得壹絲蛛絲馬跡。
　　只不過他的舉動看在第三者眼中，倒像是“余情未了”。
　　難怪二哥至今孑然壹身，還不斷的換女人，原來是“因愛生恨”……寶艾妞心想道。
　　“他待我好或不好，妳在乎嗎？”蘇嬋娟亦是芳心狂跳。
　　如今的簡耀成就非凡，美麗更勝於當年，尤其那股成熟中帶邪痞氣息的男人味，完全對了她的脾胃。
　　“咱們交情壹場，我當然希望妳幸福了。”
　　身為曹明昆的枕邊人，應該曉得不少“內幕”，只要他利用得宜，就不難揪出老狐貍的把柄。
　　“噢！阿耀，妳可知道這句話對我的意義？”激動地抱住前男友，蘇嬋娟紅艷艷的唇，幾乎快貼到他臉頰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她堅信自己在簡耀心中仍有特殊分量，只要勾勾手指，他就會再度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他們……會死灰復燃嗎？不曉得為什麽，寶艾妞忽然覺得胸口緊緊的，仿佛卡了顆石頭。
　　就在她悶得難受時，有人拿槍頂住了簡耀的太陽穴。
　　“臭小子，妳活得不耐煩了？”
　　“明、明昆……”
　　看見丈夫和貼身保鏢小陳，蘇嬋娟幾乎要嚇破膽。
　　雖然老家夥平常對她百依百順，可壹旦讓他抓到她紅杏出墻的證據，那她就死定了。
　　“居然敢勾引我的老婆，妳膽子不小哦！”叼著壹根雪茄，曹明昆的目光難掩殺氣。
　　簡耀從容地解釋，“您誤會了，因為尊夫人身體不適，我才出手相扶……瞧，她臉色多蒼白啦！”
　　“哦？”曹明昆疑眸看向蘇嬋娟。
　　她趕緊點頭，“是呀！多虧他拉我壹把，我才沒倒在地上。”
　　“妳哪裏不舒服？”將妻子攬入懷裏，曹明昆語氣轉為溫和，“要不要去醫院檢查？”
　　“不要緊，大概被太陽曬昏了……”裝成病懨懨的模樣，蘇嬋娟不忘抱怨：“只是妳的護衛動不動就亮家夥，把人家的三魂七魄都嚇飛了！”
　　曹明昆努努嘴，示意小陳放下武器。
　　“抱歉，我這位兄弟是道上朋友派來保護我的，反應難免過度了點，得罪之處，還請妳見諒。”
　　意思就是說，如果真的擦槍走火，壹不幹他的事！
　　“哪兒話！”簡耀順手遞上名片，“敝姓簡，剛剛的小誤會若能讓曹議長記得在下，那也是我的榮幸……”
　　“原來簡先生從事法律顧問？”嗯，就憑這男子臨危不亂的膽識，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蘇嬋娟插嘴道：“簡耀和我念同壹所大學，我們因為參加社團而認識，人家現在可是知名的大律師呢！”
　　“我怎麽沒聽妳提過有這麽壹位”朋友“？”醋勁大的人，難免會疑神疑鬼。
　　“敝校傑出的校友太多了，我這點名氣實在不值壹提。”而機靈的人，就要懂得四兩撥千斤。“何況尊夫人畢業後，就不曾與我聯絡。”
　　“明昆，妳不是想找壹位法律顧問嗎？”蘇嬋娟乘機推薦，“我覺得簡耀滿適合的。”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曹明昆考量的因素，其實在於“容貌”。
　　比起他這發禿肚也凸的“歐吉桑”，簡耀可帥多了，萬壹他如花似玉的嬌妻跟這小子日久生情……驀然，小陳瞥見榕樹後有道鬼祟的影子。
　　“誰？”他立刻沖過去，逮著壹個胖女人。“餵！妳為什麽躲在這裏偷聽我們談話？”
　　“我、我……”寶艾妞吶吶的，不知如何解釋。
　　簡耀隨即把人拉過來，“對不起！她是我女朋友——寶艾妞。”
　　“女朋友？”蘇嬋娟壹臉錯愕。
　　不僅她難以置信，曹明昆亦是詫異不已，不過他仍客套地贊上壹句：“呃，寶小姐長得真是……可愛。”
　　雖然這位小姐屬“富態”型，但只要簡律師眼中出西施，應該就不會覬覦他的老婆了。
　　而簡耀的意圖，就是要松懈老家夥的心防，所以他朝懷裏的女人猛使眼色，“親愛的，妳怎麽跑出來了？”
