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壹章

　　張壹鳴也有點興奮起來，他聽說過，這季家有個怪規矩，季家老酒從不外賣，只有來這裏吃飯才能喝到好酒，偏偏季家又不開分店，這個小飯館也就開在這祖傳的四合院裏，總共八間房，每間房壹桌，所以壹天開不了幾桌，想來這裏吃飯，提前三個月預訂還不壹定有座。張壹鳴沒想到自己今天能隨到隨吃。

　　”我可知道妳們家的規矩，訂座起碼得提前仨月，咱這樣來，有地兒嗎？“張壹鳴和季胖子壹邊往院裏走壹邊問到。

　　”拷“季胖子神采飛揚地壹揮手，”規矩那是定給別人的，我是誰啊？按老話說，那叫少東家，按現在香港人的叫法，那叫太子爺。我的朋友來，別人定了的也得給我退嘍。“季胖子帶著張壹鳴，往最裏邊的壹間房走去，在原來這院裏住家的時候，那間房應該是廳房，現在則應該是最好的包廂了。

　　正說著，旁邊壹間房門開了，壹女子走出來，見到季胖子，叫到：”哥，妳的客人來了沒有？妳臨時叫我把8號包廂的訂座取消，人家客人發了好大的脾氣，咱還得賠人家錢呢。“季胖子扭頭答道：”來了來了，這不是。“

　　”就壹個人？“

　　女子的聲音吃驚中還帶著明顯的不滿。

　　張壹鳴這時也從季胖子身側扭頭看了過去，和說話的女子對了壹面，兩人立刻同時認出了對方。這女子就是那壹次開車刮了張壹鳴的車，引得張壹鳴和季胖子小小地打了壹架的那位——季峰的妹妹，季婕。

　　”是妳？“

　　季婕看著張壹鳴，感到萬分意外。”哥，怎麽是他？“季婕又對季峰問到。

　　”嘿嘿。“

　　季峰對妹妹壹笑，”怎麽不能是他？他現在是妳哥的兄弟。來，跟張大哥打個招呼。“季婕根本沒理會哥哥的話，橫了張壹鳴壹眼，扭頭走了。

　　2季胖子有點尷尬，對張壹鳴無奈地壹笑。張壹鳴拍拍他的肩膀道：”沒關系，我能理解。“”小丫頭，不懂事。“

　　季峰說，”我覺得嫂子就不錯，上次我那樣去酒吧鬧事，今天我再去，她待我還是那麽客氣。“張壹鳴知道季峰說的是姚靜，便微笑道：”各人的脾氣不同。“”嫂子是有涵養，我知道，其實今天妳沒回去的時候，嫂子心裏肯定煩死我了，哈哈，我上次有過不良記錄，這次又賴著不走，她不煩才怪。“兩人說著已經進了屋，坐定之後，季峰叫服務員開始上菜，最重要的，是把季家的老酒送上來。

　　季家老酒還保持著壇裝的傳統，服務員端上壹壇，張壹鳴壹看，估計起碼有十斤，不禁啞然失笑。這季峰，倒是豪爽。

　　季峰打開壇封，揭開壇蓋，頓時滿屋酒香四溢，馥郁異常，連並不常喝酒的張壹鳴也是喉嚨裏咕嚕壹聲，立刻生出品嘗之意。

　　”果然好酒。“

　　張壹鳴不禁贊嘆。

　　”嘿嘿。“

　　季峰得意非凡，”兄弟，今後只要是妳想喝，盡管開口。雖然這邊的包廂真沒法天天給妳留著，但這酒可以送到妳家裏去。“”妳們家這酒不是不外賣嗎？“

　　”是呀，可我沒說賣給妳，我這是送。我家的酒不外賣，但是送給朋友還是可以的。“季峰拿出兩個大酒杯，倒滿酒，對張壹鳴道：”來，兄弟，嘗嘗我家的老酒，我先幹為敬。“季峰壹仰頭，壹杯酒壹飲而盡，張壹鳴也早有心嘗嘗這著名的季家老酒，緊接著也壹口幹掉了自己杯裏的酒。

