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虎妖

　　“我們商量壹下，該怎麽動手？”
　　“趁夜去，給他個突襲。”
　　“有道理……”
　　陽谷縣郊外，烏雲當空，半盞新月隱在雲後，月光覆蓋下的野外，有些詭異陰森。
　　夜風中，壹堆小篝火，圍著五個人影。
　　小潘金蓮雙手相握垂放腹下，緊緊靠在李漁身邊，壹副乖乖女模樣。
　　自從知道了她的名字，李漁心裏就怪怪的，救她的地方又是陽谷縣附近，應該是沒錯了。
　　張老頭要是知道，自己幫他找了名人做徒弟，不知道是什麽反應。
　　好在他又沒說找幾個徒弟，大不了自己以後幫他多收幾個就是了。這也是幫他開枝散葉，他泉下有知，應該感謝自己才對。
　　想到這兒，李漁回頭看了壹眼小金蓮，後者趕緊乖巧地壹笑，“李漁哥哥。”
　　她不知道為什麽李漁要教她本事，卻不收她為徒弟，好像是替壹個老道士收徒。
　　不得不說，小潘的膽子挺大的，這麽快就接受了自己代人收徒的事，還有自己的三個妖怪朋友。
　　李漁心道，她以前雖然見得都是人，但是心腸遠遠比不上這三個妖怪。
　　三妖說的沒錯，人有時候比妖可怕多了。
　　自己幫她擺脫了張大戶的侮辱，又不會被張大戶的老婆強行嫁給武大，應該就不會出現那段悲劇了。
　　拋開原本的成見，這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小女孩罷了。
　　李漁脫下外袍，披在她身上，笑道：“等我們上山，妳就找個地方躲起來，等著我下來接妳。”
　　“嗯……”
　　小潘金蓮看著李漁的眼神，充滿了信任，還帶著壹絲絲的愛慕和親近，讓人大呼受不了，對於壹個殺了主人的丫鬟來說，李漁是她唯壹的依靠了。
　　壹旦被抓回去，後果想都不敢想。
　　雞老嘖嘖道：“這兒以前沒有這麽陰森，晚上我們經常出來閑逛。”
　　壹陣夜風吹來，李漁打了個冷戰，篝火的火苗也跟著顫了下。
　　遠處突然出現了些陰森的霧氣，還有幽幽的磷火，讓人在夏夜裏，竟然有些寒意。
　　突然，夜空中傳來壹聲詭異的尖叫聲，緊接很多的鳥受驚亂叫，壹塊朝遠處飛去。
　　三個妖怪互相看了壹眼，李漁問道：“怎麽回事？這裏除了虎妖還有別的妖精？”
　　“以前是沒有的……”短背說道。
　　小潘金蓮嚇得手腳發軟，她又怕李漁嫌棄她，只好強忍著不說話。
　　不過壹雙小手，卻不自覺地死死拽住李漁的衣角。
　　李漁站起身來，朝四周看了壹眼，沒有動靜。
　　雞老說道：“這裏離惡虎霸占的我們的洞府還很遠，是不是景陽岡上有了新的鄰居？”
　　李漁突然感到後脊背有些發涼，他不動聲色，猛地壹轉身，隨後小心而警惕的瞇眼看去，就見身前不遠處站著壹個人影。
　　“什麽人！”
　　短背起身，呲著牙威脅道：“快走開！”
　　“大哥，他怎麽不怕我？”
　　聾羊也站起身來，小潘金蓮躲在李漁身後，死死閉著眼。
　　李漁捏了壹張符篆，冷笑道：“他不是人，他已經死了。”
　　從這個人身後，又多出幾個身影，他們走起路來虛浮無力，好像飄在空中壹樣，而且身子時不時抽搐壹下。
　　“鬼……鬼？”
　　雞老小聲地問道。
　　“沒錯。”
　　三兄弟嚇得緊緊靠在壹起，李漁壹陣無語，這三個妖怪可把妖的臉丟光了，他們怕人、怕鬼、還怕妖……
　　李漁豎起兩根手指，捏著的黃紙符篆自燃，嘴裏念念有詞。
　　遠處的身影越來越多，他們慢慢的靠近，如同行屍走肉壹般，面無表情。
　　他們快靠近的時候，依然聽不到半點腳步聲，只不過寒意更甚。
　　等到黃紙燃了壹半，李漁舉起手，在空中畫了壹個晦澀的圖案，凝聲道：“兇穢消散，道炁常存。”
　　遠處的幾個身影，突然露出迷茫的神情。
　　“爾等被惡虎拘役魂魄，為虎作倀，我賜爾等神安魂定，還不速速散去，再求隨緣入胎。”
　　壹群鬼露出歡喜的表情，千恩萬謝，就地消散，化為壹道道白煙消失不見。
　　雞老這才反應過來，問道：“這些都是被那頭惡虎吃掉的人？”
　　李漁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我超度了他的倀鬼，他應該已經感覺到了……”
　　“嗷吼～～～～”
　　壹陣猛烈的虎嘯聲，在夏夜中響起，周圍的樹枝來回擺動，沒有壹個固定的方向。
　　龍從雲虎從風，壹股威嚴籠罩在夏夜的郊外，讓人喘不上氣來。
　　“沒錯！我來了。”
　　只聽得亂樹背後撲地壹聲響，跳出壹只吊睛白額老虎來。
　　“妳們三個廢物蠢貨，帶來了壹個幫手，就敢回來送死？”
　　“妳……妳別囂張，我們……我們四個合力，未必是妳的對手。”雞老大聲呵斥，想要給自己這邊壯壯聲勢，可惜說話結結巴巴，反倒更加影響士氣。
　　李漁壹聽，直接滿頭黑線……
　　老三短背走到最前面，盯著虎妖，想要罵兩句滅滅他的威風，可是在種族克制的威壓下，壹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才被趕走這麽幾天，虎妖的道行已經進步了這麽多，以前還能和他過過招，現在光從氣勢上，已經徹底被碾壓了。
　　虎妖看也不看三兄弟，壹雙青色的眼睛，死死盯著李漁，問道：“就是妳，超度了我的七十個倀鬼？”
　　“七十個……他已經吃了七十個人……”李漁心底有些害怕，強忍著懼意說道：“沒錯。但是我覺的，中間可能有些誤會。”
　　早知道這個老虎這麽強，自己打死也不跟著三個妖怪來，這三個貨太不靠譜了。
　　關鍵時候，壹點用處也沒有。
　　老虎突然化為人形，果然他也只是個半吊子，不能完全化形，壹顆虎頭在健壯赤1裸的身軀上，顯得陰森可怖。
　　尤其是那獠牙，上面掛著血絲，隔著這麽遠，都能聞到腐臭味。
　　他壹化形，如浪滾湧的堆堆赤雲慢慢出現，赤雲濃稠似血如山壓頂，如有實質的強大威煞無聲無息地爆發出來。
　　“鯉魚兄弟小心，壹定要堤防他的尾巴。”聾羊大聲提醒道。
　　這時候的李漁，如同泥塑壹樣，壹動不動，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聾羊的話。
　　“完了，完了，鯉魚兄弟嚇傻了。”
　　虎妖桀桀笑道：“又是壹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