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巫咒媒子

('　　白軟肥胖的蠶王蠕動著，沿著樹幹慢慢爬到地面上。
　　從近處看，可以清楚地看到蠶王雪白的皮膚上遍布的點點璀璨銀光，以及排在足肢部位，壹顆壹顆的圓形黑色斑點。
　　這些黑色斑點好像鑲嵌在蠶王身上的黑色寶石，呈半球形，沒有壹絲瑕疵，水潤且光滑流轉，像用泉水浸潤過。
　　突然有壹顆斑點眨了壹下。
　　葉羲怔了怔，立刻反應過來。
　　原來這些黑色圓斑竟全都是蠶王的眼睛！因為沒有眼白，偶爾才眨動，所以粗看還以為是某種裝飾。
　　粗粗壹掃，蠶王身上最起碼有三十多顆黑色圓斑，也就是說，蠶王至少有三十多顆眼睛。
　　葉羲心中感嘆，怪不得蠶王能穿透層層茂密枝葉，看到幾裏外的場景。
　　昨夜蟲柳部落鬧出的動靜說不定也沒瞞過它。
　　阿織拉了拉葉羲的袖口，緊張地問：“葉羲，妳打算怎麽治，我們蠶王會有危險嗎？”
　　葉羲失笑道：“當然不會。”
　　知道蠶女們迫切的心情，他沒有再多說，立刻取下背上的祖巫骨杖，抖開包裹著的獸皮，拄著骨杖，閉上了眼睛。
　　蠶女們皆後退壹步。
　　她們雖然不知道葉羲在做什麽，但能感受到壹種特殊的氛圍，知道有神秘的巫術在施展。所以她們皆屏住呼吸，生怕打擾到葉羲。
　　此刻如果有巫或者巫弟子在壹旁，就可以看到這壹幕。
　　原本天地間，無數墨綠色能量絲絲縷縷地從天上垂落下來，像是入水的墨汁壹樣縹緲遊蕩，但此刻，以葉羲的骨杖為中心，這些從天降落的能量在漸漸被驅逐出去。
　　很快葉羲周圍的墨綠色能量被清除幹凈。
　　但天地間卻依然有壹絲極細的墨綠色能量在遊蕩，這股能量來自地底，猶如壹條細細的墨綠色毒蛇破土而出，在空中飄來蕩去，最終往蠶王腹部那個巫咒刻印裏鉆。
　　葉羲睜開眼睛。
　　他走了幾步，揮動骨杖用杖頭壹指腳下的地面：“把這裏挖開。”
　　所有蠶女都楞了楞。
　　不是要解除蟲柳大巫施展的巫咒刻印嗎，怎麽現在又讓她們挖地？
　　葉羲解釋道：“如果施咒的巫死了，那麽他們所施的惡咒也無法長時間存在。但既然蠶王身上的巫咒刻印已經持續了兩年，那麽這附近必然有壹個巫咒媒子，這個巫咒媒子可以代替蟲柳部落大巫，讓巫咒刻印長時間存在。”
　　“如果不把巫咒媒子給毀掉，即使我消掉蠶王身上的巫咒刻印也沒用，時間壹長，巫咒刻印還會再次出現。”
　　阿桑第壹個反應過來，砍落壹截桑樹枝，埋頭用樹枝做鏟挖這片地。
　　其余蠶女也紛紛反應過來，把厚厚的枯桑葉掃掉，按照葉羲的吩咐壹直往下挖。
　　壹直挖了兩米深，葉羲道：“好了，妳們退開。”
　　葉羲用骨杖杖底輕輕撥弄泥土，很快，壹個沾滿泥土和汙血的，骯臟不堪的東西被翻了出來。
　　這東西剛壹破土，就有壹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很多蠶女覺得脖子上涼颼颼的。
　　這玩意像拳頭壹樣大，團成壹團，表面覆蓋著枯皺的散發著腐爛氣息的頭發，看不清是什麽。在它周圍的那壹圈土都發黑了，還有很多腐爛僵硬的蟲屍夾雜在其中。
　　阿桑怔怔地看著這東西。
　　這詭異的東西竟給她壹種熟悉的感覺，她彎下腰，伸出手，居然膽子奇大的想要撥開那些頭發，看清楚這東西究竟是什麽。
　　這時壹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桑轉頭壹看，是葉羲堅毅的側臉。
　　“別碰。”
　　他壹直專註地看著那巫咒媒子，頭也不轉地警告道。
　　過了會兒，葉羲擡起頭來：“妳們有水嗎，純凈壹些的水？”
　　“有……有的！”壹名蠶女最先反應過來，蠶絲飛舞間，人已經飛到古桑樹上去取水了。
　　沒過多久那名蠶女就下來，雙手遞給葉羲壹個水囊：“這個可以嗎？”
　　葉羲打開塞子，壹股清香立刻溢出，他覺得不對，低頭壹看立刻傻眼了。
　　……這水囊裏裝的竟然是澧泉水。
　　澧泉水啊！！
　　那名蠶女忐忑地問他：“不行嗎？那我再去找找。”
　　葉羲默默地看她壹眼。
　　沒想到蠶女都是土豪啊，這麽珍貴的澧泉水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不過想想也是，她們會跟其它部落交易蠶布，這麽多年積攢下來，寶貝會少才怪。
　　“沒事，這個可以用。”
　　葉羲深吸口氣。
　　要知道他都是壹滴壹滴的用澧泉水的，結果人家隨手就是壹大袋，這貧富差距也忒大了吧？！
　　“阿織，可以再拿個碗嗎？妳用來裝桑葚的那個碗就可以。”
　　阿織應下，很快拿來碗。
　　葉羲把澧泉水倒進大木碗中，讓所有人後退。
　　他左手拄著骨杖，右手把大木碗傾倒些許，用水慢慢澆在這東西身上，同時口中嗡動，低聲吟誦巫語，巫咒聲縹緲空靈，讓人聽不分明。
　　澧泉水慢慢澆在這東西身上。
　　那團東西表面覆蓋的頭發，像被燙到的章魚觸手般猛然皺縮到壹旁，泥土和汙血也慢慢被沖刷掉。
　　裏面的東西露了出來。
　　那是壹顆眼球。
　　它有著雪白的瞳仁，以及縮成針尖大小的瞳孔，有頭發從那個縮成針尖的瞳孔處穿進去，打了個奇詭的結。
　　阿織看著那只眼球手心冰涼，她後退壹步握住阿桑的手，低低道：“是我們族人的……”
　　與她相比，阿桑就鎮定許多。
　　阿織的年紀太小了，沒有參加過那場大戰。那場大戰中她不知殺了多少人，血液把雪白的頭發都染紅，怎麽會對壹顆小小的眼球發怵。
　　而那場大戰中蠶女死傷無數，阿桑也不可能對著壹顆族人的眼球而哀慟神傷。
　　葉羲提醒她們：“妳們站遠壹點，這東西被蟲柳大巫施加過巫咒，距離近了對妳們有影響。”
　　蠶女們依言退開。
　　葉羲繼續用澧泉水澆它。
　　穿在眼球上的頭發好像被火燙的不行，壹直在皺縮。而那顆眼球逐漸暴出血絲，漸漸的血絲越來越多，蔓延到整個眼球。
　　葉羲突然停止澆水，把大木碗往這眼球上壹扣！
　　下壹刻。
　　砰地壹聲悶響。
　　眼球在大木碗中爆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