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血

　　羅爾郁郁的抽著古巴雪茄，只是往日帶給他歡娛的享受，此刻變成了煩惱的輔助品。副局長瑞恩忍不住問：“羅爾，妳打算怎麽辦？難道真的把病毒處理掉嗎？我們精心培養他二十多年，難道就這樣親手把全美國最出色的特工毀在手上？”
　　“妳看看這個！”羅爾沈郁的緩緩說道，其實他也不想看見病毒落得這個下場，畢竟他是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好歹也有了壹些感情。
　　瑞恩翻看著羅爾遞來的壹份文件，他激烈的反對：“難道妳想拿他去做超級戰士計劃的實驗品？別忘了，那幫無能的科學家已經讓壹百三十九個人死亡了，妳記得我們送去的是多少人嗎？六個最出色的海軍陸戰隊隊員，壹百三十三個最強壯的犯人！他們全都死了，難道妳希望丁當死在實驗中嗎？”
　　“正是因為不想親手殺了丁，所以才要送他去做實驗！”羅爾跳起來怒道，瑞恩似乎明白了羅爾的想法，正合了中國人的壹句話：眼不見心不煩。
　　“瑞恩，‘潛伏者’計劃從頭到尾壹直都是我親自執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丁有多可怕。”羅爾神態低沈陰森的說。
　　“丁是壹個天才，也許中國人都是天才。如果他打算殺了妳我，即使我們躲在白宮或者最森嚴的第四十八區軍事基地，都逃不過他的暗殺。化裝後的他，即使他的親人也無法認出來，他自己做的假護照比國家機構做的還要逼真。他冷酷無情，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有必要，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壹個城市的人。他精通壹切特工知識，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是鷹組裏最出色的。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們和他為敵，他會怎樣對付我們。我寧願和惡魔為敵，也不願意和丁為敵。”
　　瑞恩沈默下去，這樣壹個可怕的敵人無論任何人都不願意面對。
　　亞特蘭大郊外，丁快樂的和兒子玩鬧在壹起。他終於還是沒被送去做實驗，而是羅爾和瑞恩決定再給他壹個機會，只要他再有任何反常動向，羅爾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親手把病毒送進軍事基地做實驗品。
　　丁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險些成為實驗品，他也從沒懷疑過自己對美國的忠誠。二十多年來接受的洗腦式教育告訴他，祖國是美國，而不是中國。中國只是在地球遙遠那方的壹個東方國度，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前段時間，丁的隔壁搬來了壹家人，兩家人倒也熱絡，彼此常贈送禮物和食物。這天，丁從公司出來，來到壹家中餐館，點了些食物，正欲吃點午餐。忽然聽到餐廳裏的服務員叫喊著：“比爾·丁先生，有妳的電話。”
　　丁怔了壹下，伸手表示是自己的電話。過去接了電話，卻是尼克·胡打來的。胡也是華裔血統，和丁當壹樣是鷹組的特工。丁只聽得胡緊張的聲音：“丁，有非常緊急的事。下午兩點，妳去第五大街第六個電話亭等我的電話，千萬不要上報。”
　　放下電話後，丁很悠閑的享用豐富午餐，腦子卻在極速轉動：究竟是發生什麽事了？使胡會這樣緊張？丁無從得知，盡管在心中做出億萬個猜測，卻暫時得不到證實，惟有等到兩點鐘。
　　丁習慣性的觀察環境，發現沒有跟蹤者後，他還是謹慎的在駕駛著汽車在城市裏兜了許久。兩點鐘整，丁來到第五大街第六個電話亭，電話突然響起，裏面傳來胡緊張的聲音：“電話後面有壹張磁碟，妳取回去收好，千萬不要被任何人知道。今晚十二點，我去找妳。”
　　從電話後取出壹張磁碟，丁看也不看就放進內衣口袋裏。下午下班回到家中，吻了蘇珊和瑞克，吃過晚飯，當快要十二點時。丁當偷偷起床，等候胡的到來。
　　十二點整，胡出現在丁的眼前，丁當壹點也沒感到奇怪，身為壹個特工，連這點都做不到，簡直就是廢物。丁對胡點點頭，領他來到地下室。
　　“磁碟妳看過沒有？”胡看起來很糟糕，胡須像是好幾天沒有修整了。丁搖搖頭，胡左右四顧，生怕有人竊聽，然後才低聲說：“先看磁碟。”
　　地下室裏壹直都有壹臺電腦，以便丁當平時的工作，現在派上了用場。把磁碟塞進電腦裏讀取資料後，丁看著電腦屏幕，即便以他超卓的鎮定能力，此刻也露出震驚的表情，腦子陷入極度混亂中：“胡，這是怎麽回事？妳從哪裏得到的？”
　　胡雙眼中射出憤恨的目光：“9月18日，兩名中國矛組特工在壹個潛伏間諜的配合下，從羅爾的辦公室裏偷走壹份極其機密的情報。全局震驚，羅爾下令無論如何也要在中國特工把情報傳出去之前奪回來。我是第壹個碰到那兩個特工的……”
　　當天胡帶領了三名屬下追到兩名身受重傷的中國特工，眼見他們已支持不住，其中壹名趁著場面混亂的時機，附到胡的耳邊說：“這份情報，我交給妳，當妳看過磁碟後，妳會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
