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四章 最好的突圍方式就是殲滅敵人

　　黑水池祭壇有著種奇詭的吸引力，能在不知不覺間誘人頂禮膜拜。
　　方遊幾人是高位，不受影響。
　　不過，小幻就差點兒著了道。倒不是她心靈被扭曲了，她還沒這麽菜雞，只是宛如跌入幻境壹樣。她很快沖破影響回過神來，但仍壹個激靈，可能差點兒就會逸散開能量，被這壹部落的神話仆從發現。
　　僅僅壹個部落祭壇，就能隱約影響小幻這樣的頂級半神境，邪神的可怖已經能窺見壹二。
　　悄然地躍過這壹個大型部落，方遊壹行人繼續深入，於低空中緩緩飛行。
　　他們發現了更多的邪神部落。
　　大多數部落規模較小，大約僅有幾萬、十幾萬人水準，獻祭洗禮時，也難以誕生出神話仆從。
　　不過……
　　“部落太多了，而且獻祭非常頻繁。”
　　“我們路過的這十余個部落，其中就有三分之壹正在進行獻祭儀式。”
　　似乎對於部落人而言，他們不是在獻祭，就是在準備獻祭的道路上。
　　這祭品，是周圍隨處可見的詭邪。
　　部落人力量遠不如中詭界遊蕩的詭邪，當他們只要不主動攻擊，詭邪就會忽略他們的存在。對於部落人而言，打獵並不困難，難的僅僅是通過獻祭儀式，獲得偉大之神的洗禮。
　　“但祭品不僅僅是詭邪肢骸吧。”
　　流鋒托了托並不存在的眼鏡，“邪神爪牙和詭邪在本質上並不太大區別，都是汙穢力量的產物，投入黑水池的詭邪肢骸是祭品，在儀式過程中晉級失敗，化作膿水的千千萬萬部落人，他們也是祭品。”
　　“嘶……”
　　伊洛希汗毛直立。
　　小幻咽了咽唾沫。
　　對於流鋒而言，獻祭、儀式、祭品、爪牙，他不說司空見慣，也確實見過不少。但對於伊洛希她們這樣‘見識很少’的少女而言，世界觀就有些遭受沖擊了。
　　“這麽邪惡的事情……導師，我們把這些儀式祭壇都毀掉吧！”
　　她道。
　　刑驚雷冷哼壹聲，“愚蠢，我們正是因為隱藏了行蹤才得以發現這些秘密，現在出手只會打草驚蛇，還是說妳覺得毀掉壹兩個祭壇很有意義？”
　　邪神祭壇千千萬萬，毀十個八個都屁用沒有。
　　伊洛希回過神來當然也能想明白這個道理，她剛剛不就是口直心快了嘛，啊啊啊氣死她了。
　　明明邪神爪牙已經不是人類、不是正常的生靈，可見多了這類獻祭場景後，壹行人還是有些沈默。
　　方遊開口道，“會有機會出手的。”
　　“這裏已經是邪神陣營的內部，這些祭壇可能就蘊含了邪神的些許秘密，摧毀並奪取祭壇核心部件，是我們不久後要做的事情。”
　　“不過，我們得趁著行蹤被發現之前，踏足更多區域，發現更多線索……即便要奪取邪神的祭壇，我們也得選擇更高級的祭壇，畢竟機會，很可能僅有壹次。”
　　部落，只不過是邪神陣營內，最初級的‘兵種培育基地’罷了。
　　大型部落和普通部落的黑水祭壇，他剛才粗略觀察，並無質的差別。
　　但在部落之上，還有皇朝、帝國。
　　似乎就跟人類世界沒什麽兩樣。
　　循著壹些線索、痕跡，方遊等人朝著‘扭曲黑河陣營’的內部繼續深入，果不其然，很快見到了遠比部落宏偉的城池。
