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劍

衣帶雪

都市生活

李忘情打小就不大喜歡她這名字。
壹流宗門的大能修士給弟子取名向來很講究,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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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八十九章星垂

說劍 by 衣帶雪

2024-12-5 20:45

  「妳想我……怎麽教妳?」
  李忘情心裏默默冒出來壹個想法——他要是整別的,就當場弄死他。
  但死麅子永遠不會讓她失望。
  「妳問住我了。」障月說著,拿出了如意鏡,「我請教壹下別人。」
  回答他的是眼前怒□□的壹道雷鳴般的劍氣。
  銹劍深深***他耳邊的地面裏,狂暴的劍氣沿著他肩側的土壤壹路裂往身後的破廟,直接將半座廟都轟塌了壹半。
  障月擡眼看了看身後半個廢墟,眨了壹下眼睛,道:「妳生氣了嗎?」
  「我沒有!」李忘情劈手奪下他手裏的如意鏡,用力丟到了後面,「生!氣!」
  如意鏡飛過壹條弧線,砸入破廟坍塌時揚起的塵土中,並沒有磕到瓦礫,而是砸出來壹聲嘶啞的驚叫。
  「哎呦!」
  「嗯?」
  李忘情擡起頭,只見後面的破墻後,擡起壹張胡須密布的蒼老面容。
  視線相接的同時,這壹身襤褸的流浪漢在看到李忘情壹臉殺機地拿劍行兇時,輕輕「啊」了壹聲,說:
  「娘耶,遇上殺人越貨的了。」
  說完,他扭頭就往後爬去。
  「站住!」李忘情當即起身,飛出千羽弦,卷起那流浪漢扯了回來。
  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剛才分明躲過她神識探查的流浪漢竟是個凡人,輕而易舉地就被抓了回來。
  怪事,發現不了障月還能解釋,畢竟他修為高出壹個大境界,這凡人是怎麽回事?
  流浪漢被捆著滾了壹路,「哎呦哎呦」地跌在地上,疼痛地扭了扭,皺著臉道:「瓜人可沒有撞破妳的好事,抓瓜人做什麽,就當瓜人不在,妳該殺的殺,該睡的睡好不咯。」
  口音奇怪,李忘情分辨了壹下,才辨認出他自稱的應該是「寡人」。
  在山陽國能自稱寡人的那不就是……
  李忘情驚疑不定地拍了拍手,收起劍來問障月:「妳認識他?」
  「剛認識。」障月撐著臉說道,「夜晚的月亮曬得我頭疼,這位好心的山羊王這兩天就讓我住在他家裏。」
  「山陽王?」
  障月擡起手在頭上比了個角的樣子:「山羊,王。」
  仿佛是應和他的話,在他說完的同時,李忘情就聽到了壹聲「咩~」從四周傳來。
  她剛才並沒有註意到周圍的環境,這破廟坐落在壹片蒼茫的草海上,52ggd在破廟四周的高草地裏,壹只只山羊嚼著草從各個方向探出頭來,說話間已經向破廟裏面聚集過來,將那流浪漢拱起,並且井然有序地分立在兩側。
  「他自稱是山陽國放羊放得最好的人,所以被附近村落裏的人叫做山羊王。」
  李忘情後知後覺地「哦」了壹聲,然後呆呆地問道:「所以妳帶我來這裏前……」
  「咩~」
  李忘情:「是在知道有其他人在場的前提下……」
  「咩咩~」
  李忘情:「還對我動手動腳的是嗎?」
  障月:「確切地說,是妳對我動手動腳的。」
  李忘情:「……」
  障月:「明白了,那下次就由我來——」
  壹眨眼間,流浪漢山羊王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家的另外半邊破廟也塌了下來,抱著他的羊羊們從天黑圍觀到天亮,等到他們都看困了後,這場單方面毆打的架才停了下來。
  「奇怪……」李忘情扯了扯衣領,喘著氣道,「加上這次我才見過妳三面,卻不知道為什麽想打妳很久了。」
  可惡的是,扭了個頭的瞬間,對方身上的傷就消失了。
  「說真的,妳發泄的方式可以再激烈壹點。」障月躺在地上慢悠悠地說道,「我很意外,妳還沒有用那枚棋子,是因為擔心我嗎?」
  「……就算是吧。」
  李忘情咳嗽了壹聲,看向那邊的山羊王。
  這壹次她仔細審視了對方,和之前在鎮子中看到的鎮民有所不同,他似乎更像是活人壹般,此刻正抱著羊羔,黑魆魆的眼睛瞪著他們。
  「我可以回屋睡覺了嘛?」
  或許和之前的鎮民壹樣,都是山陽國留下的遺影吧。
  看不出來有什麽特殊之處,李忘情點點頭,正要回復,卻發現對方的「房子」已經被她盛怒之下打爛了。
  「這位老先生。」
  山羊王:「請稱呼瓜人為陛下。」
  李忘情:「陛下,敢問這裏離國都多遠,我們若是想進國都,可有什麽講究?」
  山羊王哼了壹聲,捋著羊羔道:「妳們是外地人吧?會飛的那種?」
  「正是。」
  「國都不能再收外地人了,尤其是天上飛的那種,除非妳有官身,不然可撐不下了。」
