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做得到的話，就請抹殺我吧

　　夜晚。
　　皎潔的月色灑向地面。
　　這是壹片亂葬崗，戰亂年代像這種亂葬崗沒什麽稀奇的。
　　連白天都不會有人經過，更別說晚上。
　　壹片寂靜。
　　突然某個小土包發出了動靜，壹只有些蒼白的手臂從泥土裏伸了出來。
　　他從泥土裏爬出。
　　用手撣去身上的泥土，依稀能看出是個樣貌俊美的年輕人，只是面色有些蒼白。
　　他動作僵硬，好像很久沒有活動過了。
　　隨著身體晃動，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
　　隨手撿起旁邊墳墓前壹張已經被焚燒了壹大半的報紙。
　　上面寫著：民國九年的字樣。
　　“大明王朝也滅亡了嗎？我這次睡了多久？”
　　年輕人已經忘記了他到底活了多久。
　　他記得，他出生在壹個部落，族人們用獸皮禦寒，使用的工具是石頭。
　　慢慢的，他發現他的身體和其他部落族人不壹樣。
　　他不會老去，甚至不會死亡。
　　他像個異類。
　　隨著時間推移，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族人對他的排斥，把他視為妖怪。
　　難以忍受區別對待的目光，他離開了部落，獨自壹人行走在大地上，他偶爾也會掉眼淚，後來才知道這種情緒叫孤獨。
　　為此，他主動交過很多朋友。
　　他做過黃帝的先鋒大將，為炎黃部落討伐九黎。
　　也目睹過文王推演周易。
　　也幫助過始皇壹統六合。
　　也曾與詩仙相伴遊歷各類名山大川。
　　他親眼的看著壹個又壹個朋友老去，離世。
　　而他不老不死。
　　所以他不再交朋友，也習慣了孤獨。
　　他有試過自殺，可是不論跳崖，服毒還是餵野獸，壹但受到了對普通人來說足以致命的傷勢，無法恢復的傷。
　　他就會昏迷過去，再睜開眼睛就會出現在前壹刻所在的安全位置上，身體毫發無損。
　　像壹個無法理解，難以想象的奇觀。
　　他叫呂言，是壹個永生者。
　　對呂言來說，永生，更像是壹個詛咒。
　　永生不死讓他很累，並非生理上而是心理上的。
　　在這數千年裏，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像壹個孤魂野鬼遊蕩在世上。
　　慢慢的他學會了沈睡，找壹塊地把自己埋起來。
　　壹片黑暗的環境裏，時間也變得沒那麽重要。
　　蘇醒之後，他在這個時代遊歷了數天，見證了下層人民的民不聊生，上層階級的醉生夢死。
　　又是階級固化，麻木不仁的王朝末期景象。
　　這種景象他見過很多次了，多得有些無趣。
　　他對這樣的時代不喜，重新把自己埋葬。
　　希望下個時代，能有趣壹點。
　　……
　　市區內的公園裏。
　　呂言從泥土中爬出。
　　口中咿咿呀呀地發出無意義的叫喊，太久沒有說話，都快喪失語言能力了。
　　稍作調整，邁步往燈火闌珊的方向走去。
　　這會已經是深夜。
　　經過路邊壹家已經關門的服裝店，櫥窗裏的服飾幹凈整潔。
　　呂言低頭看了看，身上的中山裝有些破舊。
　　微微皺眉。
　　壹拳轟出，砸碎了櫥窗。
　　無視被玻璃碎渣劃破的傷口和自動報警器發出的嗚啦嗚啦的聲音。
　　隨手挑了壹件黑色的上衣和牛仔褲換上。
　　此時手上的傷口已經愈合。
　　他雖然外表還是個小年輕，但是已經活了很久了，是很和藹的，不會因為報警器壹直響就覺得煩躁。
　　用壹件衣服把報警器蓋上，再拿了店內的壹個背包把換下的衣服裝好，自然的走了出去。
　　他沒有方向，只是隨意的走走，看壹看這個時代的世界。
　　“嘿，哥們，妳知道哪裏有網吧嗎？”
　　突兀的，壹個很討人厭的聲音在呂言耳邊響起。
　　回過頭，兩個染著黃毛，壹手臂紋身的混混走到呂塵身邊，其中壹個囂張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現在的人說的是北方官話嗎，呂言心裏想著，他是會說這種語言的。
　　呂言很平靜的把包放下，和藹的問到：“網吧是什麽？這是什麽年代了？”
　　“靠！哥們妳裝傻是不是，得，妳不知道哪有網吧也行，借幾百塊給兄弟當網費使使？”
　　其中壹個黃毛從兜裏掏壹把彈簧刀，在呂言面前晃悠。
　　“我沒有錢。”呂言老老實實的回答。
　　“媽的！”
　　黃毛很氣憤，穿得這麽好，幾百塊都不給，要錢不要命了是吧。
　　當即帶著嚇唬性質地壹刀往呂言肚子上捅去。
　　可呂言沒有躲閃，目光平淡的看著插著刀的肚子在往外浸血。
　　兩個黃毛有點傻眼，就是出來搶個錢而已，哪能想到還碰上了這種怪人。
　　呂言抓住了壹個黃毛的手，哢的壹下就掰斷了壹根手指。
　　語氣依然很和藹：“現在是什麽年代了？”
　　“啊～不是啊，大哥我錯了，大哥饒命。”
　　哢嚓！
　　呂言又掰斷了他壹根手指，語氣不變：“現在是什麽年代？”
　　“2010年，2010年啊大哥！”
　　……
　　黃毛家裏。
　　兩個黃毛捂著手指，鼻青臉腫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呂言則坐在他們家沙發上，手裏壹罐剛從冰箱裏翻出來的冰鎮可樂，有壹口沒壹口的喝著。
　　“大……大哥，我們錯了，我們不該出來搶錢，妳饒了我們吧。”
　　呂言沒有理會。
　　此時他正在饒有興致的聽著腦海裏傳出來的機械聲音。
　　“叮。”
　　“檢測到宿主心理素質達標，已綁定輪回系統。”
　　“三十秒後將開啟第壹次輪回試煉。”
　　“請宿主停留在原地，不要走動。否則將被抹殺。”
　　沈睡了壹百年之後，這個世界已經出現了這麽有趣的東西了啊。
　　抹殺？
　　還真是求之不得呢。
　　想到這，呂言站了起來，從沙發上離開。
　　走到廚房的桌子上坐著。
　　此時呂言腦海中的機械聲在瘋狂響起。
　　“還有五秒將開啟傳送！”
　　“警告！警告！”
　　“檢測到宿主偏離原地，宿主請立刻回到原地，否則將被抹殺。”
　　“即將抹殺！”
　　呂言表情淡定，靜靜的等著五秒過去，甚至還喝了口冰可樂。
　　“抹殺開始！”
　　半分鐘過去了。
　　腦海中的機械聲發出了壹連串意義不明的響動。
　　“檢測到未知原因，抹殺失敗。”
　　“正在緊急處理。”
　　“啟動備用方案。”
　　“將選取最高難度試煉，請宿主回到原地開始傳送！”
　　呂言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果然哪怕是這種神奇的東西，也不能殺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