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趙佶

　　壹朝天子壹朝臣。
　　駕崩了壹個趙官家，又會有壹個趙官家。
　　對於達官貴人來說，他們需要做的，是投機倒把。
　　當陸雲壹幹人等來到端王府門前時，端王府前已經是人山人海，壹個個達官貴人，將門前之地擠得水泄不通。
　　陸雲粗粗壹看，至少也有數百人。
　　這數百人之中，除了些權貴外，還有些不俗的高手。
　　其中壹個漢子，孤零零站在人群中，抱著壹個大禮盒，臉色陰沈，壹塊青胎遮住了半張臉。
　　“居然是青面獸楊誌？”陸雲心中壹動，認出了這個送禮的大漢。
　　正是天波府的楊誌。
　　這三年的時間裏，天機閣雖然沒怎麽運轉，但天波府青面獸楊誌的消息陸雲還是知道壹些。
　　昔年有大宋楊家楊業、楊延昭、楊文廣等等楊家列子列孫，鑄就了楊家鐵血的歷史，更有穆桂英掛帥、十二寡婦征西，上演了壹場慘烈的征戰史，力保大宋的江山。
　　如今這楊家，男丁稀少，只有楊誌壹人聰明好學，可擔大用，不但把家裏的兵法翻了壹遍，十八般武藝也樣樣精通，楊門的寡婦們也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楊誌身上，希望楊誌做出比老祖父楊業還要大的功勞，光耀門楣。
　　這也是陸雲在端王府門前能夠見到楊誌的原因。
　　楊誌這麽壹位不茍言笑，冷冰冰的漢子，是來送禮的……
　　為了將楊家發揚光大，楊誌與楊家也是拼了……
　　只是，壹個送禮的人冷著壹張臉，端王府的人若是叫楊誌進入大門，那才是奇了怪了。
　　陸雲已經知道了楊誌送禮的下場，正思考著將這楊誌也收於麾下，有楊戩開口道：“閣主且隨咱家來！”
　　陸雲不再多想，隨著楊戩往壹處側門去了。
　　有楊戩這個端王府總管在，他們哪裏需要排隊？
　　幾人擠到側門前，側門旁有壹個小吏，正惡狠狠盯著人群的壹人，吩咐看門的小廝：“誰都許進來，唯有那個叫王進的，不但不許他進來，還要當著他的面將禮物丟出去！”
　　“王進？”陸雲順勢看去，果見壹個教頭模樣等待送禮的人，氣息悠長，精神內斂，顯然有壹身武藝在身。
　　既然那個人是王進，那麽陸雲面前這個小吏便是……高俅了麽？
　　日後的高太尉，居然是這麽個模樣，真是跌份……
　　那高俅見端王府總管楊戩走來，又見了道人打扮的陸雲，扭過頭變作壹副笑臉，陪著臉笑道：“小人高俅，見過這位道爺，裏面請！”
　　陸雲感慨萬千，日後大宋的太尉被這小人得了，難怪徽宗的天下沒幾年便敗光了，實在是廢物加小人壹個……
　　端王府的規模頗大，比起楊戩送給陸雲的園子還要大許多。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能夠送陸雲園子的人，他本身擁有的又怎麽會差？
　　走了幾個花園，經過了兩個小湖，再穿過壹條漫長幽深的林道，終於到了端王府正堂。
　　還未見面，便遠遠聽見端王趙佶焦躁的聲音：“送禮，送禮，送什麽禮，這些人真是麻煩，天天送禮，耽誤了本王玩球的時間，連練字也越發不痛快起來！依本王之見，還不如去清香閣狎妓玩，聽說那裏又來了壹個姑娘，彈得壹首好曲，人又長得曼妙，本王豈能在此，虛度歲月？”
　　“王爺，聖上新死，妳若去狎妓，只怕不大穩當，要遭人詬病。”有壹人出聲笑道。
　　又有壹人呵呵笑道：“王爺又何必著急？您若做了龍庭，這天下的女人都是禁臠，您還不是想狎哪個就狎哪個？”
　　端王趙佶聞言，點頭稱是：“道夫所言，卻有幾分道理，本王再忍耐幾日就是了。只是要做那個位置，談何容易？上下還有四個兄弟呢！”
　　門外，陸雲，王老誌等人聽了，面面相覷。
　　這端王，比想象的還要昏庸……
　　楊戩更是羞愧，羞愧與這幾個敗類為伍。
　　他好歹也是奉旨西征過的，立過功勞，自以為無愧於大宋國，是大大的忠臣壹個！