　　如果說部落壹切從簡，僅僅為獻祭儀式服務的話，那麽邪神下轄的帝國已經有了比較正常的運轉秩序，多出了不少鮮活氣息。
　　有穿著黑色甲胄的精銳，於城門口處站崗，宛如雕塑。
　　有車隊駛入駛出，壹輛輛由詭邪拉著的馬車於道路上飛馳而過。
　　城內更有不少行人。
　　有人高聲交流，有人啃著食物，有人叫賣吆喝。
　　這就宛如壹個正常的人類社會。
　　除了風格粗獷壹些，和許多人身上都長出異於人類的特征外，這似乎就是壹個人類城池。
　　處在邪神庇護之下，沒有安全威脅、其樂融融的人類城池。
　　方遊有些寒顫。
　　如果不是見識了邪神部落，如果不是深知，信仰了邪神之後將完全喪失自我，他可能也會覺得這樣生活沒有太多問題吧。
　　粘稠的烏雲籠罩在這個不知名城池的上空，壓得很低，僅有遠處以黑石鑄造的高聳神像跟烏雲接壤了。
　　壹條蜿蜒的黑色河流從望不見的上遊流淌而下，壹路貫穿了整個恢弘城池。
　　如果說這個‘人類城池’有哪點最特殊，就是在這兒居住的邪神爪牙都圍繞這條黑色大河生活。
　　飲水、洗衣、洗浴……無事的時候也要將身體浸泡在黑色河水中，似乎這樣做可以沐浴神的輝光。
　　祭壇儀式之地也處在城池中心，黑色河水流經之地。
　　跟部落儀式有些不同，這裏的儀式場地更宏大，有黑水從河流中間升起，固化形成了偌大的平臺。
　　平臺四周矗立著壹尊尊偉岸雕像，卻呈著膜拜姿態。
　　更外沿，是逐漸向外蔓延的整齊階梯，有渾濁之水從上面不斷流落。
　　方遊等待了半天，終於等來了這壹城池的獻祭儀式。
　　當儀式之音響起時，整個城池的運作瞬間變化，就好像平靜的湖面於頃刻間變得波濤洶湧。
　　有無數城池人類、生命體湧向儀式之地，他們面帶狂熱之色，趟過汙濁河水，壹步壹步踏著階梯往上行。
　　跟部落儀式比起來，這裏的儀式除了信徒更多、信徒爪牙穿著更為正常光鮮外，似乎沒啥差別了。
　　不時就有爪牙啪嘰倒地，發出痛苦又帶著狂熱的嚎叫聲，身軀逐漸化作了膿水，隨著汙濁河水的沖刷徹底失去存在痕跡。
　　“不，還是有區別。”
　　部落儀式的死亡率超過95％，而這裏……方遊觀察了壹陣，大約只有85％～90％。
　　死亡率還是很高。
　　但該說邪神陣營內也有地域差距嗎？如果從部落人晉升至帝國人，覺醒升級的機會就能高出不少。只是，方遊不覺得這些邪神爪牙會懼怕死亡。
　　儀式過程中，又有十余位新晉神話誕生。
　　同時，還有神話仆從踏著儀式臺階拾級而上。
　　可能神話仆從已經脫離了炮灰身份，儀式過程中他沒見到任何壹名神話死亡……與之相對的，是神話通過儀式後獲得的提升沒那麽大，大抵是提升了半個、壹個小級？
　　這提升小嗎？小個鬼啊！
　　他方導師都得辛辛苦苦修煉三兩年，才能夠凝聚出壹縷神性，這些邪神仆從攀登壹次階梯就行？
　　即便這裏面必然存在壹些限制，也過於誇張。
　　“都說邪神陣營麾下神話多如雨，現在看來，這樣的傳言還是保守了！”
　　“以這些‘邪神兵工廠’培育神話的速度，幾十幾百位神話境，他們不用壹會兒就能培養出來……也可能是隨著邪神即將蘇醒，其權能越發可怖了。”
　　方遊扭曲了空間。
　　安見幽覆蓋了幽冥領域。
　　幾人就這麽光明正大站在不遠處，觀察著邪神儀式，將情報搜集記錄下來。
