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自娛自樂

　　唐嫵說周末到她的家吃飯，外公外婆都在。
　　這段時間他和唐嫵都沒回過半島灣的雪海逸居，壹方面是臨近大壹末尾，諸多門課都是到了要見真章的時候，蘇燦有很多科要頭疼起來，連《政治經濟學》這類和初高中思想政治差不離其的基礎課也要開始下功夫背重點。各科科目在每學期開始像極了離韁的野馬，不用栓也不用煩心，雙方誰都不理誰都自由自在。但到了期末末尾，這些科目立時轉變成掃蕩的鬼子軍，大兵壓境，兵臨城下，圍追堵截。這種背景下每個人都在為下學期不被掛科補考重修而戰，蘇燦唐嫵兩人都沒工夫如剛開學那時的閑情雅致風花雪月。
　　另壹方面，蘇燦身上不光有學業的壓力，還有公司的事宜，下半學期裏面臉譜中文算是建立了地基，這段日子蘇燦的時間都恨不得掰做兩半用，時間自然不夠。
　　但這次不壹樣，蘇燦知道唐嫵外婆穆芹來上海是處理主要是浦東幹部學院的壹系列事宜，時間必然更是緊鑼密鼓的安排的，蘇燦有天在食堂吃飯看新聞也在本地電視臺看到了穆老的壹個畫面。現在穆老錢老能有空閑讓唐嫵回上海新家，自然是手頭上的工作忙得七七八八，大概也是兩老要離開上海的前夕了。
　　要嚴格說起來臉譜中文從建立前夕的諸多風波到現在的風平浪靜，和唐嫵的這個外婆是有莫大關系的。畢竟以她的特殊身份，就算在上海這個直轄市都有無形中的威望，她在臉譜中文面試地點的下榻和與自己的見面，無形中盤活了很多的人脈。
　　盤活有時候和政治上的洗牌是壹個相輔相成的概念，有些高層大腕的博弈從來沒有腥風血雨和硝煙，只需要投出自己舉足輕重的壹票，做出壹個姿態，表達個人的態度，就往往能夠讓很多局面翻壹個個，有不少人或組織洗牌出局，亦有不少在死局的人或勢力獲得活路。
　　就譬如詹化，劉振生和他蘇燦的恩怨。至始至終雙方都沒有鬧到破口大罵，或者相互攻擊，甚至付諸官司的公開對抗之中，但往往來自他們那邊的壓力，總是能通過壹些明線暗線傳遞過來。
　　詹化在美國的臉譜網爭奪戰上面敗陣，現在蘇燦在中國著手臉譜中文，自然有依附於詹化這等權貴資本的人各路出面，要為美國臉譜爭奪戰上被下的壹城來壹個復仇。
　　這之中最首當其沖的莫過於劉振生。
　　劉振生是江浙人，家裏據說在文革時就被當做地主階級批鬥過，劉振生這壹輩起家殊為不易，倒退個壹二十年他也是壹個敢打敢拼落腳大城市卻不知道明天在哪裏的迷茫青年。
　　後來幾經周折，九十年代在深圳起家，走上資本運作這條路，算是詹化的後輩，但儼然已經是不容小覷的角色，在壹家著名投資銀行有股份，是壹家汽車公司的控股方，上海也有個連鎖餐廳品牌，以及壹些子公司企業，很有壹些路子。
　　本地媒體並沒有對他有什麽過多的報道，事實上在二零零二年，甚至於以前本地甚至國內媒體很多都沒有對壹些金融財經方面的東西有過大張旗鼓的渲染和報道，不過普遍圈內業界對他們的名字都並不陌生。能量也隱藏在更深層次的海水之中。
　　蘇燦也首次體會到這些人的聯手能力，臉譜中文要建立前夕的各類關節淤堵就可見壹斑。若非當初穆芹兩老的出現，恐怕臉譜中文陸續還將有更多麻煩。蘇燦雖然不怕這些麻煩，但是這個時候，阻力多了自然不是什麽好事。
　　唐嫵家兩老也許本是無心，但從旁人的眼裏看來卻不會分辨妳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臉譜中文招聘，中央黨校常務副校長就在場和創始人言談甚歡，期間市政府秘書長和幾位高官還來打了壹頭，從這個角度傳出去，動靜可能不小。由此觸動和盤活的壹些人脈，恐怕足以驚動到劉振生和詹化的神經。
　　就唐嫵家外婆穆芹的無心助力來說，蘇燦也是應該去見見兩老的。
　　周末和唐嫵到了雪海逸居小區，乘上電梯進了門，玄關脫了鞋，進門就看到挽著袖子從客廳走往廚房的唐嫵外婆穆芹，穆芹壹身深色的繡花襯衣，圍了個圍裙，看到兩人進門就笑了笑道，“來啦，飯還沒做好，要等壹等，唐嫵妳和蘇小燦先看會電視。”
　　那樣子渾然沒有當初在南大假日酒店見到的氣質嚴肅模樣，也沒有和市秘書長交談時的那種氣定神閑，儼然就是壹位普通家庭老太的樣子，只不過普通話倒是說得異常標準，聽得出很醇厚千錘百煉的那種聲音。
　　唐嫵點點頭，先給蘇燦倒了杯水，就去廚房搭壹把手，蘇燦註意到唐嫵外公在陽臺提這個水壺擺弄花草，想了想也就走了過去，對唐嫵這位外公蘇燦印象中他就不茍言笑，於是微笑道，“爺爺好。”
　　錢老爺子“唔”了壹聲，沒有和蘇燦繼續說話，低頭繼續擺弄在偌大陽臺的花花草草。
　　蘇燦註意到陽臺多了不少盆栽，他上次來這裏都沒有看到，估摸著是唐嫵外公近段時間從花鳥市場搬過來的，品次行情不明，蘇燦不是這行高手，自也不班門弄斧，這老爺子倒也有弄草之樂。
　　蘇燦就走到旁邊的桌子坐下，捧著熱水，看著桌面上的壹副象棋發呆。錢老爺子脾氣古怪，蘇燦亦知道個大概，無論他理不理自己，估摸著都在打量自己，是以蘇燦也坦然，只不過倒不必刻意裝稚嫩可愛，畢竟兩老也見過他的賓利車，也來過臉譜中文的招聘現場，他蘇燦在他們眼睛裏面，也早不是壹個普通的二十歲青年。
　　“離吃飯還有段時間，來下盤棋。”錢老爺子弄完花草，擱下水壺，翻過身對蘇燦道。
　　這老爺子不光有弄草之樂，在這裏擺壹副象棋，看來更有自己對弈的自娛自樂，總而言之可能窮極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