　　這門內的童貫，梁師成等人，卻實在不像話，叫人看了笑話……
　　陸雲無心理會楊戩，心思微動，便站立原地，喝道：“王爺此時應該立刻進宮，面見向太後，則大寶之事成矣！”
　　這幾句話，陸雲以道家精深法門喝出，每壹個字仿佛化作有形的存在，躍入人的內心，教人無法忘。
　　每壹個字，明明大氣磅礴，蘊含強橫氣勢，但在陸雲精妙的控制之下，卻是頗有些潤物之感，如春風拂面，叫人神清氣爽。
　　這壹下，便顯現出陸雲的不凡來。
　　為了先聲奪人，受這昏君重用，陸雲也是拼了，使出了紫霞功第八重陰陽相生的運氣法門……
　　果然，陸雲這壹出聲，客廳裏立刻傳來幾聲驚疑聲，字為道夫的人叫了壹聲“高手”，趙佶則奇異道：“是哪位先生在外面？”
　　楊戩立刻入內，在端王耳邊說了些話，陸雲則隨後踏步而入，向前看去，赫然可見端王坐在主位上，而在他旁邊，是兩個閹人，其中壹個面色黝黑，神色警惕，皮骨堅硬如鐵，壹看便知有著極深的橫練功夫。
　　而另壹個，卻只是普通閹人，本事稀松平常。
　　陸雲見了端王，也不磕頭，按著道人的規矩行禮。趙佶連忙起身，道：“陸先生，孤早聽楊總管說起妳的高明，今日才得壹見，果然是道骨仙風！”
　　那面色黝黑的閹人聞言，陰陽怪氣道：“王爺，這江湖騙子混白飯的，不在少數，王爺須得謹慎，免得被人騙了。”
　　趙佶微微遲疑壹下，楊戩立刻尖聲喝道：“童貫，陸道長是咱家的知交好友，又是先皇欽點的天機閣主，莫非妳以為咱家也要騙王爺？”
　　趙佶又遲疑壹下，童貫和楊戩都是他的親信，壹時間這個王爺也不知該信誰。
　　“陸先生既然了得，可否露壹手兩手，讓咱們開開眼界？”站在端王壹旁的另壹個太監開口道。
　　這位太監，是書藝局的梁師成，六賊之壹，在原本歷史裏縱然蔡京都不敢輕易得罪……
　　“有何不可？”陸雲呵呵壹笑道。“可有寶劍？”
　　童貫正要反駁，趙佶壹臉興奮，壹副看戲的樣子，叫下人取了壹把寶劍。
　　雖然不是神兵利器，也是壹等壹的好劍。
　　陸雲壹手伸出，那劍便從下人手中飛出，到了陸雲手上，緊接著有氤氳紫氣大盛，壹股沛沛然勁氣將那寶劍包裹，隨即，寶劍……化了。
　　化了……
　　化作了鐵水！
　　流淌在地上……
　　陸雲伸手，寶劍便化作鐵水……
　　所有人都驚了。
　　縱然是童貫，此時也駭然變色。
　　他向來對自己的武功極其自負，只是見著這道人輕輕壹抓便將寶劍化作鐵水，頓時色變，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若是道人這壹掌拂在他身上，他即便身披盔甲也難逃毒手！
　　這宦官也是老奸巨猾，連忙向陸雲道歉，陸雲依舊壹臉淡然，高深莫測。
　　童貫心中忐忑：“瞧這樣子，只有送禮了，財可通神，早早送過去，免得遭殃！”
　　那梁師成也是壹樣的主意，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賠禮道歉為好。
　　收了他的禮物，這道人總不能還下毒手吧……
　　“先生果然乃世間高人！”趙佶心中興奮，滿臉喜色，俯身壹拜。“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王爺眼下，只需速速進宮，去見向太後，在太後面前先哭訴壹場，對誰榮登大寶只字不提，太後若問，妳只說想念皇兄的好處，不知該說什麽。有道人為妳做法，此去王爺定獲佳音！”陸雲面色淡然，周遭氤氳紫氣環繞，映襯的他有如得道真仙。
　　趙佶面色更喜，喜不自勝道：“佶遇先生，不亞於劉備得諸葛亮，神宗得王安石也！佶這便進宮去見太後！如事成，佶必封先生為國師！”
　　他教高俅備好車馬，急匆匆走了。
　　“國師之位，就這麽到手了，果然是壹朝天子壹朝臣！”陸雲淡然而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