　　幸虧寶艾妞不笨，明白他是在演戲。
　　“人家擔心嘛！”她馬上配合地勾住男主角的胳臂，“這滿街都是道姓高深的狐貍精，天曉得妳會不會被人拐跑？”
　　“妳又在胡思亂想了……”簡耀佯裝抗議地輕拍她的頭。
　　見他們互動親昵，儼然是熱戀中的情侶，曹明昆對妻子笑說：“看來簡律師的女友很黏人呢！”
　　“該她的就跑不掉，否則再怎麽緊迫盯人，也是枉然。”
　　蘇嬋娟酸不溜丟地挖苦，心想：阿耀怎麽會看上這只“水桶腰”？無論身材或臉蛋，她壓根不及我的萬分之壹呀！
　　她不屑的口吻，反而激起寶艾妞的“鬥誌”。
　　雖說自己只是臨時演員，但如果她不發揮壹點演技，豈不是讓這只驕傲的孔雀給瞧扁了？
　　“我會胡思亂想，也是因為缺乏安全感。”她故意撒嬌道：“除非妳當眾親我，我才相信妳是認真的！”
　　當……當眾親她？
　　但情勢不容許簡耀猶豫半秒，不然戲就穿幫了。“那有什麽問題？”只好硬著頭皮“觸”下去。
　　不料她的柔瓣甜如草莓，那氣息之迷人，讓他壹嘗就渾然忘我，還以舌尖撬開芳唇，汲取更多的香津。
　　隨著滑舌的舞弄，電流滋滋地貫向寶艾妞腦門。
　　原以為簡耀頂多“蜻蜓點水”地在她額頭啵壹下，想不到他來真的，而且吻得紮紮實實，像要吸幹她似的……“好了啦！我們不要留在這裏當人家的電燈泡。”看不下去的蘇嬋娟，扭頭就走。
　　“老婆！妳等等……”顧著追妻子，曹明昆只得匆忙告別，“簡律師，咱們改天再聯絡了。”
　　偷偷瞄了眼身旁壹語不發的男人，寶艾妞不禁暗忖，她是不是做得太“超過”了？
　　明知簡耀拿她當幌子，是為了消除曹議長的疑慮，可她卻趁火打劫，硬拗了壹個吻來。被迫著假戲真做，他心裏應該很不痛快吧！難怪離開餐廳之後，他就沒再說話……事實上，簡耀的悶不吭聲是因為“懊惱”。
　　從寶艾妞生澀的表現，他就知道她在這方面毫無經驗。然而壹對上那張甘甜的小嘴，他就忍不住得寸進尺，相比這小妮子壹定被他粗魯的行徑給嚇壞了。
　　直到停妥車子，他才打破沈默。
　　“呃，我希望妳能明白，其實我對妳並沒有——”輕薄之意！
　　“妳不用解釋了，我了解！”急著搶白的寶艾妞，以為他要說的是“我對妳並沒有興趣。”
　　“真的？”她可以釋懷？
　　“既是演給別人看，就該逼真點，所以我不會介意的。”
　　寶艾妞裝得壹派瀟灑，胸口的小鹿卻跳得厲害。畢竟這是她的初吻，何況他技巧那麽高超，讓人實在很難不去回味。
　　“那就好……”聽她說得風淡雲清，簡耀反倒有種莫名的失落感。“不過，妳真的幫了我大忙。曹議長在政壇是重量級的人物，我可不希望他起疑心，而錯失了這條生意線。”
　　是嗎？妳是真想拓展業務，還是想和曹夫人“藕斷絲連”？寶艾妞心中全是問號。
　　雖然她也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但如果曹明昆發現簡耀介入他的婚姻，會不會叫小弟把他給“斃”了？
　　日子就在不安中又過了幾天，直到壹位訪客出現。
　　“蔔……蔔先生，妳是說真的嗎？”顫手捏著名片，寶艾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起唱片業的蔔協諒，名氣可響了！
　　才華洋溢的他，曾經是校園民歌手，後來才轉到幕後當制作人。由於他寫的歌曲旋律優美，詞意動人，捧紅了不少主唱者，因此又有“明星制造機”的封號。
　　可沒想到，這位制作人居然會大駕光臨，還說想當她的經紀人？
　　“妳可以叫我阿諒哥。其實我壹聽完楊冠浩轉來的試唱帶，就想找妳談了，但因我小妹突然病故，才拖到現在……”
　　他的妹妹蔔協琪，自幼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即使醫生傾全力救治，仍無法熬過二十歲。
　　“關於令妹的消息，我在報上也看到了。”同樣有過喪親之痛，寶艾妞很能體會他悲傷的心境。“不過我相信，有妳這麽好的哥哥在疼愛呵護，她壹定覺得不枉此生了。”