　　不過，他們也不敢靠太近，關於邪神的權柄、可怖偉力，目前仍很模糊。
　　“還有壹點，儀式的死亡率非常高，而這壹個個部落、帝國城池的人口，也不過幾十萬、幾百萬，按理說不用多久這些地方就會變得人口稀疏、衰敗下來。”
　　然而沒有。
　　部落之前的部落，還是這壹個邪神城池，內部都不存在大量的空置房間。
　　也就是說，部落、城池，運行狀況都相當正常。
　　那他們人口從哪兒來？
　　總不能從懷胎到成年，就幾天工夫吧？
　　這很不科學，也很不玄學！
　　但似乎在邪神陣營內，壹切的規則、邏輯，都由邪神制定。
　　方遊沒有觀察到新生人口的誕生。
　　他們壹路深入，並尋找著可以下手的目標。
　　幾天時間壹晃而過。
　　轟隆隆——
　　遠處，能量洶湧。
　　灰霧當中可見壹道道通天徹地之影。
　　是半神法相。
　　邪神仆從的提升途徑跟他們不同，但戰鬥時的表現形式，大同小異。
　　此時就有十余位半神，上百位神話在戰鬥。
　　打到了天昏地暗的程度。
　　“扭曲黑河陣營，以及晦暗之影陣營。”
　　“這是我們這些天撞見的第六場陣營之戰了，這次的規模更大。”
　　方遊摸著下巴。
　　伊洛希、小幻倆不知道從哪兒取出來幾根熒光棒，正拿在手裏不斷揮舞。
　　“快，黑師傅切他們中路。”
　　“加油啊，妳們壹定要盡情打，往死裏打～！”
　　“烏拉烏拉烏拉烏拉——”
　　她們燃起來了。
　　有壹說壹，方遊也有點兒燃。
　　邪神陣營間的戰鬥很激烈，這或許是個機會。
　　他想。
　　揣在懷裏的傳訊水晶忽然嗡鳴起來。
　　發來訊息者，是北風賢者。
　　不出意外，是他們遭遇到了意外。
　　「我等攻破了壹個邪神城市，並帶走許多有價值的資料以及祭壇部件，但也因此，我們遭到了邪神陣營的追擊……」
　　盡管在此之前，各方就約定了壹方有難各方援助，但北風賢者這樣的老前輩豈會讓薪火無償支援，若是這麽做，壹次兩次，自己無冬帝國和薪火組織之間僅有的壹點情分，就耗盡了。
　　北風賢者老人精了。
　　他發來的訊息不僅包含了求援信號、坐標，還有不少資料。他們將共享此次獲取的全部資料，以及壹半的實體戰利品。
　　方遊查了查，眉頭微皺，“距離有點遠。”
　　其實是他們深入速度太快了，若再深入壹些，只怕傳訊水晶都要收不到信息。
　　不過，他早有想法。
　　他想將隊伍拆開，分作兩隊行動，壹隊快速深入，壹隊外圍遊走。這樣做既能夠提高探索效率，也能在外圍留壹個較為安全的錨點。
　　倘若遭遇意外，小幻難以直接挪移至中詭界外，便能以外圍隊伍為錨點進行傳送跳躍。
　　沒有什麽錨點，比使徒間的命運聯系更強。
　　他開口，指派安見幽、希蒂娜、伊洛希、刑驚雷四人，前往馳援北風賢者壹眾盟友。
　　“安見幽為隊長。”
　　“現在即刻出發。”
　　“不用擔心，關鍵時刻我們這支隊伍，壹樣能通過空間傳送，在最短時間內抵達妳們那兒。”
　　說完，方遊就發現自己白說了。
　　除了安見幽，其他三人都是好戰分子。
　　他若把安見幽換下，換上赤閻，那就是全員恐怖分子了。只是壹支隊伍中總得有個穩重的人，不然他放不下心。
　　“明白。”
