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7章 背叛

　　“杜先生，夜這麽深，妳先前去哪了？”弗朗西斯饒有興趣地看著杜迪安。
　　杜迪安漠然道：“這也需要向妳匯報麽？”
　　弗朗西斯微微壹笑，道：“我只是比較好奇，杜先生是怎麽偷渡去內壁的？”
　　杜迪安猛然壹驚。
　　偷渡內壁？
　　他陡然轉身，望向沙發上的卡奇等人，卻見卡奇手指偷偷地指向旁邊壹處，正是單獨坐在另壹處沙發上的克魯恩。
　　杜迪安怔住。
　　克魯恩見杜迪安望來，臉色有些蒼白，低著頭道：“迪安，對不起，我，我也是被逼供的……”
　　杜迪安感覺全身血液都在發冷顫抖，先前的沙姆離去，已經讓他有些失望，但萬萬沒想到，他壹手從貧民區帶出來的克魯恩，竟然也會背叛他，而且是在這麽關鍵的時刻！
　　弗朗西斯望著杜迪安微微顫抖的肩膀，瞟了壹眼他袖中緊攥的拳頭，微笑道：“杜先生，說實在，我們也是嚇了壹跳，偷渡去內壁這樣的事，我們都不敢想，我真好奇，妳到底是用什麽辦法偷渡的。”
　　杜迪安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死死地盯著克魯恩，壹字字地道：“為什麽？”
　　克魯恩身體微微顫抖，臉色發白，道：“迪，迪安，妳先別激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如果不說的話，他們會殺了我，妳，妳也看到了，他們對我們這些平民根本就不在意，我不想死，對不起，我真的不想死，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我，我對不起妳……”
　　杜迪安從未感覺到如此的憤怒和失望，就像當初在監獄中，被那少女的目光所刺穿身體時的冰冷壹樣，他本以為，經過那次事情，自己再也不會心痛，但他沒想到，自己有朝壹日會再次栽倒，而且是栽倒在自己沒有設防之人的手中！
　　他雙手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緊緊地咬著牙，道：“克魯恩，誰都可以出賣我，但是，妳不可以，知道麽，妳不可以出賣我！！”
　　克魯恩望著杜迪安悲痛的目光，心中壹震，他扭過頭去，咬牙道：“我也不想的，我知道，妳把我從貧民窟中帶出來，讓我過上好日子，讓我體會到被人尊敬的感覺，讓我過上富余的生活，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死，我還這麽年輕，我寧可在孤兒院繼續茍活，也不想這麽早就死掉！”
　　杜迪安感覺心在抽搐，“妳就這麽怕死嗎，他們都沒有說，唯獨妳說了，為什麽？”
　　“沒錯，我就是這麽怕死。”克魯恩轉頭看著杜迪安，澀然道：“妳不要這麽看我，就好像對我很失望痛心壹樣，呵呵，妳確實把我帶出了貧民窟，可是，在妳眼中，我不也是妳的利用工具麽，妳只是利用我罷了，利用我幫妳辦事，利用我給妳做掩護，妳疑心大，別人妳不敢用，所以只能用我。”
　　杜迪安深深地凝視著他，“那妳知道，我為什麽用妳麽？”
　　克魯恩壹怔。
　　為什麽？當然是信任。
　　沈默了片刻，克魯恩緩緩道：“妳信任我，也只是對我知根知底罷了，妳知道，我離開妳根本活不下去，所以妳可以信任我，呵呵呵……在妳眼裏，我只是壹個沒用的殘廢，若是離開妳，在這商業區根本活不下去，所以妳可以毫無顧慮地信任我！妳若是真心把我當妳的夥伴，我克魯恩自會忠誠於妳，我雖然怕死，但至少願意為朋友犧牲，可是，妳不是我的朋友，妳是我的主人啊！”
　　“別忘了，我得稱呼您為‘少爺’啊，我只是妳手底下的壹個仆從罷了，呵呵，妳把我和巴頓他們接過來，交給福林老頭教導，無非就是讓我們今後能幫得上妳，妳敢說這不是利用？”
　　“妳得到那麽多魔痕，稀有魔痕給了別人就算了，罕見魔痕都沒給我壹個！以妳的能力，想要得到稀有魔痕，還不是登高壹呼的事？”
　　“妳根本就沒打算真的栽培我，妳帶來的這三個人，不是說是妳的摯友麽，不也走了壹個，妳這麽黑心，這麽惡毒，這麽陰險卑鄙，我可都看見了，妳已經不是我在孤兒院裏認識的那個杜迪安了，妳是壹個比我見過的所有壞人都要壞的人！妳是壹個魔鬼！！”
　　“等妳有了真正的心腹，遲早會將我拋棄掉的，就像對待妳的領養父母壹樣，隨意地安置在某個地方，給點錢就完事兒，甚至我都不確定，妳會不會這樣對待我，或許會更差！”
　　杜迪安聽著他的話，心越來越涼，忽然感覺整個世界跟他開了壹個大玩笑，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吐出，臉上的失望和痛苦已經恢復，沒有半點表情，道：“說完了麽？”
　　克魯恩微微咬牙，道：“說完了，我知道我對不起妳，等我去了內壁區，會祭拜妳的。”
