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爹上門

　　聯想徐大的告警，王七麟問道：“道長妳這話是什麽意思？”
　　老道士撫須道：“不可說、不可說，天機不可泄露。”
　　徐大撇嘴：“還田雞呢，妳咋不說蛤蟆？”
　　老道士做吃驚的樣子：“咦，妳怎麽知道老道的名字？”
　　徐大壹頭霧水：“我怎麽知道妳的名字？”
　　老道士又撫須笑道：“對呀，妳怎麽知道老道的名字是蛤蟆？”
　　“妳叫蛤蟆？”徐大惱了：“老頭妳敢戲弄大爺？”
　　老道士捏法印唱了個喏：“無量道尊，老道什麽時候戲弄過妳？老道的名字正是蛤蟆，謝蛤蟆。”
　　王七麟恍然：“難怪妳會在紙上畫上壹個穿道袍的蛤蟆，原來那是妳的標記。”
　　老道士又掐了個法印沖他微微彎腰：“正是。”
　　王七麟又問道：“妳說的‘三個半月’到底什麽意思？”
　　謝蛤蟆還要搖頭，王七麟補充道：“我命令妳回答！”
　　聽了這話老道士無奈壹笑，道：“王大人何必問我？您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
　　王七麟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如果說之前他還只是對徐大的話將信將疑，那經歷了杜操裝失憶辭職和謝蛤蟆算命兩件事，現在他對伏龍鄉小印的詛咒已經深信不疑。
　　他加入聽天監是想延年益壽，結果卻要夭壽，這算什麽事？
　　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他前些天還笑話聚香樓掌櫃的把路走窄了，他倒好，把路走死了！
　　接下來鄉裏沒什麽事，他準備細查詛咒的內幕。
　　還沒等他下手，剛收了謝蛤蟆的第二天，四月初壹，有人忽然來敲門。
　　王七麟和徐大正在院子裏吃午飯，聽見敲門聲他便問道：“誰啊？”
　　外面響起壹個粗聲粗氣的回答：“妳爹！”
　　徐大勃然大怒，摔了筷子就要殺出去：“草他娘，敢上我聽天監來耍流氓？老七妳別動，看我怎麽出去弄他！”
　　王七麟苦笑：“別亂說，他娘是我奶奶。”
　　他去打開門，壹個頭包老汗巾、身穿灰色土布大褂、腳上踩著草鞋的老漢在縮著腦袋咧嘴憨笑。
　　這正是他的父親，牌坊鄉大王村的老農王六五。
　　牌坊鄉和伏龍鄉都屬於吉祥縣，但兩地相隔挺遠，得有六十裏。
　　看見老爹風塵仆仆的樣子，王七麟問道：“爹，妳怎麽來了？”
　　徐大淩亂的往左右看看，然後奪門而去。
　　謝蛤蟆坐在窗口哈哈大笑：“徐力士，妳膽子真大，竟然想做王小印的爺爺。”
　　說完他伸出殘缺的右手壹揮袖子，整個人鬥轉星移突然出現在了兩人面前：“老道謝蛤蟆見過王家老丈。”
　　王六五被這壹幕驚呆了，又是手忙腳亂、又是惶恐。
　　見此謝蛤蟆衣袖壹揮，整個人又消失不見。
　　王六五驚嘆連連：“這位大人、妳這同僚、這位高人，他他他，小七，這是個高人吶！這高人是誰？”
　　王七麟說道：“妳兒子的下屬。”
　　王六五瞪大眼睛：“妳的下屬？啊呀我的天老爺，崔碎嘴子不是胡說，妳真做小印啦？”
　　鄉村地帶交通不便，官家郵差半月才走壹趟，王七麟升為小印後沒來得及將消息傳給家裏，不過鄉民之間口口相傳，這消息顯然已經傳到他們村裏。
　　王七麟嘆氣道：“對，真做小印了。爹，妳大老遠來伏龍鄉，就是為了確認這消息？”
　　王六五咧嘴笑道：“不光是為了這個消息，還是想給妳送個信，妳看妳什麽時候有空回家壹趟？族老給妳相了個親，妳得回去看看。”
　　王七麟大感頭痛：“我這事業剛起步呢，然後就要結婚？”
　　王六五瞪眼：“那當然了，聖人都說，男子漢大丈夫成家立業，妳得先成家呀。”
　　他看清兒子壹身玄黑官服，壹時又有些畏怯，便補充道：“妳要是不想急著成家，那就先回去看看，咱不能駁了族老的面子不是？”
　　王七麟點頭道：“是，那這樣吧，這兩天我恰好沒什麽事，請個假跟妳回家壹趟，正好把剛發的俸祿給妳們送回去。”
　　王六五頓時大喜，他挺起胸膛道：“這敢情好，回去爹領妳去祠堂、去祖墳好好祭拜，得多多感謝祖宗保佑，咱王家竟然出了個官！”
　　王七麟想想小印詛咒，覺得祖宗也沒怎麽保佑自己。
　　院子裏的石桌上擺放有殘羹剩飯，壹大盆白米飯、壹盤炒雞、壹盤紅燒鱔魚和壹碗豬油炒鹹菜，王六五眼巴巴的瞅了瞅，吞了口唾沫趕忙轉頭做沒看見的樣子。
　　兒子現在當官了，他當爹的可不能給丟臉。
　　王七麟有些心酸，道：“爹妳先坐，我去給妳拿個碗盛飯，妳還沒吃午飯吧？”
　　王六五幹笑道：“吃過了、吃過了，妳看我出門的時候妳娘給我煮了紅薯，窮家富路，我吃的飽著呢。”
　　這時候門口探進來壹張大黑臉，徐大弱弱地說道：“老七、老叔，咱去聚香樓吃，我剛才過去訂好桌了。”
　　王七麟道：“這樣也好，今天算我請，正好咱還得去聚香樓跟掌櫃的談談賠償問題。”
　　他喊上謝蛤蟆，壹行四人進了聚香樓。
　　謝蛤蟆跟掌櫃的打了個照面，兩人壹個尷尬壹個心虛，掌櫃的知道他已經做了遊星，便搶先賠禮道歉，說自己有眼無珠。
　　王七麟擺手道：“掌櫃的，給我們準備個桌，這次來我其實是來算賬的，前些天……”
　　“前些天的事咱就不提了，不提了。”掌櫃的賠笑道，“這事是我有錯在先，我祝某人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了。”
　　謝蛤蟆壹瘸壹拐的走進門說道：“祝掌櫃無需如此，這事是老道錯了，老道自會負責。妳放心好了，前些天丟的菜價值多少錢，我會壹壹賠償給妳。”
　　最大的包間已經給壹家為孫兒慶生的鄉紳包下了，王七麟主動要了個小包間。
　　結果他們這邊剛上菜上酒，鄉紳主動過來敬酒了，並為占了大包間的事向眾人連連道歉，壹連幹了三杯酒。
　　小二利索的上菜，照例有三菜壹湯，另外還有壹只燒雞、半只燉大鵝，全是硬菜。
　　看著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雞鴨魚肉、聞著撲鼻而來的香氣、回憶著先前鄉紳的客套，王六五忍不住感嘆：“真好，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