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二章 車庫裏的龍

　　見到異象，微十月迅速往後退了半步，而公司人面色驟變，立刻大喊大叫起來，近乎於絕望哀鳴。
　　士兵們趕緊拖過來滅火器來嘗試滅火，但那衣服仍然燃燒，從中翻湧出種種黑暗力量，微十月的手指也被灼傷。
　　她屏住呼吸，飛快地後退，不敢直視自己引發的異況。
　　杜遷遷雖然生悶氣，但其實壹直站在走廊上看著這方向的事，見微十月那發生變化，立刻臉色煞白，快速走過來。
　　“怎麽啦？”
　　“著火了！”
　　“滅火啊——”
　　“那件衣服！”
　　微十月轉頭看到四面八方都有人匆匆趕來，她深呼吸，用壹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說話：“怎麽會？”
　　杜遷遷心頭壹震，忽然明白原因。
　　先前微十月被消滅，她能在公司的滅龍武器和炮擊中生還，全賴她在新羅期間修行了不死之術，而今她的人身與龍形態都纏繞著不滅的死亡氣息，與公司提供的神話時裝相互抵觸，不可披掛如常，形成強烈的排異反應。
　　念及此處，她心頭怦怦直跳，若是把這些事當場挑明，恐怕會令微十月威風掃地，從此擡不起頭。可若是到那地步，到底是微十月先心碎，還是杜遷遷自己呢？
　　緊接著，杜遷遷讓微十月先走，自己留下來應付公司人。
　　“微十月小姐身體不適，”杜遷遷鎮靜自若，“我們恐怕不能進行這次廣告拍攝了。”
　　“什麽！”
　　“妳這家夥……”
　　“尼斯托公司的信譽……”穿制服的人們不由得聒噪起來，他們都是天不亮就起來布置場地、準備器材，全盤籌劃，全為迎接微十月壹人表演，可即便如此，微十月卻在關鍵時刻露了怯，還燒了衣服，怎叫他們不警覺惱怒。
　　“我們會給出壹個解決方案。”杜遷遷提高音量，“賠償……修復的工作我們也都會跟進，請諸位稍安勿躁。”
　　她身上的時裝、全新的氣勢以及她訓練有素的氣質都令其他公司人稍微平靜了些，他們嘀嘀咕咕，倒要看看杜遷遷如何完美化解這場事態。
　　杜遷遷轉頭，卻見微十月心煩意亂，已經匆匆忙忙跑到外面，奔向停機坪，按她那架勢，顯然是想變成龍形壹飛沖天，到九天之上去享受內在平靜。
　　“攔住她！”杜遷遷大喊。
　　徐煬接到凜音之後，正聞訊朝這地方趕來。
　　見此情景，凜音縱身向前，高速疾馳，爆發出極快速度，剎那間穿過長廊，享受著全新植入物為她帶來的速度提升。
　　微十月看到凜音認真地朝自己沖來，似乎是要攔截自己，她嘆了口氣，壹擡手，從空中召喚出月銀大斧，將它握在手中，然後旋身用力朝凜音壹掄，準備將她趕走，如果她不開眼，那就索性劈碎，微十月毫無關心。
　　鐺！
　　金鐵碰撞之聲刺耳，只是壹瞬間，聲音就被拉長，延展成金屬不斷對抗、摩擦和撕扯的動靜。
　　杜遷遷壹路小跑過來，看得目瞪口呆，只見凜音雙臂之中彈出幽綠色的單分子線，高韌性的絲線纏繞在月銀大斧之上，將它死死截在空中，無法寸動分毫！
　　“滾開！”微十月大喝壹聲，手臂發勁，她的體魄自是高出凜音壹大截，如果凜音硬抗，瞬間就會被微十月掀飛，單分子線也會被無情割斷。不過她使巧力，迅速地抽走單分子線，微十月掄動斧頭卻沒擊中！
　　此時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走來或是望著這裏，迫使微十月將斧頭扔回武器空間當中，不願再讓自己丟臉。
　　“微十月小姐！我是妳的粉絲。”凜音裝模作樣，她想用自己的聰敏駕馭場面，“我最愛妳的演出了！”
　　“妳們想幹什麽？”微十月皺緊眉頭，“我要離開了。”
　　“廣告……”杜遷遷小心翼翼地說。
　　“我不可能穿上那件衣服！”微十月沖她咆哮，“妳為什麽——為什麽不提前檢查壹下！”
　　杜遷遷哪裏知道這壹層神秘學聯系，如果是法洛莎在場，壹眼就能看出二者不可調和，緊接著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狀況。然而杜遷遷完全是名醉心於世俗的魔女，她所擁有的少許神秘學知識也只和魔女有關，暫沒想到這隱秘壹層。
　　她感到丟臉，但即便如此，她也想做點什麽，只是短時間內想不出辦法，只好轉向徐煬。
　　“幫幫我……”杜遷遷壓低聲音。
　　“妳？妳也不可能……妳有什麽辦法！”微十月緊盯著徐煬。