　　“去內壁區？”杜迪安嘴角微微牽動壹下，忽然有些意興索然，默然片刻，道：“我沒有給妳物色稀有魔痕，是因為不想讓妳卷入這裏面，在我的直覺中，魔痕不是個好東西，沒必要給妳，我也不會讓妳參戰，妳要魔痕沒用。”
　　克魯恩微怔，臉色陰沈下來，道：“妳以為我會相信……”
　　“妳沒必要信。”杜迪安漠然道：“我只是如實地說出我的想法，妳信不信，都跟我沒關系了，至於妳覺得我這樣對待我的領養父母，讓妳看不過去，這裏面也是有原因的，他們領養了新的孩子，家庭很圓滿，我的養父格雷的理想，就是生活在商業區。”
　　“我幫他完成了。”
　　“我的養母茱拉，她是個好人，所以我不想讓她卷入我的生活，遭受波及，就像妳們現在這樣，被人挾持，無力反抗，隨時會死。”
　　“妳說我惡毒，卑鄙……沒錯，我對我的仇人是這樣的，他們當初讓我含冤入獄，我會百倍地還給他們，但是……”
　　“我對待妳們，何曾卑鄙惡毒過？”
　　“我可曾利用過妳的性命，替我辦事？”
　　克魯恩怔在當場。
　　坐在沙發上的卡奇和尼古丁微微默然。
　　加百列看著面前被弗朗西斯和幾位聖徒包圍的杜迪安，微微抿住了嘴唇，眼中有些傷感。
　　杜迪安轉過身來，向弗朗西斯道：“我們什麽時候走？”
　　弗朗西斯打量著他，笑道：“別這麽急，妳就算不說，我也能猜出壹二的，能夠托關系從魔物研究所的運輸隊伍中偷渡去內壁，妳的能量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大。”
　　杜迪安漠然道：“我不想跟妳啰嗦。”
　　弗朗西斯聳了壹下肩，道：“那行，妳去收拾下東西吧，把妳的日用品和貴重物品都帶上，這次去內壁區可能會在修道院住上壹段日子，面壁思過。”
　　杜迪安看了他壹眼，知道他這麽說，多半是已經搜過城堡了，現在想讓自己主動將壹些自己私密的東西帶上，到時估計轉手就會被他們拿走。
　　“行。”杜迪安答應下來，轉身上樓。
　　旁邊幾位聖徒沒有跟隨，任由杜迪安壹人上樓。
　　杜迪安沒有去找暗格裏儲藏的超級芯片，只從衣櫃裏取了壹些自己的衣服和自己制作的獸毛牙刷等物帶上，裝在背囊裏下樓。
　　弗朗西斯見他下樓，向左右使個眼色。
　　兩名聖徒立刻從垮塌的樓梯下跳上二樓，沿著杜迪安方才的氣味找去，片刻後返回壹樓，向弗朗西斯微微搖頭。
　　弗朗西斯瞧了杜迪安壹眼，笑道：“杜先生真是清廉。”
　　杜迪安冷漠道：“我只有壹個要求，不要傷害其他人，他們都只是我的仆人，妳們要懷疑我勾結黑暗教廷也好，懷疑我殺人犯罪也好，都跟他們沒關系，希望妳們修道院能夠像光明教廷壹樣，至少表面功夫做好。”
　　弗朗西斯輕笑道：“別這麽說，顯得我們多壞似的。”
　　杜迪安懶得接話。
　　“走吧。”弗朗西斯轉身壹揮手。
　　兩名聖徒快速離開大廳，將古堡後面河邊的坐騎牽了過來，竟是六只全身雪白毛發的雄獅，近兩米高，體格雄壯，有兩根雪白劍牙露出，將莊園中的馬匹嚇得嘶叫不斷。
　　“請吧。”弗朗西斯微笑道。
　　旁邊四名聖徒各自跳上壹頭雪獅背上，杜迪安也走向壹頭雪獅。
　　這雪獅看見杜迪安靠近，低吼壹聲，張開血盆大口，獠牙和口腔中盡露，若是向前壹口，能直接吞了杜迪安，但它顯然只是咆哮威嚇。
　　杜迪安心情極差，看見這畜生咆哮，眼中寒光壹閃，同樣低吼壹聲。
　　雪獅看見杜迪安眼中的壹點綠意，威猛無比地咆哮頓時焉了，尾音轉為低嗚，耷拉下腦袋。
　　杜迪安冷哼壹聲，按住它的腦袋，翻身跳到它的背上坐下。
　　旁邊的幾名聖徒看得吃驚不已，這雪獅是他們修道院專門栽培的光明獸，生性桀驁，即便是他們聖徒都要經過數月乃至數年的朝夕相處，才能與其成為夥伴，結下契約，沒想到杜迪安直接吼壹嗓子就給馴服了。
　　弗朗西斯目光壹閃，走到杜迪安坐著的雪獅面前，從懷裏摸出壹顆藥丸，道：“這是遏制毒素擴散的解藥，雖然不能解毒，但能讓妳撐到內壁去。”
　　杜迪安看了壹眼，聞了聞，在他的註視下塞入嘴裏，但沒有吞下，而是藏在了齒外，畢竟，那蛇鞭上的毒液已經在肩膀裏被凍結了，失去效果，若這顆也是毒藥，那就沒得救了。
　　“大人，大人！”
　　就在這時，大廳中的克魯恩急忙追趕出來。
　　弗朗西斯回過頭來，道：“怎麽，還有什麽消息要說？”
　　克魯恩連道：“大人，您不是答應了我，我說了以後，就會帶我去內壁區的麽？我若是留下來的話，他們肯定會殺死我的！”
　　弗朗西斯見他沒消息可說，搖頭壹笑，翻身跳上自己的雪獅背上，居高臨下地道：“抱歉，內壁區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尤其是妳這樣的殘疾。”
　　克魯恩怔住，下壹刻氣得身體都哆嗦了，漲紅了臉，道：“妳，妳說話不算數，妳，妳不是修道院的麽，妳們不是光明教廷的人麽，怎，怎麽能這樣言而無信！”
　　弗朗西斯壹笑，“妳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