　　安見幽握緊了拳頭，又瞄了眼振奮不已的三名隊員，忽然覺得壓力山大。
　　……
　　中詭界某地。
　　寒流震蕩。
　　冰之女皇壹指寒冰點出，隨著空間飛躍不斷膨脹，化作了充斥整個視野的無盡純白。
　　剎那，數以億計的詭邪，被冰封在純白色的冰之星球內，就此永眠。
　　堅不可摧的冰之星球，也宛如壹面絕壁，阻擋住後面的追兵。
　　只是，左側、右側，又各有追兵出現。
　　他們初時面對的，只是兩尊邪神侍者。
　　冰之女皇、北風賢者迅速重創了其中壹尊，他們沒有戀戰，飛快地往外撤去，很快就將邪神侍者甩開。
　　……他們本來是這麽以為的。
　　但數小時後，他們就被更多的邪神侍者追上了。
　　他們逃，敵方追，也引得數之不盡的詭邪奔湧而來。
　　不過，這個時候北風賢者幾位依舊不慌，他們全速飛逃，高位詭邪也追不上，僅有幾尊邪神侍者壹直死咬著。
　　但只要不被拖入戰鬥，不陷入包圍圈內，問題就依舊不大。
　　直到……
　　他們偶遇了壹支來自海妖帝國的隊伍。
　　壹支跟他們壹樣，正在玩著追逃遊戲的隊伍。
　　然後，他們就被追擊的邪神陣營強者，給合圍了。
　　“日！壹種天體！”
　　北風賢者罵罵咧咧，不斷撕開詭邪潮的包圍圈，模樣有些狼狽。
　　他們飛逃時，高位詭邪都可以無視。這種沒有智慧的蠢貨生命體，追不上他們。
　　可當他們陷入詭邪潮裏面時，壹尊普普通通的七星詭邪，都能給他帶來麻煩，消耗他的力量。
　　而周圍，七星、八星詭邪，數量太多了。
　　更有邪神侍者虎視眈眈。
　　北風賢者怒瞪著海妖帝國壹行。
　　海妖帝國壹行六人，其中高位三尊，以帝國大主祭‘蒼茫暴風’為首。
　　這尊高位壹樣面色陰沈，“哼，要不是妳們人類礙事，我等早就撤離出中詭界了！而現在，遇到我等仍是妳們的幸運，待強援到來，我們自然能脫離險境。”
　　北風賢者表示，他們壹樣呼喊了援軍，指不定誰救誰呢！
　　“女皇陛下，薪火組織的強者正在趕來……”
　　北風賢者話音還未落，面若冰霜的女皇就擼起袖子，“既然如此，我們反打壹波，幹掉幾個邪神侍者。”
　　北風賢者：“？？？”
　　姑奶奶，我們現在還處在邪神陣營腹地啊餵！
　　冰之女皇這位年輕後輩比他更強，極有魄力，輔助她北風賢者是心甘情願的，就是女皇陛下太好戰了，他有的時候心很累。
　　您不看看，現在是戰鬥的時候嘛！
　　“薪火援軍，來了！”
　　數道身影自灰霧盡頭，詭邪潮外飛馳而來。
　　周身縈繞著玄奧的法則之韻！
　　是薪火高位！
　　他們有救……呃等等。
　　北風賢者數了數，壹二三四，總共四位強援，數量絕對不少了但……
　　壹劍可開天辟地的流鋒劍神；
　　手托九級綠洲，亦能翻掌滅掉邪神侍者的無敵導師；
　　他們人呢？
　　人呢？！！
　　北風賢者昂起的鬥誌又耷拉下來。
　　強援撕開包圍圈，飛臨他們跟前。
　　他有過壹面之緣的‘焚天之焰……’伊洛希興奮高喊，“是時候讓這些邪惡的家夥，見識我們人類的厲害了，打！”
　　冰之女皇對上了眼神。
　　壹冰，壹火，極為交融。
　　“打！”她道。
　　北風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