　　“謝謝妳的安慰。”蔔協諒深深看她壹眼，“坦白講，妳的聲音跟小琪滿像的，而這也是我想栽培妳的原因之壹。”
　　“可我長得並不漂亮，妳投資在我身上，會不會太……冒險了？”她很感謝蔔協諒的知遇之恩，但更怕砸了他的金字招牌。
　　“這點妳無須擔憂，我會依妳的特色來做規劃。”
　　因為寶艾妞不僅音質幹凈，音域寬廣，柔美的歌聲還帶著壹股撫慰人心的力量，只要曲風合宜，加上適度的包裝，相信她絕對能在市場上占有壹席之地。
　　“目前妳還不需要辭掉工作，只要利用下班時間來做壹些基礎訓練就夠了。至於細節，咱們明天再討論。”
　　蔔協諒壹告辭，隔著玻璃窗觀望的同事，立即擁入會客室問東問西，而寶艾妞也據實以告。
　　“哇！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耶……”女職員們都欣羨不已。
　　“妞妞，如果將來妳成了明星，壹定要幫我簽名哦！”童冰慧更是與有榮焉。
　　壹片祝賀聲中，唯獨簡耀猛潑冷水。“別高興地太早，社會陷阱這麽多，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蔔協諒人看起來很正派，又是妞妞她同學的堂哥介紹的，應該不會有問題吧。”容祖光客觀地道。
　　“那我且問各位，妳們有誰喜歡看壹坨肉球在臺上滾來滾去的？”
　　“……”眾人面面相覷，以緘默代替答案。
　　“阿耀，妳幹嘛用那麽毒的形容詞？”童冰慧怒瞪他壹眼，因為某人的表情顯然很受傷。
　　“我只是希望妞妞能實際些。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姓蔔的在打什麽主意？搞不好他別有企圖呢！”
　　“我相信阿諒哥絕不是壞人！”寶艾妞忍不住駁斥。
　　聽她叫得那麽親熱，簡耀只覺得刺耳無比。
　　“妳用點大腦想想吧！這街上多得是年輕貌美的正妹，憑什麽他會挑中毫無”投資報酬率“的妳？”
　　“妳——”寶艾妞臉色壹陣青白。
　　枉費她為簡耀煩惱了好幾天，可這家夥居然把她貶得壹文不值？見場面火爆，容祖光趕忙開口緩解：“妞妞，阿耀的話不無道理，妳要不要再考慮壹下？”
　　“不必考慮了！我已經答應阿諒哥，除非公司有規定，臨時員工不能利用晚上的時間兼職。”
　　就為了賭壹口氣，她發誓要唱出壹番成績，好讓那些“有眼無珠者”知道，胖子也是會有出息、會有前途的。
　　“只要不違法，我無權約束員工下班後的活動。”
　　原以為童冰慧會幫忙勸阻，想不到她也坐視不管，簡耀不禁有種自討沒趣的挫敗感。
　　“隨便妳！以後若吃了悶虧，可別來哭哭啼啼！”話落，他就用力甩上門，把自己關進辦公室。
　　“哼！”寶艾妞也氣沖沖回位子工作。
　　既然沒戲可看，大夥兒便跟著散去，只剩童冰慧杵在原地。
　　“發什麽呆？”容祖光拉拉老婆。
　　“妳有沒有發現，阿耀最近對妞妞的態度很奇怪？”
　　“是不太壹樣。他不但處處維護妞妞，還請她吃大餐……”說著無奈地搖搖頭，“不過這兩人才和平相處沒幾天，馬上有杠起來，我看他們前世壹定結了很深的仇！”
　　“我總覺得，他們之間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尤其妞妞和蔔協諒在談事情時，阿耀始終臭著壹張臉，眼睛還死盯著會客室，那表情活像是在吃醋。”童冰慧振振有詞。
　　容祖光不禁失笑，“拜托！阿耀的眼界比天高，哪可能看上妞妞，甚至為她吃醋？”
　　“可是……”她的直覺向來很靈的。
　　“別可是了！”摟住愛妻，他湊近她耳畔低聲道：“與其浪費時間想那些天方夜譚，咱們不如好好”研究“要如何制造個可愛的寶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