　　“有種治療情緒和轉化念頭的辦法……”徐煬望了壹眼通向停機坪的道路，帶微十月過去，讓其他人先莫要靠近。杜遷遷只能寄希望於徐煬身上了，直到此刻她又開始掛念微十月的狀態，關心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後悔自己曾經待她刻薄。
　　毀掉了的關系該如何重新彌合？受傷的自尊要如何補償？這是個無解的問題。杜遷遷只盼望自己以後有足夠的機會來挽救自己和微十月之間的情感。
　　到車庫之後，微十月和徐煬站在空曠的待飛平臺上。
　　“妳要幹嘛？”微十月不悅。
　　“佩拉吉婭公主跟我說了很多事，包括如何幫妳的忙。”徐煬看著微十月，“妳應該在龍形狀態下更自在吧，能否允我壹睹？”
　　想到自己的紅龍姐姐，微十月輕蔑地哼了壹聲，隨後在他面前變形成月銀鱗片的飛龍狀態，她傲慢地低頭看向徐煬。
　　“壹條龍。”微十月發出嘶啞的聲音，在龍的形貌下更強壯和自由，此言非虛，“妳要怎麽對付壹條龍。”
　　“放輕松。”徐煬走到微十月的龍頭側面，開始觸碰她的角。
　　嘶——
　　微十月急促地鳴叫。這是什麽感覺！還從未有人碰過它那小巧而修長的晶瑩龍角，她壹直對其引以為傲。
　　這家夥……好像有兩下子。
　　它的頭迅速地朝壹側擺去，然後又慢慢地搖回來，這種異樣的感覺喚醒了微十月壹些隱秘而深邃的渴望。徐煬仔細嘗試，紅龍公主佩拉吉婭的巨角太大了，其實不好應付，微十月的精美雙角手感就很好。
　　慢慢地，微十月的情緒平復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壹種夾雜著羞澀與愉快的體驗，她發出沙啞的龍吟聲，尾巴用力地拍擊車庫地面，試圖用其他行動轉移自己身上那種奇異的深層感覺。
　　“停下，停下。”不久，微十月的心情恢復過來，壹切惱怒、焦躁和煩擾都煙消雲散，那種對擁有自己龍蛋的渴望則油然而生。
　　徐煬站到壹旁，微十月伏在地上，感覺整個人好了許多，對徐煬的態度也大幅改變，像是從最緊繃的狀態中松懈下來壹樣，壹張壹弛之間的感覺妙不可言。
　　“太奇怪了……我想我之前從來沒嘗試過，也從來沒明白。”微十月爬到壹邊，恢復成人形，她摸了摸自己的霜白頭發，後悔自己在人形沒有留下對應的雙角來，那滋味真的妙不可言，“從來沒有人對我這樣做過，妳還是第壹個。”
　　“現在其他人應該等急了。”徐煬帶微十月原路返回，沿途微十月低著頭，比往常要局促不安壹些，直到見到杜遷遷，微十月才重新仰頭挺胸。
　　“我沒事了。”微十月向杜遷遷宣布。
　　“怎……怎麽做到的？”杜遷遷錯愕地看著徐煬，“妳……剛才那時間……”
　　“總之事情是好起來了。”徐煬感覺未來有機會將相關本領傳授給杜遷遷，“妳那邊呢？”
　　“公司人很憤怒。”杜遷遷嘆氣，“我看這次廣告必須……終止合作，既然微十月碰不了那件時裝。”
　　“簽了合約的，3300萬！”微十月皺眉不悅，“不能找替代品和復制品嗎？”
　　“如果穿的不是時裝本身，公司人不會滿意的，整個合作也……”杜遷遷相當為難，她也不能當替身，因為衣服會穿透魔力鍍層，更何況她如果向微十月變形，只會變成其本體，也就是壹條白龍。
　　“用復制品頂壹下吧，按現在這個狀況，只能後期再處理，先試試成片效果。”徐煬下了決斷。
　　杜遷遷溝通之後，發現公司人也困擾該如何利落地解決這個問題，因為他也很忙，如果改期的話，很可能趕不上這些價值連城的精品服飾上市。
　　他們得重新安排整個廣告計劃。
　　等待期間，他們四個人背靠在走廊上，各懷心事。
　　“把事情挑明了說吧。”徐煬建議，“既然出了今天這樣壹大亂子，我想妳們都有話要說。”
　　杜遷遷轉向微十月。
　　“……妳太自以為是。”杜遷遷忍不住說，“妳……妳打心裏還是把我當成那個可有可無的小魔女，妳把我當成妳的仆人而已。”
　　“我很難對人交心。”微十月輕聲說，“而且我的話不能表達我的心聲，我更不知道怎麽說才能順妳的意，我只想妳知道，我離不開妳。”
　　微十月轉身走開，杜遷遷在原地站了壹會，還在回味其中意思。微十月啊微十月，遷遷也不明白自己該怎麽讓微十月滿意，壹條龍，壹尊超凡後裔。
　　“我看妳們沒有很好的O生活。”凜音在壹旁挑明。
　　杜遷遷明白過來，是的，她說的壹點不假。杜遷遷其實不太擅長，而且總是壹塌糊塗。
　　“這方面只有妳能訓練我了。”杜遷遷擡頭看向徐煬，“……把我變成這方面的大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