　　甜美甘冽，齒頰生香，張壹鳴算是見識了什麽叫好酒，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會有貪酒之人。若是遇上這樣的好酒，有幾個男人會不貪呢？

　　”這酒……有毒！“

　　張壹鳴回味良久，緩緩說到。

　　”啊？“

　　季峰驚得眼珠子幾乎要掉下來。

　　”哈哈。“

　　張壹鳴朗聲笑道，”據說毒酒都是美酒，越是毒性穿腸，越是香濃馥郁。妳們家這酒，若說不是劇毒無比，怎來這令人銷魂奪魄的滋味？“”哈哈，哈哈。“

　　季峰的大手”啪啪“地拍著桌子，”好！好啊！這是我季胖子這壹輩子聽到的對我家這老酒最妙、最絕、也最高的贊譽。不愧是讀書人，有水平。兄弟，我佩服妳，五體投地地佩服妳。那這毒酒還想不想喝？“”當然想。“

　　”敢不敢喝？“

　　”怎麽不敢？“

　　張壹鳴和季峰相視大笑起來。

　　3”翠花，翠花。“

　　季峰在房裏大聲叫起來。

　　壹個服務員小姑娘應聲推門而入，季峰吩咐道：”妳去找我妹妹，把她收著的那陶碗拿兩個來。“小姑娘應聲又去了，張壹鳴笑道：”我還準備妳要上酸菜了。“季峰壹邊繼續給兩人倒滿酒，壹邊道：”這小姑娘，當初來找工作，我就是看她這名字才叫她留下來試試的，沒想到還挺不錯，有悟性，進步很快。“”妳這是叫她去拿什麽碗？“

　　張壹鳴又壹口幹掉自己杯中的酒，壹邊問季峰。

　　”兄弟妳喝過茶嗎？要是喝茶就知道，喝茶的人對茶具是很講究的，什麽紫砂壺，聞香杯，這啊那的。其實，喝酒也是壹樣，不同的酒應該有不同的杯。“”沒錯，唐詩裏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句子，其實那夜光杯差不多就是現在的玻璃杯，喝紅酒是壹定要用玻璃杯的。“”不錯。我們家這酒，幾百年家傳，各個方面都有講究的。例如這裝酒，就壹定要用傳統的壇子，用泥封。這喝酒呢，最好是過去的那種陶碗。不過現在開店，我們也不可能有那麽多陶碗，再說現在客人也不像那樣講究。但是我爸存有幾個家傳的碗，現在是我妹保管著，輕易不肯拿出來。用那碗來喝我們家這酒，妳才更能體會原汁原味的季家老酒。“季峰說得沒錯，季家老酒或多或少已經成為商品，可以在這裏喝到，但是季家保存的陶碗卻是輕易用不到。過了好壹陣後，翠花空手回來了，說季婕不肯把碗拿出來。

　　”老板說那碗是不能輕易用的，您知道規矩。“翠花對季峰說到。翠花嘴裏的老板，是指季婕。

　　”什麽話，我也是老板呀。“

　　季峰站了起來，張壹鳴趕緊拉住他說算了，能喝到這樣的好酒，已經很滿足了。為了這壹頓，已經都得罪了原來訂桌的客人，張壹鳴不欲再節外生枝。

　　翠花退了出去，季峰悻悻地坐下來，”對不起，兄弟。“季峰向張壹鳴解釋道：”我們家這小店，有時候還被政府訂座來接待外賓，只有那時候才可以用那碗。平常時候季婕把它們當寶貝似的藏著。“張壹鳴和季峰繼續邊聊邊喝，見到桌上的菜幾乎沒動，季峰便叫張壹鳴吃點菜，張壹鳴笑著搖頭道：”真正的好酒是不需要下酒菜的，這樣才能盡得酒之精髓。“季峰又哈哈笑起來，直道：”兄弟，跟妳喝酒真是過癮，別有意味。就像我這粗人也覺得喝出意境來了。“其實，就是張壹鳴自己，也沒有這樣敞開胸懷地喝過酒。讓張壹鳴吃驚的是，十斤的壹壇酒，被他和季峰兩人喝去了壹半，居然還興致盎然，僅是略有醉意。張壹鳴又打破了自己的喝酒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