　　這件事沒有人知道，胡在趕回總部的中途忍不住好奇心，看了磁碟裏的東西，當時他遠比丁還要震驚還要憤怒。結果他中途逃離，準備逃離美國，中情局發現後，推斷東西落到胡的手中，於是舉國追捕胡。胡在艱難處境下找不到離境的辦法，最後想到了丁。壹路趕來時，遭到聯邦調查局和中情局的聯手追擊，他憑著熟練的特工技巧才壹路逃過來。
　　胡自嘲的說：“妳萬萬想不到吧，原來我們都只是‘潛伏者’計劃之壹。這張磁碟裏有著所有‘潛伏者’的名單資料。妳慢慢看，當妳看過之後，再告訴我，妳的選擇。”胡按住腹部，他的動作太過激烈，導致傷口發作。
　　丁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整個人完全陷入無意識狀態。磁碟裏到底是什麽？怎麽能讓壹個出色的特工變成這樣？
　　早在二十多年前，中情局的羅爾就提出壹項計劃，搜集各國孤兒培訓，把他們都訓練成為經濟、政治、科學、教育等領域中的精英中的精英。並在同時進行嚴密的教育洗腦計劃，抹殺他們各自的民族特性，讓孤兒們成為美國的忠實信徒，終身信仰美國。
　　當這些孤兒們經過非常殘酷的訓練之後，他們各自均漸漸展露艱苦培訓裏學來的學識和才幹，在沒有美國政府支持的情況，漸漸在各國先後成為政治家和富豪之流，成為許多國家的重要人物，把持各國政治經濟命脈。
　　這些人就是“潛伏者”，是未來美國稱霸世界的最大助力。計劃命名為--“潛伏者”，而丁則隸屬整個計劃中並不起眼的特工部分，磁碟裏記錄了丁的壹切資料。他的父親關樂成是中國國安局的最出色的潛伏間諜之壹，曾為中國竊取極多重要情報。
　　可惜早在二十余年前，他的父親就被中情局發現，父母均被處死。可當時還是嬰兒的丁當卻展露了‘間諜的天分’（羅爾看見嬰兒時的丁即便是身處大難也沒有哭時說的），所以被留下來。胡則確實是個從中國弄來的遺棄孤兒。
　　上面還提到，為了確保潛伏者的忠誠，不僅每個潛伏者身邊都有人監控，而且每隔壹段時間，中情局就會進行壹次測試。丁想到自己前些天剛進行的身體檢查，心中的憤怒更是難以言喻。
　　磁碟裏的資料就是整個“潛伏者”計劃的所有記錄，包括計劃的誕生，以及人選的來歷，還有所有潛伏者的名單均在其中。難怪中情局會如此緊張的盡出鷹組特工，務必要拿回磁碟。
　　丁捂住臉，渾身顫抖不已，突然仰直身體，狂吼而出。悲鳴長嘯聲劃破天籟般的夜晚，顯得格外悲涼，格外悲憤。幾滴眼淚好似藍色的純凈滴落地面，丁不再顧及會驚動別人，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令胡暗暗稱贊：果然不愧是最出色的特工。
　　丁胸口極速起伏壹會，很快平靜下來，只是胡卻明顯可以看出丁眼中的熊熊火焰和恨意：“胡，我們快把名單記下來。”他和胡都知道，像這樣的情報，是不可能通過網絡傳送的。全美的網絡監控足以把這壹切攔截下來。
　　他們快速翻動資料，壹同利用超卓的記憶力努力記住每壹份情報。中情局的訓練中就有關於記憶力的特訓，以便間諜在執行任務時，可以做到壹目十行的把情報牢牢的記在腦海裏。
　　十來分鐘後，丁和胡已隱隱聽到直升飛機的螺旋槳轉動聲。胡神色堅定的看了丁壹眼：“丁，現在我們都清楚自己是什麽人了，我們是中國人，妳壹定要把情報送回國。”
　　丁終於明白上次中國的行動如此簡單，也會派自己過去了，原來是為了磁碟，為了自己是中國人的原因。他也明白，為什麽在自己所接觸到的所有資料裏，中國為什麽會是壹個非常糟糕的國家了。
　　“不，壹起走。”丁當的聲音同樣堅決，胡苦笑著撩起衣服，腹部有兩個槍眼兀自在不停的流著鮮血：“丁，妳看我這樣還能逃走嗎？我只求妳，無論如何，壹定要活著離開，回到祖國……”
　　說到這裏，胡的眼中全是憧憬，壹種夢囈般的語氣在洋溢：“我沒有去過中國，可是我知道，我們的祖國壹定是很美的，壹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還有我們的同胞，我相信他們是最出色的。”
　　“丁，妳知道嗎？當我知道這壹切時，我身體裏的鮮血好象燃燒起來壹樣，令我感到壹種無限的光榮和自豪還有沖動。從那壹刻開始，我就知道，我的祖國是中國，我就是龍的傳人。”胡的眼前仿佛就是祖國的大好山河壹般，是如此的美妙，令胡全身心的投入。
　　丁情緒波動起伏，他怎麽會沒有體會，想及前段時間在中國的壹切感受，現在看來，壹切激動的感覺，壹切奇異的感覺，均是來自東方巨龍的召喚，來自身體裏華人壹脈相傳的血液的召喚。丁的鎮定在胡的夢幻語氣中全然失守，他哽咽著說：“胡，妳說的對，我們是龍的傳人。這是永遠不可能抹殺的。”
　　胡開心的拍拍丁當的肩膀：“丁，妳知道嗎？我曾經以為妳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從來不會哭不會笑。現在妳這樣，我很開心。至少，證明了我們不是冰冷的工具，妳走吧，有機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不要後悔，人生只有壹次。妳是我們之中最出色的，壹定要活著離開美國，把壹切告訴祖國，告訴祖國，我做錯的事，我會用鮮血來救贖。”鮮血卻已染紅胡的下半身，胡啟動打印機把資料打印出來。