  「哦?」李忘情道,「怎麽說?」
  山羊王搖頭晃腦地正要說話,肚子忽地「咕~」了壹聲,拍了拍肚皮後伸手道:「我得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說話,妳身上有點心吧,拿點心來換唄。」
  李忘情瞳孔壹縮,相較於其他修士而言,她確實會喜歡帶點零嘴。
  但問題是,這些吃食都在乾坤囊裏,眼前這個山羊王是怎麽知道她帶了吃的?
  她遲疑著拿出壹只燒鴨,和壹壺果子釀,山羊王歡呼壹聲撲上去,大口撕扯著流油的鴨肉,對李忘情頓時熱情了許多。
  「妳可真是個好人,等瓜人重回皇位,就封妳為拆房王。」
  李忘情:「……拆妳的房我是很抱歉,能不能換個稱號。」
  山羊王:「那妳叫什麽?」
  障月往李忘情背後壹靠,插嘴道:「她叫李旺旺。」
  山羊王:「好,那就封妳為旺旺王。」
  「就不能安靜壹小會兒嗎!」李忘情用胳膊勒住障月的脖子,捂著他的嘴,面無表情道:「敢問老先……陛下,剛才的官身是怎麽個說法,可是要有官印在手?」
  「對啊。」山羊王眼睛壹撇,道,「妳兜裏那個官印能進城門,但活不到登神決峰的時候。」
  他果然看得到我乾坤囊裏的東西!
  李忘情神情壹凜,道:「莫非天爵和地爵還有差別?」
  山羊王重重地點了點頭:「這還不是因為山陽國出了大事了,瓜人安排得好好的,本來有十王來繼任皇帝,只要按著規矩輪下來,總會有繼承人的,可現在分封出去的十國可都滅啦。」
  十國滅亡?
  這又是與李忘情所知的歷史全然不同的地方。
  在她所知的歷史中,軒轅九襄七百年前分封的十國中,有九個國度雖然聲名不顯,但眼下也都各自安居樂業,被火隕天災摧毀的就只有海桑羽氏這壹國。
  而在這裏,卻是十國都滅亡了。
  「現在當皇帝的海桑王頭發都愁掉了,他今年八十九歲,膝下又沒有王族兒孫,要在百官中尋壹個繼承人來繼承,約定天爵和地爵裏面,誰先爬上神決峰的山巔,誰就能當山陽國的新王!」
  原來官印是這個作用!
  山陽國的皇位不是血脈世襲,而是諸國輪替,幾百年傳承下來,竟然也沒有修士憑借武力推翻陽帝留下的這套規矩。
  不過李忘情轉念壹想這也正常,因為真實的山陽國早已覆滅,眼下的情形,實則是刨除了人性惡欲後,理想中的歷史。
  至於神決峰……
  哪怕是在現今的洪爐界,也沒有人試圖攀爬過,不止是因為它常年陷於隕火中央,而是它實際上是創界時三尊留下的天柱之壹。
  洪爐界四大鎮界天柱,並不都以山峰的形式出現,實際上都是三尊所在之地。
  比如禦龍京的掃霞城,蘇息獄海的死壤聖殿,以及……罰聖山川的行雲宗。
  如果這四個地方都損毀,按洪爐界自古以來的傳聞,那如同壹個大碗倒扣壹樣的天穹就會塌陷,上方的銀河就會漏下來淹沒整個人世間。
  而且神決峰地理位置特殊,它正好處於洪爐界的正中央,峰頂直達天穹,除了三尊誰也無法攀爬上去。
  就李忘情所知,也沒有哪個好事的前輩往上爬……哦對了,是有壹個,軒轅九襄爬完之後就被雷劈死了,還招來了火隕天災。
  看李忘情的神思飄遠了壹下,障月擡手捏了她壹下耳朵,又扒下她的手說了壹句:「稟告旺旺王,妳的問題我已經問過了,天爵和地爵是有差別的,最後爬山時只能保有壹種。」
  說完,他就乖乖地用李忘情的手再度把自己的嘴捂上。
  李忘情瞪了他壹眼,繼續請教山羊王:「為何只能保有壹種?」
  山羊王嗦著壹根鴨骨頭,美美地喝了口果子釀,道:「因為道不同咯,道不同怎麽走到壹條道上。妳拿天爵,就是想憑借神妙的法術飛上去,拿地爵,就表示拋棄修士的路,成為凡人爬上去。」
  「啊?拿了地爵的官印會丟失修為?」
  李忘情大為意外,沒想到地爵的官印對修士沒有用處,反而是有害的。
  山羊王這壹次沒有回答,搖了搖頭,說了壹聲「都告訴妳了,是道不同啊道不同。」
  言罷,他便倚靠在壹頭山羊肚子上沈沈睡了過去。
  李忘情沒有辦法,只能松開手問障月:「妳有話說嗎?」
  障月指了指自己的嘴:「我有話,妳能不能像剛才壹樣,給我點兒什麽換?」
  「……比如說?」
  「出賣點兒色相?」
  李忘情:「妳為什麽每次說渾話的時候表情都可以這麽真誠?」
  障月:「因為我真誠。」
  李忘情壹言難盡地捧著他的臉端詳了片刻,這張騙人的漂亮面皮於她而言倒還壹直挺難以拒絕的。
  思前想後,她瞥了壹眼周圍,連山羊都發出了細細的鼾聲後,緩緩靠近,在他臉上輕輕吻了壹下。
  還是和花瓣壹樣柔軟。
  「可以了吧?」李忘情像怕被人發現似的,瞬息壹就分開來。
  好在障月似乎從不在這個時候說出什麽讓人羞惱的話,他目光壹瞬不瞬地看著她,微啞的嗓音裏滲兩個糜麗的字眼。
  「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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